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搀扶有些眩晕的乘客,余延捏了捏自己有点发抖的手指,对裴婺说:“坐我旁边的只有你,我能喊谁的名字?”
裴婺也下了车,望像别处的眼睛笑意更甚,透着点点亮色的光。
“哎——我们在这里。”
余延转头,对上蒋金努力挥手的身姿,终是没忍住勾了下嘴角。
两人向那边人群走去,不过余延走得缓慢,裴婺也跟着放慢脚步,两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最后还是蒋金闲他们俩走的慢主动过去了,余延站在江有月旁边,虚靠在江有月身上。
“你居然能说服我们余小公主玩这么刺激的游戏,牛波。”蒋金对裴婺竖起大拇指,表达敬佩。
余小公主从后面踢了蒋金的腿弯,想让后者来一个狗吃屎。
裴婺眼睛弯了弯,伸手扶住了蒋金。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和何佳要回家了。”辛怡挽着何佳的手,对一群人说。
“我妈喊我吃饭了。”邓容推了推眼镜,给出的理由也朴实无华。
李双理也笑着说:“me too。”
“感觉今天都没见到你几面。”李双理感概一下,对着余延。
蒋金在旁边掰指头,发现都没掰的必要,笑着拍了下余延的肩膀说:“你组的局你本人倒是美美隐身了哈。”
余延笑了一下,说:“想干嘛。”
“一个星期作业。”
“数学,其他没有。”余延说。
“好好好,那我也走了,你们慢慢玩。”蒋金说。
“嗯,你们路上小心。”
余延裴婺江有月看着五个人走两条路离开,邓容和李双理家住一起,一起走正常,蒋金,鬼都知道他往和他家反方向走为什么。
“卖糖葫芦了,又甜又大的糖葫芦,三块一跟,五块两根,卖糖葫芦了——”有个抗着糖葫芦的商贩从余延他们面前走过,又快没入人群。
“哥我去买个糖葫芦。”江有月说完,一溜烟就跑到卖那个商贩那里了,手上着力点突然的消失让余延有点没反应过来,软着的腿要跪了。
幸好旁边还有个人。
余延下意识要抓裴婺手臂却没使上力,在余延打算闭眼不看这丢脸的摔跤时有人拦腰给他扶着了。
余延睁开眼,看到裴婺有点担心的神色,张嘴就说:“这地上有石子。”
……
裴婺气笑了,把人扶到座椅上休息才说:“手怎么这么凉,腿怎么样。”
“没事,坐一会就好了。”余延慢吞吞的说,脸上觉得烧的慌,不过向来没人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还有点难受?”裴婺问。
“没。”余延打算随口糊弄过去。
“你的手在抖。”裴婺说,然后握住余延颤抖的双手。
余延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但还是把手从裴婺手中抽了出来,说:“别动手动脚。”声音有点冷。
裴婺眨眨眼,说:“我在担心你。”
简单直白的话语,让余延心里蓦得一松,余延把视线从豪无血色的手上移到裴婺的脸上,轻声说:“我知道。”
但是没必要关心,他不需要,也觉得是累赘。
余延把手揣到口袋里,默默扭头看旁边路过的空气。
“你好像不喜欢别人关心或者担心你。”裴婺用陈诉的语气说出了余延刚才想的话,琥珀的眼睛看着余延。
余延又默默把头扭回去,眼神示意裴婺解释。
“你不能接受别人无条件的好,所以你一定会回报对方,但你觉得这个过程很累,所以你想让你不欠任何人,所以你总在拒绝。”裴婺说。
“别人的关心会让你感到恐慌,让你在努力给对方等价的物品。”
余延默了默,没有说话。
“但你又需要这些关心,所以形成了一个矛盾,你需要关心,但觉得回报很累。”
“那么,你觉得外婆给你的爱是累赘吗?”
余延嘴唇动了两下才说:“你学过心理吗?”不然怎么像住他脑子里一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裴婺说,然后从兜里拿出一颗奶糖在余延面前晃了晃:“回答问题奖励一颗奶糖。”
“不算,我只是想在我有能力的时候对对我好的人好。”余延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平淡的说。
“好,我们余同学获得奖励。”裴婺说着,把糖放在余延的衣服上。
余同学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裴婺换了一个更为放松的姿势靠在长椅上。
“你学过心理吗?”余延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裴婺回答说:“一点点吧,无聊的爱好。”
“那你还能看出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吗?”余延问。
“能吧—”裴婺做思考状,说:“我觉得你和这个世界有点脱节。”
“怎么说。”余延有点好奇了,他很少在除了写素质报告单的老师以外的人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裴·心理医师·婺说:“你对很多东西都持不在意的感觉,其他人看见新奇的事物都会去凑个热闹,但你不是,你是会直接冷漠离开的人。”
余延失笑,说:“举个例子。”
“举不出来,但是这个是我的直觉。”裴·心理医生·婺说。
余延看着裴婺的眼睛,作出一副真诚的样子说:“下次不要拿你这些三脚猫功夫来耽误好人了。”
“靠,你怎么能打击我。”裴婺伤心的说。
“去,别演了。”余延冷酷的说。
两人不说话了,安静的靠在椅子上,按照平时余延的尿性可能会觉得这样两个人不说话很很尴尬,但现在没有,有的只有轻松,或者说,放松。
这种氛围直到江有月拿着两根糖葫芦回来才开始松动,两根糖葫芦一根已经被江有月啃的不像样子了,但另一根确实像那个商贩喊的一样,又红又大,透明的糖浆凝固在上面,霎是好看。
“给你。”江有月嘴里塞着糖葫芦模糊不清的说,把糖葫芦递给裴婺。
“给我吗?”裴婺指了指自己,又看看余延。
“我哥不吃糖。”江有月说着,把糖葫芦塞在裴婺手里就走开了,去刚才看见大熊的地方找大熊玩去了。
其实余延也是刚才才看见那个穿着大熊玩偶服的人,不过在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江有月一定会过去。
于是他用腿撞了一下裴婺的腿,向江有月那边点头说:“信不信她等会就在那个熊面前。”
“信啊。”裴婺弯着眼睛,两个人放松的腿又再次靠在一起。
“看。”余延说。
“看到了。”裴婺回答。
江有月举着她那个乱七八糟的糖葫芦晃悠在那个大熊附近,然后开始搭讪。
余延把腿收回来,默默看着江有月的活动,以防她又被人拐了。
“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吗?”裴婺问。
“饿了吗?”余延问,拿出手机看时间,16:23,他没感觉有什么饿。
“一天没吃了,就喝了一杯酷酷的果汁。”裴婺幽幽的说。
经过裴婺提醒,余延才意识到除了早饭他们到现在还没吃,于是他站起来,拍了拍裴婺的肩膀说:“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火锅店。”
裴婺也站了起来,带着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吃的地方。”
“毕竟我在这生活了十六年。”余延看了一眼裴婺,走向大熊那里把江有月叫了回来。
在余延走后,裴婺看着余延的背影抓了抓头发,最后笑骂一声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了这个玩乐了一天的地方,出门右拐,往另一块去商业街去了,直到走到一块红色招牌的地方才停下。
裴婺看着玻璃墙里的座无虚席,说:“我还以为你又要带我去什么犄角旮旯里。”然后看了眼里面的标语又说了一句:“哟,还是连锁店。”语气有点欠欠的。
余延白了裴婺眼,进去预约了。
三人又在外面等了会,期间有服务员过来送了一些陈皮糖供等待的客人打发时间。
江有月抓了四五颗,一齐撕开包装塞到嘴里,把脸塞的鼓鼓的,瞪着眼睛看着他哥。
他哥似乎无语了下,然后举起了手机。
“删掉!”江有月说,虽然有点气势,但是被嘴里的糖削弱了七八分了。
余延笑了声,说:“我在录像。”
江有月听到立马转身,是怎么也不转过来了。
这时服务员过来提醒余延可以进去了,余延点点头,然后对江有月说:“在不转过来我们就进去了。”
“手机关了没。”江有月气鼓鼓的说,声音有点模糊。
“糖吃完了没。”余延说。
“快了。”江有月咀嚼着,糖被咬碎的声音格外大,像是把气撒在糖身上了。
“我也关了。”余延说着,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叫你朋友做个证。”江有月说,还是没转过来。
余延下意识看了眼裴婺,然后又偏开头不去看裴婺,说:“惯着你,我们进去了。”
余延转身推门进去,剩裴婺和江有月在外面。
江有月转头,和裴婺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裴婺败下阵来,说:“吃完了没。”
“吃完了。”
“走吧。”裴婺拍了拍江有月的头,带着她推开了门,然后看见江有月她哥正冷着脸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江有月和裴婺眼睛同时弯了弯,带着欢乐走向楼梯上的人。
三人入座之后余延把菜单推到江有月和裴婺面前,说:“想吃什么就点,我请。”
他们这个位置在二楼,靠窗,余延说完就靠在软椅上,这个人看着很放松的盯着窗外,只左手无意识摩挲右手的伤口。
裴婺垂眸迅速在菜单上勾了几个菜把菜单给江有月,后者拿着菜单就急吼吼的看有什么好吃的。
在余延快摸破他手上的痂时,裴婺拉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余延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裴婺的手,视线落在无名指上的那个淡粉色的伤疤上,才似懂非懂的把目光放在裴婺脸上,似乎在想这个人什么时候坐到这里来的。
说实话,这样的余延看着就不好亲近,甚至让人觉得冷漠,但他本人并没有这个意识,只是落在外人眼里多少有点……蔑视的感觉。
裴婺看到余延的视线转在他的脸上时,弯了弯眼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余延面前晃了晃,拉回余延的思绪。
“你在发呆吗?”裴婺含着笑意的说,手松开了余延的手腕。
嗯,有点瘦,裴婺想,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余延懒得回答,把菜单从江有月面前抽走,挥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菜单被拿走时,余延突然感觉右耳的头发似乎被人撩动了一下,余延触电一般往后退,然后有点恼怒的看着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这个时候还在笑,笑的让人想给他一个巴掌。
“神经病吗?”余延嘴唇聂努了两下,还是骂了出来。
“多说说话呗,这样多有生气。”裴婺笑着说。
生你妈的气。
一阵无言,裴婺没有在换位置了,而是坐在余延身边,手里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三个人静悄悄的坐在这里,不像来吃饭,像在审讯室。
服务员端来锅底,调好温度也静悄悄的离开,转身心里嘀咕这桌客人怎么像吃最后一顿饭一样。
在锅底开始要翻腾的时候,余延眼前多了一只纸折的小兔子,白色餐巾纸叠的。
余延把小兔子放在桌子的边缘,靠着窗,然后对裴婺说:“你现在和你上课叠纸一样无聊吗?”
裴婺看了眼小兔子然后又看着余延说:“还行吧,至少你收下了不是吗?”说完眼睛又弯起来了。
“6。”
“咕咕咕。”江有月的肚子响了起来,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对面拉扯的两个人,目光又落在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
“吃吧。”余延说着,放了点菜在锅里面,把肉推到江有月面前。
江有月飞快地夹了一筷子肉放入锅里,静等几秒,放入她特制的蘸料里,然后吹了一下,大口的咬住咀嚼。
裴婺慢条斯理的夹了肉在里面,一点不似江有月那般狼吞虎咽,静静的等着它被翻腾的锅底烫熟。
余延呢,他靠在椅背上,并没什么饥饿感,就是看着有点脆弱。
直到后面江有月吃不下了,开始往她哥碗里加菜她哥才吃了几筷子,期间裴婺不是没有尝试给余延加菜,但每次都会被对方冷冷的推回,连故意吸引他他都不再理会,就好像……
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对于别人的靠近,只会冷冷的离开。
一种…出于习惯的推回。
是为什么呢?裴婺想,盯着余延吃东西的侧脸,视线移到了他们座位旁的落地窗,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猛烈。
记忆被拉回上一次的大雨,裴婺的鼻子还记得那天晚上浓重的水汽,脑子里还回放被藏在雨里的钢琴声,以及指腹拭去的,温热的液体。
两个人安静的等余延吃碗里的菜,外面的雨也跟着变得羞羞答答。
终于的,余延吃完了,三个人收拾好东西就离开火锅店,走时,雨也刚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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