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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角饭团

罗逸骑着宁烟的小电驴,后座上坐着杜辙欢,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

有一种拐跑了兄弟的媳妇儿,还骑走兄弟的大摩托的诡异背德感………

“那什么,辙欢啊,你知道宁烟干什么要出国吗,我在寝室里都没听过他说他要出国啊,他跟你说过什么没?”罗逸小心翼翼地开口,尽力把语气放得稀松平常。

“我?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什么都和你说的么。”杜辙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在阐述客观事实,“也是哈,宁烟这少爷脾气,想到干什么就干什么,”罗逸干巴巴地顺着聊下去,“说想住寝室就住回来了,校外的房子也不带退的,谁知道他天天在想什么。”

杜辙欢只是笑笑,“或许,他想要好好学习了呢?”罗逸一下没绷住,手一抖收了一把刹车,连带着杜辙欢的脑袋都磕在他背上,“哈哈…不好意思哈,”罗逸心想,现在比宁烟更诡异的,是杜辙欢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边在学校孤独地走着的宁少爷默默紧了紧自己的外套,“杜辙欢…没良心……”忿忿地一边踢着石子一边前行。

杜辙欢进校队之前,他们还是经常一起刷校园跑的,那个时候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大喇叭宁烟恨不得把自己的前世今生,从小时候尿过的裤子到高中时期收过的999封情书全都说一遍,杜辙欢就在一旁安静地听。

不过进了校队之后杜辙欢就忙了很多,宁烟渐渐的也不再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要不要一起去刷校园跑,要不要一起去自习。就上个学期,宁烟心血来潮去把头□□成了白金色,走在学校里贼拉风。结果杜辙欢愣是好几天之后,跟校队的人走在一起,正巧在路上碰见宁烟的时候,才第一次看到。

“哇…你新染了头发啊?”杜辙欢第一眼差点没认出他来,“哦,学长,这是我院队的队友。”彼此意思意思地打了打招呼,客套地说了句有空一起打球啊,就分道扬镳。

要说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宁烟不想提,而杜辙欢,宁烟猜他也许根本不在意,他的杜哥已经不是那个一直需要他的人了。多不公平啊,故事的一开始明明是…

明明是杜辙欢先来找他的。

如果宁烟真的看得这么清楚,真心地觉得杜辙欢已经和他走到岔路口了,那他倒也就放手了,可是不知道这个杜辙欢是呆还是傻,偏偏又总是做出许多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事。

在很多人面前展现出对他的了解,有意无意地让宁烟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宁烟很想抽根烟,可惜他不会。

走到宿舍楼下,宁烟意外的发现杜辙欢在楼下杵着。“你干嘛呢?”杜辙欢听见宁烟的声音,朝他走来。宁烟觉得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杜辙欢的五官在昏暗的橘色路灯下被镀上一层金色,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勾人。

其实杜辙欢不应该长着这样的一张脸,他185的个子,却长了一张没有什么棱角,也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脸。他的外眼角下垂,睫毛的阴影挡住了他眼下的泪痣——宁烟只要一注视那颗泪痣,就觉得自己呼吸不了——就长在卧蚕上,只要他一笑,好像那颗痣就跟卧蚕一起笑。

“刚在楼下接了我妈电话,想着你应该快回来了,喏,”杜辙欢给宁烟递过来一个小塑料袋子,“这个给你当宵夜,刚买的,你晚上都没怎么吃。”宁烟沉默着接过了杜辙欢递过来的东西,是三角饭团,他喜欢的金枪鱼千岛酱味。

“谢谢你的车啦今天。”杜辙欢笑着,转身准备上楼。“杜哥——”宁烟叫住了他,“我…有事想跟你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关于我的,还没有答案的事情。”宁烟顿了顿,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好像有答案了。”

宁烟想从杜辙欢的脸上探求某种答案,他想看见失望,想看见不敢置信。但是事情还是朝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杜辙欢的眼里闪烁着惊喜,“真的吗?”“是谁啊,我能知道吗?”“要死嘞,我说你怎么有点反常。”

宁烟:………

他看着杜辙欢的薄唇翕动,他好像已经听不见眼前人到底在说什么,他不合时宜的想起,电视剧是不是经常说,嘴唇薄的人薄情来着。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是谁,我…”宁烟低头看着杜辙欢因为激动抓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已经预料到的答案就是这样**地出现,自己还不知死活地非要去问。宁烟从嘴里挤出苦涩的几个字,“我不想让他觉得困扰。”“还有就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好吗?”

杜辙欢其实觉得很惊讶,但他很快又选择了理解。他把这些日子宁烟的反常归结于他因为感情问题困扰不已,他也默契地没有多问,很快,他的情绪转变为对这个小一岁的同龄人的关怀。

他伸手胡乱揉了揉宁烟的头发,“没关系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找我说。”“不过如果等到不用保密的那天,我希望我能是第一个知道的。”“走啦,祝你好运。”

宁烟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目送着杜辙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喃喃道,“是啊,你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你不会喜欢我。

宁烟觉得杜辙欢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人。

他想起他们还大一的时候,有一个很漂亮的同级女生追过杜辙欢,攻势之猛烈让球队的其他人都为之咂舌。

“杜辙欢!可以借你的上课笔记吗?”“杜辙欢!听说你们周末训练,我能来看看吗?”“杜辙欢!你看,这是我用枯叶做的花,新不新奇,送你了!”

在这个女生告白前,杜辙欢还能勉强以朋友的态度善意地对待她的行为,直到那天,这个女生约杜辙欢去图书馆帮忙整理新书,却在干活儿的间隙擅作主张地牵了杜辙欢的手。

大剌剌的告白以被杜辙欢礼貌地拒绝结束,并且从那天之后,杜辙欢再也没有和那个女生再有过任何交集。这就是杜辙欢处理感情的态度,宁烟比谁都清楚。

他也问过杜辙欢为什么,他觉得虽然自己的恋爱观不是那样的,但是直白的拒绝一个女孩子还是挺伤人家自尊的,而且还从此断联了,怪下人面子的。

杜辙欢只是说,如果我不能给她她想要的恋爱,或者说满足她对我的情感预期,我就应该在一开始就斩断可能,而不是无端端地空耗着一个喜欢我的人。

也许自己告白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吧,宁烟想。放弃是一个听起来很简单的行为,因为做不到,所以放弃,因此放弃应该是轻松的。可是放弃喜欢杜辙欢,是很难的,因为不是做不到喜欢他,而是喜欢他却得不到他。

爱而不得比起痛觉,更接近于痒。他爬满你的周遭,你日思夜想的人,你想在阳光下拥他入怀,闻他发梢的香气,更想在月光下品尝他的滋味,描摹他唇齿的形状。于是像蚂蚁爬行在皮肤上,叫你汗毛倒立,叫你从骨头里透出热来,又总有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周而复始。

宁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走回的宿舍,他只知道被杜辙欢揣在怀里的三角饭团已经凉了,他其实不饿,但他还是拆开了饭团的包装,试图品尝一丝属于他的体温。然而没有,便利店的微波炉加不热饭团的心,他觉得他也没有办法加热凉透了的杜辙欢的心。

头一次觉得饭团这么难吃。

宁烟告诫自己,你也看到了,结果就是这样,不要白费力气了,从明天开始说服自己不要喜欢杜辙欢吧,在得到更糟糕的答复之前,自己还可以收拾这狼狈的局面。

然而当晚宁烟就梦到了杜辙欢。

在梦里杜辙欢像大一的时候,他俩第一次去训练的时候一样,扯了扯他的衣角,“宁烟…”

宁烟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杜辙欢眼角红红的,“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好不好?”宁烟着急忙慌,“欸,你干嘛呀,你鼻子抽抽什么…”杜辙欢眼下的痣在他面前摇晃,是了,他一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觉得连那颗痣都红红的,勾人心疼。

“我说…我说…我喜欢你。”

“杜辙欢,我喜欢你。”

梦里的杜辙欢笑的好好看,他是什么意思呢,宁烟只觉得自己的魂已经被勾走,他捧着杜辙欢的后脑,轻轻地在他唇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可以吗?”

杜辙欢的嘴一张一合,但是宁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杜辙欢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他伸手去抓,可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醒了,睁眼与宿舍过于低的天花板对视。宁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什么痕迹都没有,当然,什么痕迹都不可能有。

他摇了摇头,决定从今天开始不喜欢杜辙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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