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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寒

这几日,慕容兰与林朔两人在栖梧山寺不见身影,连彦亭和耿葭也不知晓二人去向。宁州城内,一处酒肆不起眼角落里,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左侧那人一袭星郎外袍,眉眼冷峻凌厉,墨色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编发不羁地垂落于胸前,此时,他正垂眸漫不经心把玩着掌心的凤箫。右侧那人脸庞瘦削,身着黑色劲装,领口紧束,身形高大健硕,正端起酒盏轻抿,眸光如鹰。

彼时,正值暮色时分,酒肆内倒也熙攘喧闹,来往食客形形色色,穿梭其间。临近大门处的那一桌,围坐着几名身着官衣的男子,腰间配刀,正开怀豪饮兴致极高。

“听老大说,新上任的都督过不了多久便要抵达宁州了。”一名满脸胡茬的男子语气颇为不屑。

坐在他身侧的那人讥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位新晋的宁州都督来头可不小?听说他是先帝血脉,封为轩王,十分贵重。”

另一名年纪稍轻的男子凑上来,好奇问:“既然是皇室贵胄,为什么会跑到这偏远之地?”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冷冷一笑,瞥了众人一眼,“我曾听老大提起过,说这位轩王和大冢宰面和心不和,说起来轩王本是皇室正统,在军中似乎处处掣肘。大冢宰借着他剿灭流匪一事,趁机夺了他手里的兵权,这才派来宁州上任。”

“嗳,这样说来,岂不是形同流放?”

“谁说不是呢!”

那一脸胡茬的男子摇摇头,叹息一声:“只怕是个不好应付的主。你们没瞧见老大最近这些日子操练衙门里的官兵都比往常更勤勉,我看咱们的好日子也没剩多久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他心里是含了满腔怨气,你我都得成为这撒气桶,别一个不小心,连这条小命也玩完。”

另外那人勾了勾嘴角,仰头连饮了几盏烈酒,有些醉意:“管他是谁!告诉你们,我们这等蝼蚁想要活命,就得把眼睛放得亮堂,瞧得清形势,辨得明主子,有句话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一桌几人面面相觑,又连忙举杯,点头称是。

“怎么样,今天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角落里,黑色劲装男子扫了一眼四周才压低声音道:“如他们所说,宁州府近段时日操练的确比平常更卖力些。”

“城防图呢?”

“钟琪已经取得。”黑衣男子顿了顿,皱眉问道,“可宇文盛上任,一定会更改城防,这图届时岂不是只有作废?”

星郎长袍的男子倏地收紧手里的凤箫,深深一笑:“林朔,你认为我揣测不出他宇文盛排兵布阵的心思?”

“公子的意思是……”

慕容兰看向林朔,问他:“他此次前往宁州上任,带了哪些人?”

“薛原、长史赵乐,还有王府亲卫军。”林朔回答得极快。

“薛原悍勇,赵乐老谋深算,轩王府亲卫军更是令人闻风丧胆。”慕容兰脸色肃然,“你说,他此次前往宁州作何打算?”

林朔怔了片刻,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莫非是暗中谋划着起兵?”

慕容兰微微一笑,说道:“他还在观望,静待时机。只不过,咱们偏不能给他这个时机,彻底断其念想,否则我们此前所作的一切皆会幻作泡影。”

提及此处,两人的神色俱黯,思绪飘远。逃至宁州,避难般若寺,这四年间多少次谋划计算,多少次暗中奔走,又有多少痛不可当的情愫深藏于心,如今好不容易等来这样一个绝佳的时机以偿还这这四年痛苦孤寂的蛰伏,无论如何也不可失策,哪怕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新平截杀一事安排得如何了?”

“按公子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帖,只待时机。”林朔紧着眉,沉声回答。

慕容兰点点头:“届时,你还是去看着点,宋浥尘这小子我还真不大放心。”

“他在七殿下身边历练这么久,怎么说也应当有所长进了。”

“并非担心其他,只不过他年纪尚轻,行事难免冒失,往后他回来了,你在身边也应时常提点着。”

林朔盯着酒盏,思忖片刻后才抬头问他:“公子今日查看了宁州城内燕云卫所布各点,是否稳妥,可还要做出调整?”

慕容兰并未急于回答,反而是偏头看着临近门口处那几名衙役入了神,林朔见他思绪沉沉也没有打扰,只自顾饮了几口酒,夹了几块牛肉送进嘴里嚼着。

“燕云卫内所设各点并无问题。只是,这都督府内是何境况,你我便不得而知了。”慕容兰悠悠地开口,继续道,“我看,还需一名稳当之人潜入官邸,我们方可便宜行事。”

听他提及此事,林朔脑中立刻浮现一人,思虑再三才问道:“公子认为,钟琪如何?”

“钟琪?”慕容兰笑了笑,挑着眼梢,“他是你一眼相中的人,你又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这人,我倒是见过几次,言行沉稳,还算可靠。”

林朔略一颔首:“事不宜迟,明日便可着手安排此事。”

两人简单用了些饭食,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从酒肆出来时,天边微蒙万丈霞光早已消散,景泰蓝的天愈渐深重,像是混着一团墨色,一点一点洇开晕成了鸦黑。林朔辞别了慕容兰,前往燕云卫所,而他则独自一人策马折返栖梧山。

抵达般若寺门时,灯火点明,月正东升,慕容兰系好马后正兀自穿行过游廊朝山上行去。才行至半程,便觉有雨丝坠下,他驻足仰头,探出手掌,借着月色瞧见一缕缕细如花针的透明银线绵绵落下,没过多久掌心被雨水润湿,正当他打算加快了脚上步伐时,却瞥见蜿蜒山道上竟有一抹白影,那人身形单弱,宽大的袖袍在晚风中被吹得翩飞,好似一不小心连带着整个人都会被这风卷而走。

慕容兰凝眸细看,这才辨出那人并非别人而是多日不见的江绪,心下不安,他也远远跟随在少年身后,一探究竟。

绵绵万缕,脉脉千丝,抛洒于大地,山路变得湿滑并不好走,只瞧见少年的身影在摇晃中艰难前行。好不容易行至山顶,他担心被江绪察觉只得暂避于树干后,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么晚了,他独自一人上山做什么?为什么裴雍没有跟在身侧,亦或是他刻意避开了裴雍?正当他思绪凌乱之际,江绪倏然迈步朝山崖前行,整颗心霎时在胸腔开始狂跳不止,临近断崖,那道白影又适时停下,慕容兰方才紧蹙的眉心才逐渐舒展。

天边是层积铅云,对面是千叠翠微,一袭襟袍胜雪的少年立于山崖前,衣袂随风飘举。江绪半垂着眼,凝望着深不可测的崖底,若是再往前几步,便可粉身碎骨,一了百了,思及此处,他摊开紧握的掌心,端详着安静躺于掌心的那枚月白平安扣,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当他伸出指尖想要触摸浮于玉面的幽幽华光,岂料狂风大作,玉扣随风卷走,他几乎是下意识扑过去抢夺即将坠落崖底的玉扣,然而于无声处一道星郎色身影从树后迅疾跃出,飞身上前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将其拉回崖岸上,两人喘息着,一齐摔落至湿滑泥地上。

星光暗淡,凛风吹碎,一白一蓝,跌坐于地,久久不语。

“你就这么想死?”

江绪收好玉扣,似乎还未从方才惊魂一幕中回过神来,只觉得被他拽过的手臂隐隐发痛又生寒,明明是自己一向体寒那人的手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肌肤表层竟比自己还要凉,只不过这话语更是凉透人心。

他微微侧目,慕容兰恰好瞧见他的脸庞,泛红的眼眶,一潭死水的眸光,惨白的双唇。此时,慕容兰又在心底深深懊悔,可方才自己实在气极,才脱口而出。

“那你呢,为什么每次都能碰见你,还是说慕容公子有跟踪窥探他人的癖好?”江绪也疲于解释,顺着他的话回怼。

听得江绪此言,慕容兰反倒舒了口气,这样的情绪波动于他而言实在珍贵。

“今日从宁州城内折回时撞见公子正朝山顶走,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慕容兰兀自站了起来,又俯身拍了拍袍摆的泥垢,“碰巧罢了,江公子不必多想。”

江绪从泥地上慢腾腾地站起来,山头春冷,细雨不断,冻得他的肤色愈发冷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慕容兰自然瞧见了,加之方才触碰到他的外袍早被水丝浸润,遂解下披风,脱下自己尚未湿润的外袍罩在他肩头御寒。

江绪哪里料到他会做此举,略一吃惊,回头望向他时,正巧对上灿若明星的笑眼。

怔愣了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取下带着暖意的衣袍递还给他,低声道:“多谢,不必了,慕容公子还是自己穿上吧。”

慕容兰见他要走,快步跟随:“不如,我送公子回去?”

他本是想再度回绝,可明明方才拒绝过那人的好意,他怎会三番五次令自己陷入难堪境地。江绪淡淡瞥了他一眼,慕容兰见他一言不发便当作默认,跟在他身侧,两人并肩而行。

山谷迷烟,风摇叶坠,满目群芳任这漫天烟雨滋润,好似要在暗夜中争相释放出馨香。

“江公子这几日胃口不好,仿佛清瘦了些。”

“是么,慕容公子倒是观察入微。”江绪淡然应了一声。

慕容兰只当听不出他话里浅淡的冷意,继续自顾自叮嘱道:“你身子弱,今夜又淋了雨,回去让彦亭煮壶姜茶御寒,再以热水暖身,捂上被褥睡一觉。”

“多谢。”江绪只不轻不重回了两字。

直至抵达踏莎馆,江绪也不曾多说一句,简单辞别后便兀自关上了门,慕容兰站在檐下,盯着紧闭的院门,只觉浑身实在是冷。

春夜冷,人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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