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连谎言都可以被精巧掩藏，可喜欢竟不可以。
——仅自己可见
罗牧垚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洗漱完就坐到了电脑前，进入q~空间。
这一年来，有太多事情值得记录，尤其是入学实验高中以后，发生的那么多事，就好像把她的人生加了速，又压扁，全部装进了这半年。
可到了画句号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于是开始翻看自己在空间里写下的日记，一页页、一条条，让一个男生的脸不断在她记忆里浮现。
她清楚地知道，刚才她对邬子兵说的那个回答，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不过，罗牧垚确定，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记得妈妈对她说过的话，尽管妈妈从来没有跟她讨论过恋爱这件事，可她知道高中三年，没有事可以排在最后那一场考试之前。
而邬子兵的出现，让她感到了危险。
罗牧垚最后只敲下四个字：[期待新年]
发送。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仅自己可见”。
就在她准备退出q~的时候，空间忽然蹦出来提醒：一条点赞信息。
罗牧垚点进提醒框，看见了邬子兵的头像与昵称。
夜里十二点，罗牧垚坐在书桌前。
果然如她所料，她的跨年是在作业题中度过的。
就在12点刚过的时候，她的手机接连震响，她拿起来看到，是一瞬间进来好几条消息。
妈妈：[宝宝新年快乐]
林欣然：[罗姐新年快乐呀！]
裴晋：[新年快乐，到家了吧？]
罗牧垚这才想起来，她完全忘记跟裴晋的那个约定了。
而她最后点开的，是邬子兵的一条短消息：
[我也期待]
*
新年第一天是周六，实验高中各班自行安排的联欢会都在下午举行。
戚玉娇、许凌可跟裴晋三个人一大早就到班上忙了起来，罗牧垚吃完午饭后也到班上帮忙，林欣然跟她差不多时间到了教室，她们两个负责打气球，郗有跟戚玉娇忙着贴窗花。
林欣然很快发现了罗牧垚书包上的金兔子挂件，惊喜道：“哇塞，罗姐你这个兔子好可爱呀！是兔年的礼物吗？谁送你的呀？”
罗牧垚“嗯”了一声，但暂时没答是谁送的这个问题。
这时许凌可一边挪桌子一边道：“真费劲，早知道去科技楼的教室办了。”
戚玉娇道：“要是大家都去科技楼，教室怎么够用？”
许凌可道：“戚导说得都对。”
这时王志明也来了教室，许凌可看见他后道：“老王我让你帮我找的人你找了吗？兵哥不来，我们还缺一个舞会背景板。”
林欣然这时道：“让班长上呗。”
罗牧垚听到林欣然的话，立即意识到这样的安排有问题，她放下手里吹气球的工具，看向了正站在椅子上贴窗花的郗有，道：“悠悠，你陪我跳舞吧？”
这时许凌可道：“啊？那谁当看客？”
罗牧垚对许凌可道：“看客就一句台词，比较容易找到人演。”
许凌可这时道：“那也不行，悠悠明确表示过不跳舞的。”
罗牧垚便走到郗有椅子旁边，问：“悠悠，可以吗？”
郗有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罗牧垚眼睛道：“可以。”
许凌可闻言，立即瞪大了眼：“我靠！悠悠你这叫什么？这就是双标吗？我受到了歧视。”
罗牧垚对郗有道：“谢谢。”
许凌可这时手机铃响，他掏出手机一看，道：“兵哥给我打电话了！看到没，我兵哥在医院都不忘关心兄弟。”
许凌可出教室接电话的时候，戚玉娇也从椅子上下来。
许凌可也没打太久电话就回了教室。
戚玉娇上前问他：“邬子兵在医院吗？他怎么了？”
许凌可答：“兵哥没事，他家人做手术。”
戚玉娇皱起眉，问：“所以他天天旷课，就是因为家人做手术？他家里没大人吗？”
许凌可答：“我也不清楚，兵哥没说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亲人吧。”
戚玉娇问：“那他跟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许凌可答：“当然是关心他兄弟我的戏了，他问我舞会那场准备怎么排，我跟他说都搞定了，郗有代替他的位置。”
“然后呢？”戚玉娇问。
许凌可挠了挠后脑勺，答：“然后……他就挂了，不过听起来心情不错，应该是看我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也觉得我厉害吧。”
这时裴晋走上前，对许凌可道：“是不是还有一个看客的角色？你看我可以吗？”
许凌可看了裴晋一会儿，尽管他经常不喜欢这个班长，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能主动站出来帮他分忧，他还是感谢这个人的。
但许凌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他答：“当然可以，就一句词，长嘴就能说。”
裴晋不但不恼火，还笑了一下，道：“幸好，我还长了张嘴。”
下午两点，联欢会开始前，班上人差不多到齐后，郗有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拎了一个大蛋糕盒。
经过戚玉娇的努力，他们班一共强行凑出了十个节目，《少年维特之烦恼》的舞台剧放在了倒数第二个，等演出结束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
这时戚玉娇宣布了今天的最后一个节目。
戚玉娇问：“还记得悠悠当时跟大家收集的生日吗？她学画画的，把所有生日设计在一起，组成了我们班班号，还找蛋糕师傅用裱花的方式画在了蛋糕上。”
戚玉娇主持的时候，罗牧垚去帮郗有开了班上的投影仪。
郗有插入U盘，从文件夹里打开一份word文件，很快，那份word文件就出现在了投影屏上。
罗牧垚很快发现，word里展示的，是一首长诗。
这时班上大部分人都围在蛋糕周围，看见蛋糕上的裱花连起来是一个大大的“20”，也就是他们二十班，而仔细看的话，这个数字“20”是用许多数字连起来的，而这些数字就是他们班每个同学的生日。
就在这时，戚玉娇继续道：“大家看投影，这是我跟悠悠一起写的一首诗，用的是我们班每个同学的名字，可以找一找自己的名字在哪一句诗里。”
“卧槽，大手笔啊！”许凌可不禁张大嘴感慨道。
罗牧垚已经努力在找她的名字了。
终于，被她找到了两句：喜鹊枝头报春晓，木兰花下有情遥。
她把这两句诗念了出来，郗有立即看向了她。
罗牧垚欣喜道：“这两句诗是用我们两个的名字写的吗？”
郗有答：“是，罗姐喜欢吗？”
罗牧垚答：“喜欢，好有才华。”
罗牧垚继续往下看，就在这两句诗底下写着：欣然回首玉人娇，离人远去路迢迢。
这四句连在一起的七言诗，就是她们四个女生了。
罗牧垚继续往下找，又找到两句：子夜冰凌映月明，可怀壮志复前行。
这显然就是邬子兵、许凌可和王志明三个人的名字。
一首诗把实验班的元旦联欢会彻底推向**，裴晋切了蛋糕，每个人都分到一块。
许凌可给罗牧垚递来一块蛋糕，罗牧垚接过道了声谢，就在这时，她看见她那块蛋糕上已经东倒西歪的红色果酱连起来，好像是三个数字：1、1、2。
也许是巧合，又也许是某种注定，但都提醒了她，邬子兵的生日快要到了。
*
自从元旦过后，邬子兵来学校上课的节奏愈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中午去罗牧垚家吃饭的次数也大大减少。
他们每周都会进行数学小测，就在邬子兵生日前一天，小测成绩出来，罗牧垚一个人去抱卷子的时候，看见了邬子兵的成绩，竟然只考了八十分。她翻了一下卷子，发现是因为两道大题都计算出了错。
到班上后，见邬子兵座位又是空的，她先把邬子兵的卷子放到男生桌上，才开始发其他人的卷子。
就在这时，她看见戚玉娇特地起身，去邬子兵座位上把罗牧垚刻意盖下去的卷子翻过来，看了眼成绩，才回到自己座位。
一月十二号这天是个周三，距离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只有五天时间了。
而直到早自习铃声响完，邬子兵的座位仍旧是空的。
下午上完课，罗牧垚准备去食堂的时候，听见戚玉娇在问许凌可：“你说邬子兵现在在家？”
许凌可答：“啊，我刚跟我兵哥打了电话，他问我今天作业是啥。”
戚玉娇问：“他在家为什么不来上晚自习？”
许凌可答：“这我哪管得着……”
戚玉娇有些生气道：“这也太自由散漫了。”
罗牧垚去食堂吃完饭回到教室，林欣然还没去吃饭，在写她离开前没写完的物理作业。
林欣然看见罗牧垚，一脸苦涩道：“罗姐怎么办？我题都做不会，期末考要完蛋了。”
罗牧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许凌可跟戚玉娇一起回到了班上，戚玉娇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许凌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戚玉娇进教室之后，直接背上书包又离开了。
林欣然不禁问许凌可：“娇娇怎么了？这是不上晚自习了？”
许凌可却跑到班门口，一直看着女生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才重新回到座位，埋下了头，看起来心情很是低落。
林欣然更好奇了，又问许凌可：“大头，你还没答话呢。”
许凌可这时回过头来，道：“我刚才陪娇娇去兵哥家小区找他了。”
林欣然问：“找校草干什么？”
许凌可答：“今天兵哥生日啊，我们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听到这里，罗牧垚心跳稍微有些加速。
林欣然问：“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许凌可支支吾吾了片刻，才道：“其实就是娇娇准备的，给兵哥买了个生日蛋糕。”
林欣然问：“然后呢？娇娇为什么不高兴？”
许凌可眼球来回转了转，答：“哎呀，娇娇跟兵哥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不能耽误学习啥的，然后兵哥看起来就不高兴了，直接转身走了，都没收娇娇的蛋糕。”
林欣然问：“那蛋糕呢？”
许凌可道：“被娇娇扔了……”
林欣然张大了嘴，十分惋惜道：“那你捡回来啊，怎么能浪费蛋糕？”
许凌可道：“我哪有这个胆！”
许凌可说完，懊恼地转回了头去。
听完这段对话，一整个晚自习，罗牧垚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几次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看她和邬子兵最后的聊天记录，还是上周五邬子兵跟他说，这周不去她家吃午饭了，她答“好”。接着，就没有了。
昨晚零点她犹豫过要不要给邬子兵发生日祝福，但因为上一次两人的对话结束在那种不明不白的状态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发。
八点十分，晚自习的铃声打响，罗牧垚开始收拾书包。
林欣然对她道：“罗姐我今天打算上到九点再回家，不陪你走了。”
罗牧垚答：“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林欣然答：“好。”
罗牧垚跟林欣然之前做了约定，如果她们晚自习没有一起回家的话，到家之后都要各自跟对方报个平安。林欣然有罗牧垚姨妈的电话号码，罗牧垚也有林欣然妈妈的。
罗牧垚于是独自走出了校门，顺着人流往她家小区方向走。
但是在路过邬子兵家小区大门对面的时候，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番挣扎过后，罗牧垚最终选择了过马路，走进小区，走到左手边第二栋楼门门口。她见过几次邬子兵从这里走出来，只是不知道邬子兵姥姥家在几楼。
她站定后，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按下了邬子兵的电话号码。
只有一声“嘟”响，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男生低沉沙哑、还带着疲倦的声音。
罗牧垚的心跳都快要跳出胸腔。
她强装镇定道：“喂。”
邬子兵在电话那头问：“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吗？”
罗牧垚做了个深呼吸，答：“我在你家楼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两秒、三秒……但罗牧垚可以清晰听见男生逐渐加粗的呼吸声。
然后，她面前的铁门被推开，穿着一身灰色卫衣和运动裤的男生跑了出来。邬子兵脚上还撒着拖鞋，头发蓬乱，惯常冷淡的神态里分明写着殷切。
就在男生走向她的几步里，罗牧垚知道她完了。
跨年这天正好写到这里，疑似命中注定感拉满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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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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