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夕阳快要落下,我在院子里洒扫,又听得屋里阿婆的声音。
“我们家阿哑,可怜哟!”
阿哑说的是我,因我是个哑巴,又没有名字,便这样叫我。
两年前我父母没死的时候,我还叫大丫,本就是个随意起的贱名儿。
父母死后,人知道我没有名字,又不识文断字,不会沟通,凡有事吩咐我,都叫我阿哑。
我是两年前来的戏园,那时我六岁,父亲在外头做苦力死了,母亲一个人养活不了我,又生了重病,最后也去了。
还好我还有阿婆,我阿婆瞧我一个人是活不成的,便带了我过来。
当天我来到戏园,她一路将我带到这院子的主人面前,求他收下我。
说我还年轻,早几年没有力气,先收下我做简单的劳力,只管一口饭吃就成。
那园子主人瞧我可怜,便收下了我。我给他了磕个头,从此后便一直在这里干活儿。
阿婆是我的亲阿婆,是我母亲的母亲。
阿婆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辛苦拉扯大了我妈和我舅舅,后来我舅舅掉到河里淹死,我妈出嫁,她成了孤家寡人便来了这院子里干活,也算是这儿的老仆人了。
戏园子的主人年轻时就是名角儿,后来年纪大了,仗着年轻时肯捧他的客人,买下了这院子,还做唱戏的老本行。
只是他自己嗓子不行了,便只教徒弟,从不再上台唱过。
“可怜啊,阿哑可怜啊。”我洒扫完了院子,阿婆还在哪儿念叨。
我从桌上拿了一块馍馍,扶了她起来,然后将汤放到她跟前,给她吃喝。
不久前,阿婆身子不好,有些瘫了。
我拿了她所有的钱去请大夫,大夫说有了这钱也无力回天。可还是照样收了钱,给了我一个药方,说能暂时续命。
可这续命的药实在奇怪,惯要用那蛇虫鼠蚁来制作。
这样,我每日除了自己干活外,还要另外四处找蟋蟀蛐蛐给她入药,做药引。
实在我也瞧不出这些药有什么效果,不过求个安心,我还是照着那大夫给的方子找药去。
伺候阿婆吃完,我瞧她还要在那儿念叨,伸手捂了她嘴巴一下。
我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示意她别再说我可怜了。
便是我再可怜,实在也不想听我阿婆嘴里说出这话来。
阿婆被我捂了一下,也就不叫了。我心下放松了些,跑去吃自己的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家里点着一小盏煤油灯,秋日的风在外头瑟瑟吹着,蜡烛也摇摇晃晃。
我每日习惯按时睡觉,主要是舍不得浪费灯油钱。
八岁的我负责了阿婆的活儿,阿婆干不动了,园子主人允许我做阿婆的活儿,不给我工钱,却仍给我们饭吃,说等我大了些,便让我领和阿婆一样的工钱。
其实我干两日的活,不如阿婆干一日的活,阿婆干一日的活,不如一个年轻力壮的人干半日的活。
我貌若无盐,从小便随了爹妈的缺点长的,好在我爹妈长得普通,那缺点也普通,所以我长得并没有奇丑,却也是中下的颜色。
若说是主人贪图我的美貌才对我这样好,说出去了是要笑掉人大牙的。
这样说来,这园里的主人确实宽厚。主人家肯给我们一口饭吃,我很感激,所以干活也格外卖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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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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