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来到饭厅。
沈渊迎了上来,牵起宁清的手,低头附耳问她:“怎么样,玩得开心吗,钓了多少鱼啊?”
宁清被他的耳语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道:“就几只。”
沈琬见了他们这副蜜里调油的样子,啧啧了两声。纪诚走过去搂住她的腰,道:“怎么不问问我?”
“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问的。”
晚饭是眼肉牛排和DRC红酒。厨师直接将制作好的牛排放在了每个人面前。
宁清坐在沈渊身侧,悄悄在他耳朵旁说道:“怎么直接端上来了,都不问我几分熟,我可熟练掌握了上流社会吃牛排的各个细节。”
她的鼻息和说话时的吐气声打在沈渊的耳郭旁,他的面部神经好似被电击了一般酥酥麻麻,耳尖也受刺激飞快红了起来,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道:“看来你没认真学,EYE STEAK三分熟最好。”
沈琬看到俩人旁若无人地咬耳朵,轻咳一声,道:“小渊,龚二上次跟我说有个剧本请你看看,听说打磨了十年,你没回他话,怎么不合心意吗?”
“没有,还没看呢,这些日子有些忙。”
沈渊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他特意托人给我带话,说是专门为你攒的局。你不来,给别人可惜了。”
“龚波这人心思深沉,表面上是给我砸钱,无非是想让姑姑你对他上一批剧审核的时候手下留情些。能推就推了吧。”
沈琬变了脸色,“小渊,你不要总以为人家是看在的我的面子上才请你。难道我也能让那个卡奖颁给你吗?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因为咱们家畏手畏脚。”
“我知道,我会看看的。”
沈渊还是一脸不在意,沈琬脸色愈发不快。气氛有些凝滞,宁清只得低头默默切牛排。纪诚忙出来打圆场,问道:“小渊,你最近忙些什么啊,前些日子,你帮沈溪处理乱子,老爷子还夸你做事干净利落。”
沈琬瞥了瞥纪诚,眼睛又飘向宁清。纪诚意会到有外人在,自己不该谈过多的家事,立刻噤声不语。
“最近在接手一些家里的事。长这么大,也该为家里分些忧了。”
沈琬担忧地望向沈渊,道:“无论如何,我对小渊你只有一个要求,做你想要做的事。”
沈渊低下头,应了声嗯。
宁清插不上嘴,只默默往嘴里塞肉。她也尝不出红酒的好坏,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将红酒尽数饮下。
跟沈琬夫妇道别的时候,宁清被红酒的后劲熏得有些头重脚轻。
沈渊也饮了酒,沈琬便把自家司机小王指给了沈渊开车。
宁清和沈渊两人坐在后排,中间隔了条银河。司机小王透过后视镜好奇地瞅隔了老远的两人,被沈渊的余光逮了个正着,手指轻扣小王的车座,小王连忙道不好意思,随后按动按钮,隔板便缓缓升上。
宁清对此类种种已经麻木了,以至于看到小说里出现的豪车隔板也没多大兴奋。
今天的经历就跟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她头轻轻歪向窗外,脑袋有点晕,回忆着今天干了些什么看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有沈琬那句“做你想要做的事”。
这是她第一次生出羡慕沈渊的情绪,不是羡慕他高不可攀的家世,也不是羡慕他优越的外貌和出色的个人能力,是羡慕他的自由,有人托底的自由。
她突然有点想回去看看桂姨,虽然每年也打钱过去,但也多年没回去亲眼看看她过得怎样了。
下了车,宁清同沈渊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别院的路上,各自心里有事,都不开口说话。
宁清踌躇半天,望向沈渊的背影,终于开口道:“沈老板,我想回家一趟。”
“家?多久。” 沈渊愣了一下,转过身下意识地反问,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口出伤人了,转了口风问要去多久。
“回福利院看看阿姨,就下个月,大概三五天,可以吗?”
“可以的。要我派人送你吗?”
也许是因为见过了亲人,沈渊此时温柔得不像平常。
宁清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回道:“不用,不用。”
酒意作祟,月色下着急忙慌摆手的宁清像极了沈渊养的那只爱作揖的小白狗,沈渊伸手揉了揉宁清的头。意识到不妥,转身快步离开。
宁清在原地有些气闷,她今天辛苦做的发型呀,就被他给揉坏了,本来说回去拍几张照片臭美留个纪念。
※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宁清的酒意已经消散。
点进微信里被屏蔽的小熊头像,发现江缺又照常进行每日汇报。剧组捂得严严实实防代拍的造型,就被他无顾忌地发给宁清。
宁清点进对话框,打字回复道:你不要发这些给我,万一我又给你泄露出去了呢。
相隔千里的江缺正躺在贵妃椅上敷面膜,看到手机有提示音,懒洋洋地拿起手机,看清是宁清的消息时,兴奋地起身回复:小气鬼宁清,你明明知道我从来都没怪过你。那件事情是我不对。
江缺编辑好后点击发送键,又觉得文字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意思,给宁清闪去了视频通话。
宁清毫不犹豫地挂断了他的视频请求,打字回复道:我要睡了。
江缺不死心,只能发语音过去。
宁清点开语音,江缺那腻腻歪歪跟采访时完全不一样的声线逸出:你不会的,我了解你,你才不会做这种事。那天是我太生气了才会说那些气话。小气鬼阿宁能不能原谅笨蛋阿缺。
她就是手贱非得点开语音,她晚上吃的牛排都快被江缺突如其来的卖萌呕到了。
宁清无语地打字回复道:总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不要发给我,就可以了。
江缺委屈巴巴地回了个好的。
宁清打算放下手机睡觉,江缺的语音又发了过来。这次宁清有了经验,直接转文字:我的某宝账号密码手滑输错了,阿宁,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给我买一下袜子,随便什么袜子都行。一定要买哦,急用。
宁清打开购物软件,随便挑了款贵价的小熊袜子,一百来块一双。她快速付账,下单,截图,又切回微信,将订单截图发给江缺。
宁清不想继续跟江缺絮叨,不等江缺回复便关机,睡觉。
她躺在床上,迷糊间却听到客厅里一直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宁清闭着眼想忽略杂音,奈何这声音毫无规律,忽大忽小,引人在意,搅得她睡意全无。
宁清披了件衣服,探头探脑地开门走到二楼过道间,便看到沈渊穿着睡衣在客厅里喝酒。红的白的摆了一桌子。
“沈总,你没事吧,大半夜不睡觉吗?”宁清扶着二楼的原木栏杆,弯腰低头向下喊道。
沈渊抬头望着她,向她招招手,示意她下楼来。
宁清的行事准则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摇摇头道:“你慢慢喝,我回去睡了。”
“宁清是吧,下来。”
沈渊歪歪头,斜看了眼他身侧的沙发,执意要宁清下来。
“等下。” 宁清回房换了身衣服,下了楼,也不坐到沈渊旁边,隔了他老远。
“你叫宁清是吧。”
宁清确定这人是喝醉了,不然怎么说出这样无厘头的话。她还是配合着他,道:“是的,沈老板,是我,宁清。”
“沈渊个没品位的东西,从哪个角落里把你找出来的。” 他边说边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气结,这人不会是装醉故意骂她的吧。
“我是沈总约法三章请来的。”
“真是个蠢东西,对你这种人也讲什么交易。就算是把你绑来又怎样,你还是应该感恩戴德。”
他说着便轻轻合上眼,眼尾的那颗红痣愈发明显。头也渐渐向一侧滑去,闭着眼半身侧倒在沙发上。
“沈老板,沈老板。”宁清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沈渊,沈渊。” 她试探着挪步靠近他,半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鼻息。
他的双眼突然睁开,嘴角绽放出笑容,将毫无准备的宁清吓坐在地。
“我可不是沈渊那个没用的东西。” 他缓缓撑起身子,轻蔑地道:“我是沈玦。”
说完,又瘫倒在沙发上,空洞又曼丽的眼睛望向宁清。
宁清只觉得现在的他根本不像沈渊。眼尾那颗鲜红欲滴的痣,衬得他平日里温和的五官突生了说不出的诡丽,带着怎么吹也吹不散的妖气。
出于直觉,她往后退去,拉开了他俩之间的距离。
他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神依旧没有聚焦地望着宁清,轻飘飘地道:“跑什么,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不可自抑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又藏着哭声,好似海妖塞壬,疯魔又妖艳。
宁清转身噔噔上楼,飞速进了房间,反锁住房门。
她惊魂未定,唯恐听到敲门声。好在客厅里逐渐安静,想来是沈渊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宁清不敢打开房间门,等做卫生的阿姨上门了才敢探出脑袋。
宁清试探着喊着沈渊的名字,没人应。客厅里也一切如常,仿佛昨夜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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