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看着岁月静好的裴靖言和夏一依二人,心里莫名踏实,回过头缓声问裴青木:“青木,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青木一口气没缓上来:“要生了。”
这一句给大伙儿都逗乐了,夏一依把照片发给了裴靖言,裴靖言一直在旁边视奸夏一依的手机屏幕,看见夏一依给自己备注是普普通通裴靖言三个字,脸瞬间垮了,往后迈了一步,一下子恨不得离夏一依二里地远。
但现场有零个人在意他,都在关心裴青木,裴靖言抠了抠手心被烟头烫的地方,还有点疼。
抠的正专注,夏一依就跟后脑勺长眼了似的,明明正在看手机,却突然出声问:“你手心怎么了?”
裴靖言一开始还以为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没理会,停下了抠手的动作。
夏一依收起手机,回头问他:“问你话呢,聋了?”
烟头烫的。这理由也太傻逼了。
裴靖言抬脚想要走人,装作若无其事:“我去看看化疗结果出来了么。”
化疗?
一心虚嘴就拌,裴青木本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硬是提起一口气骂裴靖言:“傻逼吧…”
“裴靖言这个臭傻逼。”夏一依噗呲一声乐了,追了上去。
抽血结果出来之后齐寻确定是炎症没跑了,白细胞跟坐火箭似的蹭蹭的。裴青木已经吊了三罐消炎药了,眼见疼痛缓解不大,医生建议马上做手术,裴靖言和夏一依去办手续,齐寻则是陪着裴青木,帮他换手术服,苏时一直负责拿东西。
有好几次苏时都想充当照顾裴青木的角色,每次都被齐寻抢先,自己一直负责打杂。
等待做手术的过程中,齐寻一直孜孜不倦地跟裴青木聊天,苏时一句话都插不上。
“哥哥,跟你说个瓜,裴靖言跟许萘分手了。”
裴青木躺在床上微微睁着眼看他:“压根就没觉得他俩能成。”
齐寻弯着腰趴在床边:“为啥,他俩没有cp感吗?”
旁边还站个苏时呢,裴青木和齐寻丝毫不觉得自己蛐蛐别人有什么不对。
裴青木:“是有点,我就是觉得裴靖言不会喜欢许萘那种女孩。”
齐寻:“温柔听话的?”
裴青木:“对。”
齐寻:“那你说他俩为什么会在一起呀?”
苏时对这些茶闲饭后的事没兴趣,踱步走到窗边,外面已经很晚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他静下心听着窗外的声音,只有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风声和汽笛声。
“闲的呗。”还没等齐寻接上话,裴青木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挺喜欢温柔听话这类型的。”
齐寻抿了下嘴:“好吧。”
裴青木笑了一下:“算了,不说这个,要不你又该难过了。”
齐寻小声切了一下:“哥,那你跟乔芮含姐姐什么关系?你喜欢她吗?”
裴青木赶紧否认:“喜欢个屁,她性格有点太狂野了,只适合当朋友。”
“哦。”齐寻鼓了鼓嘴,“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裴青木顿了一下。
苏时看向病床,似乎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晚风把他的脸颊和鼻子吹得有些红。
裴青木停顿了很久,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似的。
苏时转回身,重新看向窗外。
不久后,他听到裴青木笃定地说:
“家人。”
齐寻怔住了。
他本以为裴青木会说兄弟,或者朋友这类词。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开始发热,两抹红晕渐渐爬上脸颊。
齐寻清了清嗓子,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又问了好多:“那你和裴靖言呢,什么关系?”
这次裴青木回答的很快,只听他淡淡地说:“同一个物种,没别的关系了。”
话音刚落,和裴青木同一个物种的裴靖言办完手续和医生一起回来了,通知裴青木去做手术。
手术只要一个小时,裴青木推进去之后,齐寻还有些依依不舍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小寻。”裴靖言喊他。
齐寻应声走过去,看向裴靖言,裴靖言则是给了夏一依一个眼神,示意齐寻听她讲。
夏一依愣了下,缓缓开口:“我查到一些事,关于青木的,但你得答应我,我说完了之后,你办什么事之前得先跟我们商量。”
一提到关于裴青木的事齐寻就认真起来了:“嗯。”
“我之前的小提琴老师,是上音院的教授。”
听到上音院三个字,齐寻的眼睛不自觉瞪大起来。
夏一依:“对,裴青木就是从那里退学的。”
上音院是全国最权威的音乐学院,想进入上音院不仅要经过高考笔试,还要经过五次面试,经过重重筛选,选出这一年最优质的学生。俗话说,被上音院录取,就相当于拿了一半最佳音乐人奖了。
所以裴述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裴青木为什么会从这里退学去复读当警察。
“那位老师说,他认识裴青木,他知道裴青木当年退学的内情,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跟裴青木见一面。”夏一依说完,想点支烟,想起是在医院,于是作罢,“我觉得这事还是应该先跟你说,由你来决定。”
夏一依又说:“而且我觉得,裴青木应该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当年那件事……”
“够了。”齐寻的表情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裴靖言搂住夏一依的肩,安抚地拍了拍。
齐寻后退了两步,坐到座位上,不安使他的双手开始发抖,他狠狠搓了两把脸,低头把脸埋在手臂里。
他听不得别人说裴青木有病。
齐寻刚上小学那年,裴青木刚上初一。
裴青木明明下午五点才放学,为了接齐寻放学,愣是从学校翻墙跑出来。
双脚落地,裴青木拍了拍衣服和手上的灰,去超市买了俩冰棒,去齐寻的学校接他。
齐寻刚开始上小学,他要是不去接,还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
“喂。”裴青木接起电话。
林彻嘿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得逃课,干啥呢,晚上来我家啊。”
“再说吧,晚上可能得陪我弟。”裴青木抬头看了眼太阳,这天也太热了,“跟越儿在一块呢?”
“没,越儿还在学校。”林彻咂咂嘴,“那你明天有空吗?我家装了个新录音棚。”
新录音棚对裴青木的吸引力简直致命:“我草,你不早说?”
林彻乐了:“看你这操性。”
裴青木笑起来,瞥见背着书包跟个小团子似的齐寻出来了:“行了,我挂了啊,明天必去。”
林彻:“哎,行行行,挂吧挂吧。”
齐寻嘟着小嘴看样子不太开心,抬眼看见裴青木拿着两个冰棒站在不远处,立刻笑着跑过去了:“哥哥!”
裴青木微微扬起嘴角,把冰棒递给他:“嗯。”
“哥,你放学这么早?”齐寻三下五除二破开冰棒的袋子吃起来。
裴青木只是笑笑:“是啊。”
手术室门口的齐寻苦笑起来,他后来上了初中才知道,裴青木怎么可能放学那么早呢,他是故意逃学出来陪自己的。
当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裴青木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林彻家装了新的录音棚,迫不及待想让裴青木试试,裴青木恭敬不如从命,索性没去上学,直接泡在林彻家的录音棚里。
他把他和林彻一起写的歌重新编了曲,在录音棚待了一整天。
巧的是,唯独这天发生了意外。
裴青木提前一天晚上告诉齐寻不去接他,他一整晚外加一整个白天都闷闷不乐的。
学校附近超市的小巷里,有一家黑药店,里面窝着一群中年男人打麻将,嘴里出来的除了烟就是污言秽语,有种在那待一秒这辈子就完蛋的感觉。
“哎,胡了!这把五百!”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和光头的男人吐掉嘴里的烟,把手里的牌亮开,得意洋洋地大喊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坐他左边的瘦弱男人皱着眉骂了句:“操,这把牌真臭!”
络腮胡哈哈大笑,调侃道:“老徐,我看是你手臭!”
络腮胡右边的壮汉心情也不太好,不太情愿地掏出五百给了络腮胡。
“老王啊,快别臭着脸了!我现在就走,不玩了,接孩子去了!”
络腮胡走之后,其他牌友也散了,只剩下老徐和老王,屋里只有一扇小窗户,黑得不像样,四周环绕着二手烟,地上尽是抽完的烟头。狭小的环境让两个人更加烦躁,看着桌上凌乱不堪的麻将,老王一脚把旁边的塑料椅子踹倒了。
“操!”老王大骂一句,点了根烟,转头看向老徐,“今天药店卖了多少?”
老徐摇摇头:“今天没人来。”
“没人!?”老王一听直接急眼了。
这个黑药店是老王和老徐两个人一同经营的,卖的竟是些没有上市许可的黑药,来的一般都是还在上学的小年轻,搞出了什么问题不敢跟家里说的。
前两年这生意还行,但随着城东区消费水平越来越高,药店生意渐渐也不行了。
老王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心里越来越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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