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益礼本就没打算放过她们几个,听到姜鸢这么急着送死,自然乐意奉陪。
刀光剑影,火花闪烁,二人于黑夜一来一回激烈争斗。失控的姜鸢如同盯着猎物脖颈的虎豹豺狼,每一剑都带着不要命的气势向袁益礼挥去。
袁益礼面对她这股疯劲竟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谁知他剑头一转,向刘姨刺去。汤柠捡起剑连滚带爬到刘姨身前,勉强替她挡住。可袁益礼力道太大,她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该死,这群土匪竟能把她们打成重伤,那守城的那些兵如何招架得住!
姜鸢护到刘姨身前击退袁益礼,偏头道了句:“刘姨,快带着她走!”
“你打不过他的。”刘姨捂着胸口用剑撑地站起身,“你带她走,我这把老骨头也扛不动她。”
现在不该是劝谁离开的温情桥段,姜鸢不按套路道:“既如此,他不死,我们谁都不走。”
刘姨欣慰一笑:“鸢儿果真还是长大了。”
袁益礼趁二人对话之际朝城门望去,瞥见升起的烟火勾唇一笑。
成功了。
他转身去找皇帝,方才不杀他只是时候未到,现在该是他死的时候了。他丝毫不在意姜鸢和刘姨的进攻,他的人马上就会进入皇宫,这两人已是上岸的鱼,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姜鸢察觉到不对劲,拉住冲在前头的刘姨。
“刘姨,你听。”
刘姨停住脚步仔细听,宫外急促的脚步声越逼越近,杂乱细碎,不是金吾卫也不是支援的军队,那便只能是袁益礼的兵。
才两个时辰京霖就失守了?姜鸢颇为震惊,但眼下不是怀疑这那的时候,袁益礼若真的弑了君,这京霖真就成了他的了。
袁益礼已然去找皇帝,姜鸢让刘姨先带汤柠离开,等她找到皇帝就去与她们汇合。刘姨半信半疑,但汤柠已嘴唇发白,浑身颤抖不止,急需治疗,她便只好架着她离开。
等姜鸢正要跑去找皇帝,却发现萧确把刀架在袁汝婷的脖子上逼得袁益礼退了回来。袁益礼的大军此刻也冲进了皇宫,把他们围在正中央。
萧确见姜鸢浑身是血,以为她受了很重的伤,目光迅速打量她身子上下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姜鸢蹙着眉头眼神质问萧确为何前来送命,萧确只淡淡一笑,将刀刃逼近袁汝婷的脖颈,对袁益礼威胁道:“袁益礼,用她的命换她离开,如何?”
姜鸢冲他连连摇头,她否定的不是他让她离开,而是他拿袁汝婷作为威胁袁益礼的筹码。
萧确难道不知道袁汝婷不是袁益礼的亲女儿吗?袁益礼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又怎么会受此威胁。他怕是要失算了。
果然,袁益礼背过手轻松道:“你想要她的命拿走便是。”
“是吗?”刀刃慢慢嵌入袁汝婷的肌肤,割出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如同一卷薄帘从伤口中慢慢渗出。萧确笃定地盯着袁益礼,等着他回心转意。
袁益礼眼神飘忽不定,几次抬眸与袁汝婷对望就立刻回避了视线,萧确知他心软了,便又激他:“看来你不仅尚书令当得别有用心,这爹当得也另有所图啊。袁益礼,我最后问你一遍,她的命你当真不要?”
袁益礼没了之前的从容,犹豫了好久才启齿:“你觉得你现在还跑得掉吗?我可以不答应你,但我袁益礼的女儿要死也不能死在你手里。”
他一挥手:“放她离开!”
萧确温柔的眸子转向姜鸢,微微挑眉示意她赶紧走。姜鸢却站着不动,紧紧盯着他。
他明明唇色都未恢复,绷带缠身,有什么底气对付袁益礼,就凭他手里劫持的袁汝婷吗?袁益礼现在是心软了,可说不定他一狠心不管袁汝婷死活,他就得给她陪葬去了。
“萧确,你个骗子!”姜鸢咬牙骂了出来。
萧确知她何意,勉强装作无所谓道:“我是,所以你快走吧。”
姜鸢瞪了他一眼,转身时周围的土匪就自动让出一条道,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确呼出吊着的一口气,对袁汝婷轻声道:“说话。”
袁汝婷立刻泪眼婆娑起来,呜咽道:“爹,救我!”
袁益礼指着萧确厉声呵道:“萧确,我已经把她放了,你为何还不放我女儿!”
“我只说不要她的命,又没说把她放了。”
“你!”袁益礼气得拳头捶向掌心笑出了声,“你敢耍我?”
“我可不敢。”萧确推了推袁汝婷的肩膀,“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她背着你干了什么才会落在我手里。”
袁益礼转眸看向袁汝婷,眼中满是不安:“婷儿?”
“爹......”袁汝婷转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萧确,咬紧牙关。
没想到被他算计了。
她本是要带着袁益礼的罪证逃跑的,万一袁益礼起兵失败了,她就主动把他的罪证呈上与之撇清关系,她可不想作为罪臣之女东躲西藏苟活一辈子。可刚出门就被萧确逮了个正着,萧确要她帮个忙,她若不答应就把她送给风雨楼。
她害怕极了,风雨楼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当然知道,几日前她又出卖了姜鸢,去那只有死路一条。她便只好应下,装作被劫持的样子同他出现在袁益礼面前。
当得知自己是用来换姜鸢性命时,她在心里叹了一句:“还真是恶有恶报了。”
眼下萧确在袁益礼面前拆穿了她,她便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爹,你放我走好吗?我怕。”
“你怕什么,这天下马上就是爹的了,你就是公主,谁敢欺负你。”袁益礼挥舞着手,旋转着身子望着整座皇宫。
“爹,你若真当我是女儿,就不要夺这天下了,跟圣上认个错,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袁汝婷这回是真的哭了,虽然袁益礼总是利用她,可没有他,她根本活不到现在。她记得这份恩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突破底线做那些丧良心的事。
她也知道就算他投降了皇帝也不会放过他,她只是这样希望着,同时也想让萧确知道她没有助纣为虐,到时候在皇帝面前帮她说说好话,就不必被他受牵连。
萧确来之前就与她说了,救兵半个时辰后就会到,袁益礼若仍不投降,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她打心底里还是希望袁益礼能活着,她早就已经把他当作家人,这便是她会同萧确来的另一个原因。
袁汝婷的话就像是团棉花,哽在袁益礼的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袁汝婷如此软弱,将来也成不了大事。
他一狠心,一剑向她捅了过去。萧确讶异于他的决绝,等反应过来时剑头已离袁汝婷的胸口只有几寸的距离。
袁汝婷也呆了,眼睛瞪到最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噗呲。”
袁汝婷大口喘着气,从萧确松开的手中瘫坐至地,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袁益礼丢下剑,抱着胳膊直叫唤。他咬牙从胳膊里拔出一根粗针,看向针射来的方向。
姜鸢站在屋顶上插着腰大喊道:“袁益礼,你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
“笑话!”袁益礼指着她的方向对身后的人道:“给我放箭!”
话毕,箭犹如从天而降的暴雨铺天盖地地射了出去,姜鸢跳下屋顶不见了踪影,待箭全数落地,四周响起震耳欲聋整齐的脚步声。
姜鸢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楼主和一众暗雨,而另一侧皇帝亲自率领着援兵骑马而来。
那阵势浩大,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袁益礼瞬间慌了,转身质问身后的人:“他们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大人,我们是确认杀光了才进宫的。”
“袁益礼,若不是在南都寺发现了废弃的铁腿,我还真不知你竟少了条腿。不过也得多谢你的伪装,否则我也想不出这么个不费兵力就能把你包围的办法。”
袁益礼看向四周,知晓大局已定。他还以为自己训练的这些兵真有这么厉害,几个时辰就打下了京霖,还就只折损了百来人,没想到竟上萧确的当了。
皇帝骑马上前:“袁益礼,你若现在投降,我可以饶你不死。”
袁益礼轻笑一声,最后看了袁汝婷一眼,红着眼眶自刎了。
周围的土匪都惊了,他竟一点也不反抗,甚至一句遗言也不留,这让他们如何是好。左看右看,其中一人丢下剑跪地抱头,接着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跪了下去。
萧确垂眸瞥了一眼袁汝婷:“放心,他做的事不会牵连你的。”
说罢,他远望一眼皇帝,最后将目光落在姜鸢身上。
终于,结束了。
离得太远,姜鸢看不清楚他的眼眸,却能分明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把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她予以回望,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一刻,两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顾虑,把自己的心全然向对方敞开。
—
袁益礼死后,那群土匪就地正法,与他共谋的官员全都进了地牢,风雨楼再也不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帝昭告天下,还了刘尚书清白,楼主和刘姨重回风雨楼,让所有暗雨自己决定去留。
姜鸢摆脱了暗雨的身份,却也没披上杜元漪的皮。
她知道杜泉河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好,她也不再怪他。她本是要走的,却因祖母骤然离世在杜府又待了个把月。
这几个月中,萧确未曾来找过她,也不见十五和枫迎来传话。
姜鸢安慰自己:“朝廷上下应该很忙吧。”
可她每次出门又管不住脚,不由自主地就站在了萧府门口。她犹豫要不要主动上门,没想到被阮明语抢了先。
阮明语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萧府,跟回自己家一样的轻松自在。姜鸢轻笑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正要走,被一人拉住。
“杜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姜鸢回头:“阮知秋?你怎么没一起进去?”
阮知秋弯起眼睛笑道:“杜姐姐莫要误会,姐姐她是去给萧大人赔罪的。”
“赔罪?”
阮知秋点点头:“她差点害得你和萧大人没命了,我爹发了好大的火。不过好在她现在行事收敛了许多,也不欺负我了。”
她说着说着脸便兜不住笑了,姜鸢也替她开心:“那便是最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去妨碍她道歉了。”
守丧的三个月眨眼就过去了,姜鸢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杜府。杜泉河知道留不住她,便也不费口舌劝她留下了。杜淮景偷偷抹了把眼泪跟在她身后,陪她走到了大门口。
姜鸢停住脚步,转身故作严肃道:“杜淮景,我们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好,你至于这么哭哭啼啼吗?”
“姐,以前是我无礼,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别走了行不行?”杜淮景满脸真挚,似乎真的不想她离开。
“你不会是怕爹拿你出气才这么说的吧?”
姜鸢只是随口一猜,谁知真戳中他的心了,他一摆手掩饰自己被看穿的尴尬:“哎呦,怎么可能,我这是发自真心的,再说你若要走我也留不住你啊!”
“那就多谢你的挽留了。”姜鸢朝他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府。
谁知萧确背着手站在大门口笑脸盈盈地看着她,身后是昂贵华丽的马车以及换了新装扮的十五和枫迎。
“你们......”姜鸢只与杜泉河和杜淮景说过离开的时间,萧确怎么会知道。
十五跑上前取走她的包裹,放下脚蹬在一旁等待。
萧确伸出手心:“走吧,我的夫人。”
姜鸢狠拍他的手心:“别瞎说,我还没嫁你。”
“迟早的事。”萧确一脸得意地牵住她的手,同她一起坐上马车。
马车缓缓向城外驶去,平稳得让人安心。
枫迎看了眼萧确的颜色,屁股挪着挪着就坐到了车外。萧确猛地弹射起立,挤到了姜鸢身边。
姜鸢赌气地往边上挪了挪:“你前几月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立了功,被圣上赐婚了。”
萧确又贴了上来,把她的手夹在手心间:“相反,我被罢官了。”
“为何?”姜鸢不解地看向他,他眼里带笑,全然没有被罢官的失落。
“我不想干了。”萧确没心没肺地笑道。
“......”姜鸢扯了扯嘴角,“没有十台大轿可娶不了我,刘姨和楼主会替我把关的。”
萧确眼睛一亮:“这么说你答应嫁我了?”
姜鸢没有说话,转头与他鼻尖碰鼻尖,感受到他屏住了呼吸,她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萧确,见你第一面我就认定你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云间透出四散的光芒,洒落在前行的马车上。
道路绵长,他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相伴时光。
感谢大家三个月的陪伴,特别感谢最初给我评论投霸王票的月亮宝儿、米粒宝儿、酿花宝儿和夭夭宝儿,是你们让我冷清的评论区热闹起来,让我有写下去的动力,还有后来每天都会来评论打卡的一语宝儿和余em宝儿,还有所有给我投雷投营养液评论的宝子们,是你们让我度过了我最怀疑自己的阶段。
我没想到这本书会这么快过签,稿也没有存很多,导致后面有断更的日子,以后我会多多存稿再开。
新人第一本书有很多不足,感谢每一个点进来看和看到最后的宝子们,以后我会继续努力, 后面会先开《精神病院破产实录》,还请大家继续支持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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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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