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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

老严眼神不怎么好,连他暗恋过的那位初中语文老师,他都差点儿没认出来,像兔崽子这样猫犄角旮旯里远观的,他就更认不出来了。

说归正题,这次同学会是老严高中同学里边,某个发了财的小老板赞助的,为着显示高大上,地点选在了市内一家价位比较的酒店,来的人么,个个人模狗样,男的一水儿的西装革履,女的一水儿的各种套装,有身材的显身材,没身材的,衣装也给身材打了个圆场。老严高中三年,同学一年比一年多,不少是插班生,尤其到了高三,还有不少是复读生,相对的,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就越来越稀松了。本来一个班六十来号人,这天来了有一多半,前边几次人口少有这么齐全的,于是到场的男男女女们,多少都有点儿人来疯。起头女同学围坐一圈,说说笑笑,男同学小范围围坐,抽烟喝茶。

渐渐的,女圈往男圈包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彪劲,然后就有拿别人打趣的了。在一圈腆着大肚腩的大叔中间,老严估计太帅,有人要眼红了。

端正好,有位女同学(这个年岁上看,人还行,身材没走板到哪去,脸呢,也没有动过干戈,属于那种自然老去的,顺眼)打从老严一亮相,那双眼就没离开过他,这会儿正坐他隔邻,好容易找着机会搭话了,她问他,爱人在哪儿工作?孩子读高中还是上大学?正问到这儿,一条嗓门插进来起哄,“严伟民老光棍一条,哪来的老婆孩子?!再说了,这家伙这么死板一个人,说不定只和五指姑娘约过呢!”,后头还有几串“哈哈哈”作注解。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老严到现在还是条光棍,二是老严到现在可能还是个“处”。这哄起的,够耐人寻味的。老严被“哄”了也不恼,就是笑,憨憨的,大肚弥勒佛似的,把什么难容的事都容进他那笑里了。他是个人,人心当然是肉长的,被人这么踩着伤口碾,他还是会痛的。他很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不成功,很知道不成功带来的种种不如意,但他没抱怨过什么,他觉得人生在世,能做好自己那份事,能尽己所能,帮几个需要帮的人,那就足够了。家,他也想过,从二十出头直到三十大几都想过,曾经很想很想,尤其是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围坐在电视机前,边吃吃喝喝边看春晚,那种孤独和冷清,很难受的。人哪,好像越是没有的东西,就越是要想,越是想要的,却越是得不到,也不知怎么的,他也没啥要求,但总归是人家看不上他。到了四十整的那天,他就对自己说,过了今天也就算了,不想了,缘分的事,还真强求不来。姻缘大事,到底无果而终,他也是笑笑就过了。今天这样的打趣,其实也不算什么。哪里犯得着翻脸呢?

老严的不多话不碎嘴给他加分不少,至少全体女同学是站在他那边的,没一会儿,一群“女将”便将口水仗打到了刚才那位起哄的男同胞身上,刮脱他几层皮呢!直到上桌吃饭,那位男同胞才从舌战中脱身,许是心有余悸,坐他都不挨着女的坐了。老严么,怎么这么正好,又被安排到刚才问话的那位女同学旁边坐着,这回不说上两句话,那就太不地道了。于是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女方特别老练,聊到职业的当口,还把随身携带的名片送了一张给老严。名片还蛮素雅的,淡蓝色,先是姓名——方秀珠,接着才是现在供职的公司名称、职务、手机号。老严警察的职业灵敏度挺高的,一看职业那栏——地产经纪公司经理,立马来了精神!别说,这趟还真来对了!嘿嘿嘿……

整个饭局,数他俩聊得热烈,男未婚女未嫁的,旁边的人忍不住掩口窃窃,偷笑,偷偷指指戳戳。当然,这儿有一条得明说,这位方秀珠不是未嫁,是嫁了、老公外遇了,索性就离了。这样一个女人,钱是不差的,虽然被伤了心,但又没到那槁木死灰的份上,还是想找,这回就想找个老实人,有钱没钱倒放在最末了,老严这样的,可算是最佳人选。可惜的是,老严这块木桩子压根没瞧明白这点,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两样东西上头:借钱和买房时能凭着半生不熟的同学关系打个折扣,省下万儿八千块来。你看他聊的那些话,基本都在楼盘、二手房、首付、按揭等等跟房子有关的小细节上打转。反观那位方秀珠女士,人家聊的话,基本都在老严周围打转,什么协警工作平常应酬多不多啦,什么喜不喜欢钓鱼啦,什么喜不喜欢慢跑啦,最后问的比较露骨,什么看你一表人才,怎么这么些年就没处上个对象啦。老严实诚人,一五归一五,一十归一十地答了,人家女方就比较满意——就喜欢这样没有花花肠子的!

木桩子看不懂人家眼中的热烈,局外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游宇明犄角旮旯里坐着,远远的,可人家眼神好使啊,一眼就把聊得热烈的严伟民先生和方秀珠女士叼住了,再一眼就定格在了两人的两张嘴上,兔崽子会唇语,看着人家嘴唇大概齐就能猜到在说些什么。还好,没说什么出格的,他也就暂且按捺着,看那俩继续热火朝天地聊。

一餐饭从傍晚六点多吃到了夜里九点半,拖拖拉拉吃完,该散了吧?没有。老严他们班那小老板不让走,说是包了市里最大一家歌房的最大包厢,各位同学必须赏脸,没喝够的到了地方接着喝,管够!接着上来一帮人,把那不情愿去的连拉带拽,挟走了,老严也在被挟的范围内。进了歌房,又是摇色子又是喝啤酒的,还有唱歌的,跳舞的,折腾到凌晨两点多。女同学们都被有车的男同学们挨个送回家去了,剩下老严这样没车的,说要顺路一道送,又没几个愿意让人家送。因这几位混的大多不如意,不大愿意让有车的同学把车开到什么棚户区、什么城乡结合部去,就都说要自己回。老严倒没想那么多,他主要是考虑到自己那辆单车还放在酒店停车场呢,得把它骑回家去。

将近凌晨三点了,街上一点不见冷清,人来人往,车来车往,那么些车,那么些人,都没了早年间的从容,不论是人还是车,都那么着急忙慌的,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老严骑上他那辆晃晃悠悠的老单车,慢慢腾腾往他那城乡结合部的家走,骑的慢,到家已经快三点半了。他望见家里一片漆黑,就以为兔崽子回他自己窝去了,也没在意,直到进了屋开了灯,冲眼一瞧——喝!兔崽子横躺床上,灯也不开一盏,就这么在黑里呆了大半夜!

“我天!你可吓死我了你!”

老严警察身上那层靓皮还没褪,低瓦数造就的晕黄灯光下,皱纹销匿了不少,那股帅劲儿简直带着荷尔蒙!

“……”

游宇明定眼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打晃,直接就朝着“今儿没借着多少钱”那头去了。然后心虚,咳嗽一声,搭讪着说了一句,“我先把这身衣服换了”,还说了个特别冷的冷笑话来着,“哎哟我天!穿上这个我都不敢走道了,连骑车都不敢使劲蹬腿!哈哈哈哈哈!”

然而兔崽子还是不错眼珠子地看着他,跟一缕游魂似的,幽幽怨怨,几乎归到了九天之外。人家这叫幽思!老严警察就会煞风景,只见这家伙一蹦蹦过来,先摸额头,后掐人中,“我说你这是咋啦?!说话!”,完后还上手拍人脸!

这不能怪老严,兔崽子没病时候活蹦乱跳,一旦有病,往往先从这副魂归九重天的模样开始。他一见他出来这副模样,没别的可想,当然要往有病这块想。

“……”

兔崽子让他掐了一下人中也没啥特别的反应,就是轻轻把他手挡开,说一句,“晚了,睡吧,明儿你不还上班了么。”,这就朝里挪,给老严挪出一个位子来,让他上来睡。老严愣了愣,许是觉出有那么一两点不对劲,他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半天不见应声,他是真觉着不对劲了,当然,他觉得的不对劲,永远不会是“兔崽子在吃干醋”,而是“兔崽子为房子发愁呢”,然后他就很局促,话都说结巴了,“那、那啥……你也别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个,总会有办法的……”。游宇明没听懂,不仅没听懂,而且还把意思想拧巴了,他以为他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是在说他们两人之间黑不黑、白不白的一段关系。他以为他今天去了一趟同学会,总算遇上个女的慧眼识珠,两人对对碰,擦出了一串火花,指不定过多少天就要兜在一块儿了,到了那时节,他迟早得和他说说往后。

多奇怪,面对在意的,人都讲不了理,尤其是那种还没过明路,并且可能永远过不了明路的关系,处在这样关系当中的人们,没理可讲。他们反复想着的都是自己的缺点,至于能把对方留下的那些好处,一条也没有。恋爱中的人,很傻,又很卑微的,哪怕对象是这个不修边幅、大而化之,常年经济条件不好的老严,也一样。他乐,你就跟着在尘土中开出花来,他愁,你就恨不能从身体中抽出丝来,再拿这丝编一颗心,把他逗乐。但是你的愁你从来不拿出来说,怕他跟着你愁。就这样不对称的分享,你还暗自惴惴,总以为朝不保夕。少年时节那种不顾一切和不择手段即便还在,也要小心着使用了,天长地久,总不会是强扭来的。

从这段关系起头,游宇明就一直在提醒自己注意方法,注意分寸,注意收敛,不然会把老东西唬跑的。比如说昨晚,他看了大半夜老严和一女的热烈闲聊,回来就躺床上幽思,思前想后,思来想去,多少次想到心一横,都让“天长地久”打散了。于是老严回来,就看到一个刚刚自己和自己搏斗完的游宇明,脆弱到不堪一击,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老严要再说什么,他不会乖乖让他说的。本来两人都沉默着,躺的躺站的站,后来这个实在看不过眼,就翻身起床,帮着那个拙手笨脚的,把身上那层靓皮扒了,归置好,扔一身睡衣睡裤让那个穿上。都弄好了,再扔过去一句话,“睡觉。有什么,明儿再说。”

虽然依着本能,老严警察知道兔崽子满不对劲,但兔崽子自己不肯说,他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但想不出来不等于不想啊,就算自个儿跟自个儿说别想了,那也屁事儿不顶,他那脑子里,除了拆迁动员,就剩下兔崽子那反常到了极点的举动了。想半天,他觉着,还是那不够钱买房的事儿!为了解决这个,他得趁着同学会后的热乎劲儿,打一打铁,最好能把剩下的钱借出来。哦,对了,最好能把买房的折扣一起要下来。

应当说,老严警察的行动力还是相当惊人的,同学会过后不多天,他先给他们班那小老板打电话,说是想上门见一面,有事要谈。小老板为人很有几分热心,同学说有事要谈,他就说来吧来吧,等着你。下班的点儿了,怎么着也该请人吃顿午饭吧,于是老严警察搜搜检检,搜检出二百多块钱揣裤兜里,这就蹬上他那破单车,晃晃悠悠朝市里去了。

他们约好的地儿,在市区边上,老严把车蹬过去一看,是个库房,放五金的,还挺大。也难怪,他们班那小老板是做五金生意发的家,生意做大了,前几年弄了块地,自己盖了个库房,家和库房安在了一起。

两人见面,小老板特热情,一直把老严往家里让,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的。就是忙,他们俩坐下聊的那十来分钟里,起码来了七八通电话,刚接完一个,说不上两句,想着开门见山入正题了吧,电话又响了!老严警察那叫一个急,什么羞啊臊啊抹不开面子啊,全给这七八通电话搅和掉了!小老板那儿刚完一个电话,他立马接上,“咳,那啥,我就直说了啊,我呢,最近手头挺紧的,想、想找你借点钱!”

其实老严警察手头就没宽松过,这不修辞么,说“最近手头紧”毕竟好听点儿么!

小老板一听说老严上门借钱来了,眼中光芒一闪,说话降了一个调门儿。

“老同学!也就是对着你吧,咱才能把实话说出来——你看我这厂,不往多里说,养活四五十号人是有的,四五十张嘴,到了月底就要给开工资,按现在的行市,工资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吧!再有资金流水,每个月进这么些货,少说也得准备一个巴掌(五十万)的流水,还要另有一个巴掌的流动,不然临时来一批货,都没钱调动!所以说,别看我这儿面上叫着老板,实际上也就是挣个辛苦钱!唉,难呐!”

瞧见没,这就是应付上门打秋风的各路人马应付惯了的,先抑后扬,先说自己怎么怎么难,怎么怎么资金周转不开,怎么怎么要养活这么多张嘴,让你觉着——完啦!这事儿没指望啦!然后再来个峰回路转,把你要借的数目打好多个折,或者给个零头,既不让你有下回还来的**,又不至于让你空手而归、坏了两边关系。这小子,是个做老板的料!

老严警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然而乍一听这各种难,屁股几乎坐不住,要不是对方不给他插话的机会,他该一早就把“是啊是啊,都不容易!”说出来了,完后再扯两分钟淡,就该走人了的。

前边说了,还有个峰回路转么,只见小老板一二三转了话锋,他说,“不过,我老婆是吃公家饭的,每个月都还有点儿富余,有那么万把块钱,你要是不见外,就拿去,多少也是老同学的一点心意!”

老严本来都打算两手空空归家去了,这一下的喜出望外,那可真叫喜出望外!

喜得老严警察道谢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当然,人家也不要他感谢,就希望这一次秋风打过去,今后你再也别开这个口了。

虽然没借着要借的数,但也不算太次,今儿个借的万把块,加上前头借来的那三万多,凑一凑,够得上小五万,首付的一半有了,要再能拿到那么一两万的折扣,这房子的事儿,就算解决了一大半。老严警察前后算了一遍账,觉着希望满大,有奔头,就没回家去,他再接再厉,一个电话又把方秀珠女士约了出来。这次约见面,他想的是他的折扣,人家想的可不是那么回事——同学会刚过,聊得那么欢,过不多久又约出来见面,不是对人有意思是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么,当然要着意打扮一番再赴约啦。

于是乎,出现在老严警察面前的方秀珠女士,与同学会那晚不大一样,怎么说呢,同学会那晚她的装扮是比较素的那种,整个人看上去很有一股静气,今天这身,有点儿刻意了,像是两人真在约会,小年轻弄的那种谈对象的约会……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瞎想什么呢!

老严先在心里边把自个儿臭骂了一顿,然后笑脸相迎,位子上坐下,寒暄了有那么十来分钟,把什么猫猫狗狗的屁事儿都聊完了,他也没好意思就这么直戳戳地说正事。屁事儿都聊完了,没得可聊了,两人一时静下来,都默默啜茶。老严他还不知道,这种时刻最是危险。两个只有高中三年那点稀薄得可怜的回忆可以聊的成年男女,各自单身,一个对一个有点意思,并且那一个还以为这一个同样对自己有点意思,聊完了猫猫狗狗就停下来,他的尴尬被她当成羞涩,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处男不敢开口,当然由熟女来!

“哎,我给你做个大媒,你要不要?”

方秀珠女士发起了冲锋,老严警察猝不及防,脑子短路了一会儿,待接上了线,又张口结舌,最后只出来一个音儿,“啊?”

可怜老严爹妈走得早,属于六亲无靠的类型,也没啥女性朋友,没人跟他说过这个,脑子短路也是正常的。至于这种问话该怎么回比较妥帖,他其实是晕菜的,不懂,压根没再做过这类白日梦!

“做大媒呀!傻的你!”

那头娇嗔都出来了……

这头呢,老严警察肃然坐正,十指并拢,双手搁在大腿两侧,两手中指死死贴在裤缝线上,目不斜视,但脸蛋儿爆红,简直见鬼!

“多谢您好意,我这儿……早已过了那个时候,并且、并且一个人过惯了,清静,也没打算找……”

都说了老严没啥这方面的经验了,说出来的话直不隆冬,很是伤人心,比如他那“过了那个时候”,还有“一个人过惯了”,最要命的是后边那个“清静”和“不打算找”。“清静”的意思有很多层,正面意思是我很久没往那头想了,反面意思是女人都不清净,配合着看最后那句“不打算找”,人家十成十会往反面意思那头想,都是市面上混的人,听见个别词句就够了。然后方秀珠女士就不说话了,娇嗔时候的那股子娇收了回去,四面出击的眼风也收了回去,就盯着自己面前的一杯茶,长长久久地看。两个半生不熟的“当年人”这样静默坐着,其实是很熬人的,男的憋着一肚皮的话想说,但都无关风月,女的被男的几句话伤了个落花流水,归于寂寥,再不说话,这种半熟不熟的同学关系大概也要到头了。所以老严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他想,自己怎么着都该说正事了,“那啥,其实这回厚着脸皮找上老同学,那都是迫不得已……”。他开了口,方女士也不好意思再这么入定,先抬头扫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低低“嗯”了一声,算是接应吧,完后静等老严下文。“我家亲戚有个孩子,明年就大四了,马上毕业出来工作了的,他们家吧,就想给这孩子买套房,小点儿没关系,主要是方便孩子今后处对象。”,说罢,老严还找补了一句,算是自嘲,“有房怎么都好点儿,您说是吧?不论如何,女方家里就先得高看一眼。”。方女士这回抬起头来正眼看他了,还轻轻怼了一记,“也不是所有女人都看重对方的物质条件的。”。老严哈哈哈,哈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可能又说了啥得罪人的话,不然、不然怎么人家一张脸又黑了?

跟男同学老严可以单刀直入,但跟女同学他可不敢,说着说着,话题差点儿跑偏,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话又扭了回来,“是这样,上回同学会,您给我那名片上写了您职业,我就想、想问问看、看您这边有没有门路,能不能给打个折扣啥的,省俩钱,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爹没的早,只有妈,没什么家底,能省一点是一点……”

哦。这才是真意。

方女士忽然就笑了。从抿嘴而笑,到抖肩而笑,笑得收不住,泪笑出来,鱼尾纹也笑出来,这人就真实多了。这顿笑,起码持续了三分多钟,她收了之后,非常爽快地对着被笑懵了的老严警察说一句,“行!这事儿算我的!”

这、这就答应了?!

老严几乎不敢当真,他怕她没弄明白,忍不住要加上几句,“我跟您说,我、不、他们家撑死只能给拿五万,首付不知道够不够,还有啊,他妈是菜场卖菜的,没有住房公积金,办不了按揭……”

“行啦!”方女士截断他话头,冲他飞了一个眼风,“都说了这事儿算我的!你甭管,我替你找还不成吗!还有啊,你说话怎么老‘您’呀‘您’的,见外了不是?!”,说着见外,眼风又飞过来一阵,人活,连眼风都活了。

老严警察不敢接她那眼风,只哈哈傻乐,说“那就劳你帮忙了”,又坐一会儿,抵挡不住活眼风的老严警察找个由头,黄花鱼似的,溜着边儿跑了。他还没想起来,这叫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呢。不是么,买房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回两回就能解决的,这算是把两人下回、下下回、下下下回见面的因由都埋好了。

有那想多了的人,也就有那啥也不去细想的人,老严属于后边那类,所以他高兴死了,今儿个钱也借到手了(虽然没多少),买房的事儿也有影了,人逢喜事,精气神都特别足,连跟钉子户做思想工作这种平日里除了头疼还是头疼的事,他都笑眯眯乐呵呵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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