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推门进入厨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们存放‘食材’的‘仓库’。
坏掉的锁躺在瓷砖上,招财的翡翠白菜也被摔得粉身碎骨,红的绿的渣痕洒了一地。
饶是他们早已被告知厨房出了事故,但万万没想到是货物被盗。
厨师长心疼的在暗门内找了一圈,嚎叫道:“东西呢?东西们都去哪了?”
后面跟上的厨师们也大惊失色。
“今天刚到的货……”
“那么多东西,咱们出去的也就短短十分钟,怎么可能会有人全部带走。”
“不会是被发现,有人来查我们了吧。”
“别瞎说,老板还有上面那层关系,这事轮不到咱们头上。”
除了学徒工一人拎着鸭子不知道在讲什么,只能懵懂的听他们讲,试图拼凑出一二。
“都安静。”厨师长发话,他是支柱,醉春楼也不可能因为这点食材就倒下,但那么多来之不易的东西,着实让他如同被挖了心一般的生疼。
“先做各个包厢缺上的菜,生意还要维持,从现在开始,今日不再接客。”
有人提出问题,“可是食材没有了,剩下的菜……”
“那就先做有的,冰箱里应该有上一波剩下的,除了稀有的食材,别的凑凑,实在不行的,通知客人退菜,我去和老板联系。”
“是。”得到指令,在场人忙碌起来。
“诶……”学徒工随机抓住一人,他听得认真,但依旧云里雾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咱店里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那人拉下他的手,因着厨房里的事正烦心,不耐烦道:“小小的人,别打听那么多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知道多了对你不好。土豆削完了吗?就打几天零工,真把自己当醉春楼的人了?”
学徒工贴着裤边的拳头攥紧,等羞辱的那人转身后,他愤愤不平的伸出拳头比划两下,咬牙切齿小声道:“不就是个破做菜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高贵的人了。终有一天,我也会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甚至比你还厉害。”
姜恬一时忘记挣扎,静静观看着这场闹剧,看来和她一样,这人也是一个只会放狠话的马后炮。
他气愤好一会才想起要处理手中的鸭子。
姜恬被掐着脖子吊在空中,学徒工一点都不贴心,粗鲁的把她扔到盆里。
“嘎嘎。”
她被摔了个四脚朝天,肥胖的身材难以让姜恬控制身子转身站起。
厨房其他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学徒工端着个大盆去洗菜池接水,忘记给鸭子绑上绳子。
恐怕他们没想到到手的鸭子会逃跑。
但这件事偏偏就发生了,谁让她不是鸭子是姜恬!
再不跑真的会被宰脖子杀死的啊啊啊啊!
不能没死在烤鸭店死在这里,她重活鸭世是为了好好活着!
姜恬逮到个没人注意的空隙抬起脚就往盆外爬,两只腿在空中倒腾了好一会才正过身子。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跌跌撞撞冒着差点打翻盆的风险从里面逃出,没有丝毫犹豫的,一股脑往门外冲。
只要能逃出去,她就安全了。
可惜,事总与愿违,马上要踏出门的那一刻,学徒工端着水盆回来发现将要跑出门的姜恬。
一个箭步如飞挡到门前,姜恬即将撞上时,身形一闪,一个滑步从他脚边溜了过去。
里面人听到动静,“许滔,连只鸭子都看不住,干什么吃的?”
许滔紧咬下嘴唇,唇色泛白,气势冲冲的两步追到还没跑远的小短鸭腿姜恬,伸手往下一捞。
“嘎嘎——”
厨师长从里面掀开帘子出来,皱着眉说道:“连个鸭子都看不好,干完这周别来了。”
“大舅。”许滔脸上犯难,“你知道我的梦想的,要是在这里成不了事,我父亲就会逼我回去了,您就让我再跟你干几天吧,至少把这个月干完,我不想回去上学。”
厨师长叹下一口气,“我也不是不支持你,只是你不适合这里,在这里干完这个月你走就是了,我工资双倍给你。”
许滔见舅舅转然变卦不支持自己,急道:“大舅,我不是图那点钱,我是想和你学点功夫,我都已经成年了,那个专校没有用,这个世界束缚不到我。”
厨师长沉默,拍拍他的肩,他的决定不言而喻。
许滔低下头,眼泪顺着黝黑的脸滑落,安壮平只能当做没看到。
这里表面看着光鲜亮丽,暗地里随意一件龌龊事都能毁了后半生,他迫不得已只能上船。
但她姐姐留下的这个唯一外甥不可以。
许滔一手握紧鸭子的翅膀,脸上泪落个不停,疼的姜恬直想嘎嘎叫,但二人之间奇妙的气氛,她开口也不合时宜,只能紧咬牙关,寻找一个不注意的机会逃跑。
安壮平见他情绪止不住,知道这孩子是动了真情,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许滔留在这里。
“你虽然不能来这,但我有朋友开了个小作坊,地方不大,缺人,没这好,但能锻炼人,你愿意去和他学厨艺吗?”
许滔手慢慢松开些劲,抹了把眼泪,坚决道:“我去,我可以,我知道现在的我达不到舅舅这高度,但是我可以学,您别赶我走就行,我会努力学的。”
安壮平轻点下头,二人和解。
姜恬明显感觉到脖子上卡的力道松了好多,正悄悄往后退,脖间手指又骤然夹紧。
“鸭子你别处理了,我来弄,今天先回去歇歇,明天再上班。”
许滔知道自己心不在焉会做不好事,厨房的一切原本都井然有序,他来了反而打乱了那些人的节奏,点点头,把姜恬交了出去。
我靠咧?我咧个豆,你俩说半天就是为了延长我的死期?
铛——
交接中,姜恬鸭翅下的一块长方形金属链条坠落。
二人顺着声音看去,许滔蹲下捡起,擦了擦上面凌乱的细小鸭毛,念出刻的字,“王爷?”
安壮平接过链条,由于近视眯起眼睛,正反面仔细端详后,得出结论道:“这只鸭子是有主人的。”
姜恬这才在慌乱中想起,她跳窗时,王爷塞了个什么东西给她,想来就是它的铭牌了。
一般来说,宠物戴着铭牌就属于人的所有物了,是有家有主人的。
许滔顺顺她的毛,以示安抚,“怪不得厨房里多了只鸭子,原来是只宠物鸭,应是哪个包厢的没看好跑出来了吧,差点被杀掉。”
姜恬下巴搭在他的手背上,周围溢出的肉囤积到一起,平复厚重鸭毛下狂跳的心脏,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安壮平盯着他手里的鸭子却陷入了沉思,这个鸭子的品种,看起来不像是宠物鸭的品种,倒像是做食材的鸭子,不然他一开始不会认错。
把一只普普通通饭店里常见的鸭子当做宠物,真是少见。
“王爷……”许滔又念了几遍,“怎么会有人给鸭子取这样特殊的名字。”
长廊拐角处提着塑料袋的身影听到名字,脚步停下。
解南倒回小两步,王爷?他儿子阿拉斯加的名字?怎么会在这。
姜恬被许滔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仰躺的姿势,“大舅我去把王爷放到前台。”
安壮平点点头,“去吧。”
许滔得到肯定答案,抱着姜恬往楼下的方向走去,路过解南,眼前链条反射的亮光一闪,他叫住,“你手里的这只鸭子我能看看吗?”
姜恬眼前一亮,两只眼睛湿漉漉充满不可思议,解南还没走,救命的来了!半边身子竭力向外边靠。
面前人一身黑衣,外面套了层浅薄的大褂,表情严肃,给人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许滔警惕的交出姜恬,解释道:“这是我们酒楼客人丢失的鸭子。”
言外之意,不能吃。
姜恬紧紧往许滔远离的地方缩,强力证明这就是她的主人。
解南看了眼她肚皮上明显的伤口和上车前王爷脖颈上挂着的铭牌,记忆力极好的确信道:“这是我的鸭子。”
许滔听到是顾客的鸭子,原想问出你怎么证明是你的鸭子这种问题,但接触到这人身上的一股正气,竟不自觉的相信。
“好,顾客我要不要给你拿个篮子好拎着。”
姜恬整个肥胖的身体窝在解南手里,两手放不下,他的手掌很僵硬,不知道该如何抱,导致她有半边身子悬空在外面,极其不舒服。
但为了赶紧逃离这里,她摇摇头,鸭翅指向窗外的方向,她想走。
解南见她这般通人性,压下心中哑然,“不用。”
说罢,抱着姜恬向楼梯方向走去。
“顾客。”走出没多远,许滔叫住。
姜恬防备的远离他,还让不让人走了!
“铭牌没拿。”他双手递上。
姜恬舒口气,这种事再多来两回,她就要因心脏过快猝死了。
直到走出醉春楼的大门,在她身上压迫的那股禁锢感才仿若松开她的喉咙。
王爷早在车内等候已久,趴在车窗前一见到她的身影,兴奋的汪汪叫。
“汪汪汪。”
“姜恬,你终于回来了,发现了什么。”
解南奇怪的看了一鸭一狗一眼,他怎么感觉像是在跟两个人对话。
上了车,姜恬被丢到后座,铭牌挂在她的身上。
王爷凑近,骄傲的问道:“我塞给你的铭牌是不是帮了很大的忙?”
姜恬平躺在后座上,神色疲倦,“是,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你的铭牌,我怕是死在里面被炖了也没人知道。”
王爷两只耳朵竖起,惊讶道:“这么严重。”
她似是还没从方才半个小时的遨游中缓过来,生无可恋道:“这辈子再也不想当鸭子了。”
醉春楼中所发生的一切事,在她脑中一团糟,思绪乱飞,理不成一条线,尝试几回,她放弃。
算了算了,姜恬让王爷扶起她,靠在它柔软的狗毛上,想着回去了告诉解北今晚发生的所有事,让他这个最强大脑来猜迷解惑。
她这只咸鸭还是先睡觉吧,不然一会又晕车了……
短短一天内的玄幻事……够精彩的。
马上闭上眼沉睡过去的那一刻,姜恬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忽的活跃起来,提醒她还有未完成的一件事。
她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终于想起她一开始进去的目的。
系统后来给的任务是次要的,跟踪解南才是主要的。
从进去的一番‘搜查’来看,酒楼中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母庸置疑的,而问题,就出现在系统让她救走的那堆‘食材’上。
时间太紧,她一眼都没看到,只顾得扔蛋了。
姜恬犹记出来时,解南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提了个塑料袋。
塑料袋……好像被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王爷感受到她的动作,趴在爪子上的头抬起,“晕车了?”
姜恬指指前面座位上的东西,“解叔买了什么东西。
王爷哦了一声,都没伸出脑袋看一眼,答道:“是馄饨皮,解叔喜欢吃馄饨,但容姨不会擀馄饨皮,所以解叔经常来这买,买了回去容姨调馅自己包。”
姜恬眨眨眼,呆滞道:“你知道这事?”
王爷坦然道:“知道啊,有时候解北回家也经常来这里买馄饨皮,他们父子俩都喜欢。”
姜恬炸毛,一个鸭拳锤了过去,“知道你不早说!”
王爷委屈的捂住头,“我也没想到你是因为这原因。”
“嘎嘎嘎——”
“汪汪汪——”
许是后座太吵,干扰到了他开车,坐在驾驶的解南忍不住呵斥道:“小声点。”
说完自己都有些错愕,为什么不是别再叫,也不是闭嘴,而是小声点。
姜恬一听这熟悉的语调,瞬间闭嘴,坐直。
但仅坚持不过一秒,屁股底下像被针扎似的错觉让她无法坐稳,心中也有无数憋不住的疑问马上脱口而出。
她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个最简单但富含深意的问题。
偷偷戳戳王爷的头,二人脑袋向中间靠拢汇聚,姜恬压低声音问:“解叔为什么不吃别人家的馄饨皮,偏要吃这家的。”
王爷耳朵接收到问题动了动,经过大脑思考后得出答案:“可能是因为这家的好吃。”
……
废话!
王爷泪眼婆娑的摸着头上被揍出的大包,心里暗戳戳抱屈,他说明明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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