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元宵灯会,贺邈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更别说是骑马。此刻坐在疾驰的马背上,秋风迎面打在身上,她连惊恐都呼喊不出来,本能地抱住了宋招的腰,头缩在他的怀里以寻求安全感。
她也自然没看见,在她双手环紧,脑袋贴近男人胸膛时,宋招那一抹意气风发的笑容。
贺邈被抱下马时,整个人都被吓得绵软,意识回笼时,已经被抱进一间屋子,放在了床榻边。她惊恐地往后靠到床柱边,警惕的看着宋招。
宋招却没有向前,笑着对她说:“夫人别怕,夫君去去就回。”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外面天色已黑,屋内早就点燃了烛台,光亮足够照亮整个环境。确定男人已经离开房间,贺邈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能死在这里,爹娘知道她被山贼掳走,一定会来救她的,她要活着等着她们。
贺邈抬头环顾一圈,拔下了头上另一支对称的发簪握在手里当武器。左手扶着床柱慢慢站起来,活动着让僵硬的双腿恢复力量。
她走到最近的烛台拿下蜡烛,慢慢观察着四周。这屋子装饰简朴却很干净,该有的家具也一应俱全,桌上矮榻上铺盖着各异的兽皮,墙上挂的是兽骨羽毛一类物品。
最后踱步到窗前,透过窗纸依稀能看见外面窜动的灯火,还有来往的脚步声。
果然,靠她自己逃出去是不现实的。
贺邈继续走向外间,桌案上摆着新鲜的瓜果的茶具。她只在凌晨上妆前吃过少些东西,此刻也确实饿了。
她正欲伸手拿起一颗果子,房门忽然被敲响了,贺邈立刻握住簪子对着门口。
进来的是一个青绿色衣衫的女子,手里端着放着饭菜的托盘。看见拿发簪对着她的贺邈也是一惊,很快又笑脸盈盈:“姑娘别怕,我叫兰心。”
兰心把托盘放在桌案上,邀请贺邈坐下进食,然而她一靠近,贺邈就往后退一大步,举手把发簪正对着她,满脸都是警惕:“你别过来!”
“我不是坏人,你应该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吧。”无论兰心说什么,贺邈都始终敌对地和她保持距离。兰心无奈地叹口气,毕竟哪个姑娘被这样带回来都会害怕,于是只好退出房间,关房门前还不忘嘱咐她记得吃饭。
等兰心退出去一会儿后,贺邈才收起攻击的架势,慢慢走到桌案边,托盘里一碗米饭和一盘她没见过的绿色的蔬菜。她盯着饭菜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旁边的瓜果。
刚才的姑娘看着面善,但毕竟也是贼窝里的人,这时候给她送来的饭食,保不准会有些什么东西。反而是这瓜果,应该是在她被抓进来前就在了。
一番分析后,贺邈拿起了盘子里的几颗果子,又把吃剩的果核藏在了矮榻旁边的花盆里。
吃完后,贺邈重新坐回了床边,她把发簪一端握在手心,将尖端露出不起眼的一小节,另一端藏在袖子里,又拉起袖口握在手里藏住簪子。一边思索一边等待着那个男人回来。
宋招回来时换了一身红色的新郎服,手里拿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远远看见贺邈端坐在床边等他,想起了刚刚少女靠在她身上的柔软和沁香,立刻心猿意马,摇晃着身子走过去:“夫人!该喝交杯酒了。”
贺邈在他扑过来时躲闪不及,抬手就是狠狠一划。
发簪终究不是暗器,尖端是钝的,以贺邈的力道也完全伤不到宋招分毫,但她使出全力还是让男人感觉到了痛感。
宋招抬起手臂看了看被划到的地方,有些不爽地看了一眼贺邈,少女被他这一眼看得又向后缩了缩。
宋招忽然笑了,起身把酒壶和杯子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上,而后逼近贺邈握住了她袭击的手。
贺邈对上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壮胆豁出去似的先开了口:“你别杀我,我爹有钱!你放了我,要多少钱,我爹都会给你的。”
宋招看着少女害怕却闪着光的眼睛,不悦消减了许多,有些玩味的接话:“哦?是吗?你爹是谁?那么有钱怎么还把你卖给老畜牲当妾呢。”
“你说什么?”贺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你以为你是和谁结亲?”
“李家三郎。”
没想到,宋招听见贺邈的回答直接笑了:“谁家迎亲不让新郎自己来,倒派个老管家来啊。”
这门亲事订得匆忙,贺邈也知道是为了李家的扶持,婚礼更是全程由长辈操办,她梳妆完等到迎亲队伍就直接上了花轿。贺邈联系细枝末节心里也乱了起来。
不对,贺邈很快从怀疑中反应过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个山贼当真可恶,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眉目清秀,却是这样不择手段,满口谎话。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宋招看着贺邈有些愤怒的表情,心里莫名也觉得恼:“你这爹还真不是东西。你以为那离家三郎是个什么好东西,也和他爹一个货色。”
而后话锋一转,凑近贺邈:“你不如跟了我,我那么大个山头,也不委屈你。”
贺邈因为他的凑近一阵惊呼挣扎,眼里蓄了水汽:“求你,放了我。”
贺邈的声音柔弱颤抖,宋招看着她害怕的神情忽然也慌了神,看着她清秀的脸,鬼使神差地问;“你多大了?”
“十六。”少女轻声回应。
“刚及笄?”
“没有,还有两月。”家里的生意实在等不下去了,所以婚事来得突然,婚期也定得突然。
为了钱连没及笄的女儿都能卖。
宋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升起一股无名火,手上却松了力道放开贺邈,退开距离:“睡吧,我不动你。”
而后,又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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