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巡下飞机后,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在后座上假寐起来。
此时已值正午,阳光给万物洒下了一片金,照在身上暖暖的,颇有几分春意将至的味道。可傅宴巡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紧锁的眉间是化不开的寒意。
出租车东拐西绕,停在了一条不临街的小巷口,傅宴巡付了钱,走进一间被绿色覆盖的古色古香的小院,却没想到碰上了一个熟人。
“傅宴巡?”赫清宜惊讶的瞪大双眼,用食指指指身后的小院,“你怎么...”
“赫总呢?”
“我?我来咨询公司团建的事。”
“巧了,我也是。”
赫清宜眨巴眨巴眼睛,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傅宴巡抢先一步开了口,“我先进去了,改天聊。”
“......”
这间小院门前铺着青色的石子小路,随着访客的脚步发出“哗哗”的声响。淡黄色的竹子和白色的沙土构成了一道矮矮的篱笆墙,墙上挂着一块古朴的小木牌,写着“栖境”两字。
茂盛的常绿植被爬在灰白色的墙砖上,显得格外绿意盎然。走进小院仿佛身处苏州园林般,青砖黛瓦,院子里还有一座假山和一块小池塘,里面养了几条锦鲤,潺潺的流水声,让傅宴巡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傅宴巡沿着小路走进屋内,古典雅致的装修与整座庭院的风格别无二致,接待厅里放着一张木质的长桌和长椅,上面摆放着茶具和香篆等物,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性正坐在桌前摆弄一个小香炉。
见傅宴巡进门,浅笑着朝他点点头,“来了,坐。”
他闭闭眼,深吸一口气,松开一直紧握着的双拳,坐在了女人对面的位置,“吴医生。”
被称作吴医生的中年女性名叫吴珺,是这家“栖境”心理咨询室的创立者,她只是面容温和的笑着,同手背轻轻扇了一下从香炉里飘出来的香烟。
“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得的香,你品品看。”
“这应该是...老山檀?有独特且浓烈的奶香,这香应是檀香中的极品。”
吴珺点点头,“确实是印度老山檀。”
她起身将香炉放到稍远处的桌子上,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温水,“好久不见了,你来找我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傅宴巡的表情沉重下来,垂下眸子盯着温水冒出的白气出神。
“你想上去聊聊吗?”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二层的咨询室,那里的半封闭环境会给人很大的安全感,但他这次不是来咨询的,便轻轻摇摇头。
“我是想咨询一下,逆行性遗忘有可能恢复记忆吗?”
吴珺心下了然的挑挑眉,“你是想问有关那个女孩的事吧。”
她端起面前的水抿了一口,正色道:“逆行性遗忘当然是有可能恢复的,但个体差异较大,恢复起来也比较困难。那个女孩当年是因为溺水造成了颅脑损伤才会引起逆行性遗忘,加上后来的...人为干涉,完全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她再次溺水,会不会刺激到以前的记忆呢?”
“这个不好说,人脑是很复杂的组织,一切皆有可能。”
“那她是会记起一切,还是...只记得被干涉过的记忆?”
吴珺摇摇头,“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
“好,我明白了。”
吴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公司还有事,先告辞了。”
看着傅宴巡的背影,吴珺无奈的摇摇头,总觉得他们很快便会再见。
回到公司的傅宴巡一边调查着有关逆行性遗忘的资料,一边埋头工作,不知不觉竟也过去了好几天。
而另一边,上溪市影视城。
剧组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林曦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且充实的生活节奏,与行业、性格迥异的同事并肩奋斗的感觉让她感到幸福,傅宴巡带来的那点小插曲早就被淹没在七零八碎的工作中。
这几天来,她每天睁眼就是干,白天蹲剧组晚上改剧本,收工晚熬大夜都是家常便饭,也正是因此和导演演员们建立了深厚的的革命情谊,特别是郑时月那个小丫头,刚开始的时候还林老师林老师的叫,慢慢变成林曦姐,再到后来直接变成阿曦,成日里黏在她身边,吵得她没有一时安宁。
“阿曦,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没过来探班啊?”郑时月抱着一桶冰咖啡,蹲在正看监视器旁的林曦身边。
“他不是才走没两天嘛。”
“你最近也没给他打视频,你俩吵架了?”
林曦浑身一僵,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咱们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打电话啊。”
“嗯~~”郑时月伸出食指眯着眼睛摇了摇,“不对,凭我多年的恋爱经验,你俩肯定是产生了什么矛盾。”
林曦无奈的闭闭眼,长叹出一口气,闻声,陈启明也看了过来,两人的事他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左右不过是因为尹薇薇。
“傅总现在是咱们的出品方之一了。”
林曦看向陈启明,惊讶的瞪大双眼,“啊?”
陈启明事不关己般点点头,“他投了一大笔资金,让我把尹薇薇赶出剧组。”
林曦知道尹薇薇突然离开剧组一定和傅宴巡有关,却没想到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诶?那阿曦现在岂不也是咱们的金主爸爸了?”
“傅总现在确实是咱们最大的投资方,”陈启明悄悄瞥了林曦一眼,“看来你在他心里确实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可是那又如何,他还不是到现在都在对我隐瞒。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跟两人打了声招呼,“我去接个电话。”
林曦走到一处清净的院子才按下了接听键,“喂,清宜?”
“怎么这么久才接?在忙?”
“唔...还好...”林曦垂着头,用脚尖踢着泥土地上的小石子。
“你怎么听起来无精打采的,”电话那边传来飞机起降的轰鸣声,“我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说,和傅宴巡有关,虽然他说了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还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林曦脚尖一顿,紧接着又在地上搓了一脚,“他怎么了?”
“我前两天去心理咨询室聊公司团建的事,走的时候正好碰到傅宴巡进来,就问了他几句,但他含含糊糊的,只说不让我告诉你。”
“心理咨询?”
“嗯,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告诉你这个是想劝你,要是俩人有什么事当面解释清楚,别都闷着钻牛角尖。”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清宜。”
“嗐,跟我说什么谢,我这两天要回京市一趟,之前跟你说的赫铮的事还真让我查出点东西,我得回去试探试探他。”
说起赫铮,林曦想起母亲死前提到的事,“对了,我也有个事告诉你。”
“嗯...”她拧拧眉,有些为难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我妈去世的那天其实带着我一起去了傅家。”
“啊?什么意思?”
“她说因为偶然间见了傅宴巡一面,觉得他眉眼长得很像年轻时的赫姨,所以就想去傅家打听打听。”
电话对面沉默了许久,林曦只得继续说道:“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傅宴巡不是傅家亲生的孩子,所以...”
“所以...他真的有很大的可能...是赫铮...”
“嗯。”林曦轻叹一口气,“对不起啊清宜,这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没事,我理解。”
“那...”
“放心吧,等我回临海会找他谈谈的。”
挂断电话后,林曦心事重重的回到监视器前,思绪却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傅宴巡为什么会去心理咨询?他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吗?还是因为前两天我的态度让他多想了?
道具老师拿着两个香炉问道:“林老师,您看这个景是用这个炉子还是这个?”
林曦有些懵的抬起头,“啊...对。”
“什么?”
陈启明抿抿嘴,无语道:“那个吧。”
“哦,好。”
“你这是怎么了?接个电话魂儿都丢了?”
林曦回过神,“陈导,我想请个假。”
“行,请多久?”
林曦有些诧异的眨眨眼,“你都不问问原因吗?”
“除了回家找你对象,还能是因为啥?”
她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因为确实如此,“我争取明天下午就回来。”
陈启明点点头,“这边也差不多快完事了,好几个演员今天就能杀青,估么着再有一个多礼拜。”
“最近大家都累了,我打算给他们也放个假,正好明天就是周六了,你周一再回来就行。”
“好,谢谢陈导。”
林曦请了假,直接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临海,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傅氏大楼。
前台早就知晓了林曦的身份,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就放她上了楼,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祁哥...你怎么在这?”
祁寒深也是一愣,似是绝没想过她会出现在这里,但多年的从警经历还是让他很好的掩饰过去,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瞪大双眼。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镇定的走出电梯,“林曦?这么巧?”
“是挺巧的,你这是...”她蹙着眉问到。
“哦,我...来办案,最近有一桩命案和香料有关,过来排查一下。”
“你不是调去临市了吗?临海的案子你也要管?”
“不是临海的案子,是我们辖区的案子,跨省市了就来走访一下。”祁寒深含糊道,“我手里还有活呢,先走了啊,改天哥请你吃饭。”
“哦。”林曦拧着眉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思索了一瞬,她连忙钻进电梯,按了最高的楼层,以最快的速度小跑到傅宴巡办公室门口,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椅上的人看上去神色有些慌张,眸子里没有露出任何惊喜,语气生硬道:“小曦...你怎么来了?”
林曦并没有轻易放过那一丝的异常,径直走向他,沉声问道:“你认识祁寒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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