“去哪。”裴靖言又问了一句。
车上充斥着烟草味，看那意思是没少抽，这辆车看起来不新，车牌号也确实是裴靖言最喜欢的那个，裴青木觉得这应该是裴靖言的车吧。
“下高架桥停车就行。”裴青木说。
裴青木跟这个人一秒都不想多待，从小到大什么关系互相心里没数吗？让我坐你车？你有病？
裴靖言没说话，兀自开起了车。
裴青木有些不自在，强装镇定他也习惯了。太阳升起，阳光很足，一直看着窗外的裴青木眼睛被照得咪了起来，无意间瞥了一眼后视镜。
裴靖言开车总是容易走神，之前还出过车祸，夏一依因为这个跟他生了好几次气，他才把这事放在心上。
看来夏一依的管束还是挺到位的，裴靖言开车比以前专心多了，连看反光镜的次数都比以前勤。
裴靖言眼底泛着一圈乌青，大早晨六点多还在高架桥上，估计是忙了一夜。
下了高架桥，裴靖言并没有停车，反而是加速继续行驶。
裴青木莫名有些慌，他刚想说些什么，裴靖言先他一步开了口。
“送你去市局，徒步十公里有瘾？”裴靖言说。
裴靖言的语气透露着疲惫，眼睛强打着精神，车却开的很稳当。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葬礼上裴靖言的那一句对不起，这一刻他在裴青木眼里并不像原来的那样面目可憎。
但裴青木也不是个圣哥的人，在他心里，有些事没法原谅。
裴青木没说话，裴靖言也没再提起话题，两人直达市局，裴青木沉默地下车，裴靖言沉默地离开，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谈。
裴青木是个处女座，极其记仇，即使以前的很多事都忘记了，他也清清楚楚地记得十一年前裴靖言是怎么欺负他的，这些年的痛苦，在他心里，一句对不起没法结束，他简直不想再跟这些人有任何来往。
走了十来公里，腰酸背痛的，到了市局之后裴青木直接倒在了工位上。
宋星昂听见塑料袋的声响闻着味儿就来了，拿走了一瓶啤酒：“孝顺。”
紧接着，裴青木支付宝响起了五块的收款记录。
明明刚才在车上还有点困，一到市局就精神了。裴青木随手抄起宋星昂的笔记本随意看了眼，宋星昂字跟狗爬的似的，裴青木简直不忍直视，看了没几页就放下了。
裴青木此时此刻内心的正义感基本为零，卢阳这案子他实在没什么动力。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而且死无对证了超级难查就算了，卢阳和郭志豪，一个毒贩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可怜的？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正义的，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出卖自己鲜少的休息时间。
况且，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他可怜不过来，再说了，谁可怜可怜他？说他利己主义者，说他没有同理心他都认了，人活短短几十年，他就自私点怎么了？
“去你妈的，”裴青木靠在椅子上越想越气，喃喃道，“一群吊b。”
对桌的夏叙白正喝水呢，闻言差点喷了。
“你这俩月咋了，话这么少，都不像你了。”宋星昂问，“水土不服？都俩月了也该习惯了吧。”
“可能吧。”裴青木敷衍地回复道。
裴青木这才后知后觉，这两个月对同事确实有点冷漠，不能再这样了。
但他在江州确实没什么好心情，那种生理上的厌恶他装也装不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太久，裴青木感觉有点肚子疼，但能忍。
裴青木刚想把那袋锅巴打开，秦响提着一大兜大饼夹一切来报到了。
“想吃什么自己拿，今天要是没案子，就给你们早下班，过光棍节去。”秦响笑着说，拍拍屁股走人了。
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谢谢秦队”，宋星昂随手拿了三套，先是扔给夏叙白一套，又扔给裴青木一套。
裴青木扒开塑料袋看了一眼，有里脊肉、鸡蛋和火腿肠，还有一些土豆丝和红咸菜什么的，看着挺好吃。裴青木咬了一大口，实在太满足。
也不白吃，他拿起手机给秦响转了十块钱，秦响很快就收了，又给他退了三块。
裴青木没收那三块钱，都是同事，人家有心给捎就不错了，他不想计较那么多。
紧接着，秦响在一组的群里发了几条消息。
“下个月是江州大学120周年校庆，邀请咱们队做恐怖袭击演练，今天下午开始就要培训了，没法早下班了，大家把手里活儿尽快结束，别拖到校庆之后了。”
裴青木淡淡地盯着手机，思绪早已飞走。
江州大学专攻理科，科研方面的高端器械都是裴氏在赞助，毕竟是本土大学，而且成绩非常可观，裴述风不可能放弃这么个摇钱树。
所以，江州大学120周年校庆，裴述风肯定在场。
裴青木想想就谢特，倒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把脚搭在了桌子上。
“坐没坐相。”
裴述风刚开完会，路过裴靖言办公室顺口锐评了一句。
裴靖言把脚放了下来，给裴述风倒了杯茶：“爸。”
“最近怎么样？累么？”裴述风尝了一口裴靖言倒的茶，还不如马尿，裴述风闭着眼喝光了。
“确实累了点儿。”裴靖言和裴述风一同坐在沙发上，一沾沙发裴靖言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几天没合眼了？”裴述风问。
两天了。
但他不想说。
“这两天睡得挺好的。”裴靖言扯了个谎。
裴述风盯着裴靖言看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裴青木最近怎么样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裴述风。
裴靖言主动交代：“今天早晨在高架桥上看见他了，看着精神有点不正常。他从他家步行到江州市局，十一公里，不理解他在想什么。”
裴述风没再出声，裴靖言也没再提起话题，安静得裴靖言都要睡着了。
“那就下午见吧。”裴述风系上西装的扣子，抬脚准备走人。
“爸。”裴靖言叫住他。
裴述风回过头看他。
裴靖言说：“我跟许萘分手了。”
裴述风意料之中，没什么反应，离开了裴靖言的办公室。
入秋，天气渐冷了，时允恒已经套上了今年最新款的羽绒服，齐寻只是穿了个简单的薄外套。
“不热你？”齐寻转着笔，正盯着教室前的投影发呆，余光瞥见时允恒到了，随意问候了一句。
“我虚。”时允恒坦荡道。
齐寻放下笔，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他早晨给裴青木发了句早安，现在还没有回复。
时允恒瞥了一眼，咳了两声：“那个，我听说今天下午市局的来演练啊。”
齐寻瞬间定住了，抬起头看向时允恒：“真？”
时允恒比了个OK：“包的。”
齐寻开始打字，齐寻打字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打了一行话，发了过去。
时允恒假装在看投影，斜着眼偷偷看向齐寻的手机屏幕。
“哥哥，听说你下午要来我们学校，今天天气冷，你多穿衣服。”
这条裴青木倒是回的很快。
“你也多穿。”
齐寻笑了一下，又回复道。
“好哒。”
时允恒闭了闭眼，好哒？什么玩意？齐寻发的？草？
裴青木没再回复了，齐寻收起手机，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时允恒无语地叹了口气，上课时间快到了，教授也进来了，他打开手机开始玩昨天晚上刚下的开心消消乐。
下课后正好是吃饭点，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往校门走，去拿外卖。
“你怎么吃？”时允恒问。
“我得去一趟裴氏，不吃了。”齐寻说。
“唉，多少吃点吧，别饿瘦了。”时允恒真诚道。
“躲我这儿，闲的。”齐寻直接走了。
齐寻走了还没多久，时允恒吃完饭刚迈出食堂大门，一帮大妹子乌央乌央地往操场跑，搞得他一头雾水。
同行小伙伴贴心提醒道：“市局来了几个领导，说是有个帅哥，表白墙上都炸了。”
“是么。”时允恒一边往操场走一边掏出手机，“我看看去。”
这来的也太快了，他给齐寻的消息可是下午来，得知有变动他立刻联系齐寻。
齐寻正在开车，微信瞬间蹦出来好几条来自时允恒的消息。
“表白墙上说市局来了个帅哥，就在操场，妹子们吃完饭全跑操场去了。”
“我先给你看看是不是你亲爱的好哥哥。”
齐寻车上的蓝牙和手机是自动连接的，刚瞥见这几条消息他迅速调头，顺便拨过去一个电话。
时允恒溜溜达达往操场走，操场围栏外面停着两辆警车，他往人群最集中的方向望过去，几个穿着特警制服的人正排好队在热身。
时允恒刚拍下一张照片，齐寻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喂，我拍了张照片给你发过去了，看看有没有你哥。”
齐寻点开后放大，裴青木双臂正搭在两个男人的肩上，虽然有些模糊，但齐寻确定以及肯定他们三个人在说说笑笑。
齐寻眸子暗了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脚下不自觉地踩实油门：“你忙吧，我一会儿到。”
“你不去裴氏了？”时允恒问。
齐寻勾起一抹笑，答非所问：“你别拍我哥了啊。”
时允恒有些无语，嘱咐道：“你开车慢点吧，别乐极生悲。”
久违的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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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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