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繁初听见自己的世界里一阵阵电闪雷鸣,山崩地裂,不知道是面前男人的影子在晃动,还是她自己的灵魂在晃动。
耳朵里不断回响着刚刚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又整合,再朝着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方向去理解。
难道她真的酒后发疯,无底线无羞耻无所不用其极地睡了季临?
那为什么关于昨晚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最后的记忆点只停留在会所窗外那轮月色。
然而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比起那位趁季临酒醉爬上他床却奸计未遂的助理,自己的情节似乎已经严重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
“我,我负责……”余繁初细若蚊蝇地说。
季临垂眸看着她,目光淡而明亮:“怎么负责?”
“精,精神损失费……”余繁初慌得舌头打结,被他盯得眼皮发颤,“我赔你。”
季临似乎是没想到,目光讶异了一瞬,随即扯唇。
余繁初见他不满意,纠结地咬咬下唇,说:“那总不能……要我当你……女朋友……吧……”
季临凉飕飕呵了一声:“想得美。”
“对嘛,我也不想。”余繁初认真地点点头。
她喜欢的只是季临的创作才华和他的歌,这个男人其实并不那么复合她的择偶标准。余繁初理想中的另一半,是像爸爸一样事业有成却温文尔雅谦和有度的男人。
余繁初自以为提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解决方案,更何况较真起来更吃亏的还是自己,哪想到季临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难看。
他冷冰冰地站起身往浴室走去,西裤猎猎带风,“我饿了,去准备午饭。”
余繁初:“……”
即便知道要被炒鱿鱼,老板安排的最后一次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
余繁初想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奈何找遍厨房除了一袋米,就只有扔在角落地上的两个香菇和一颗烂得差不多的青菜。季临不吃青菜 ,她只好把香菇剁碎了和米饭一起煮,然后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厨房里,给许久没联系过的闺蜜郭星辰打电话。
郭星辰是医学生,很忙,余繁初一般不打扰她。可这种事情除了她没法跟任何人说。
除了季临的名字,余繁初把事情的始末全部都交代了。
郭星辰第一反应是啧了啧舌:“你不会是被碰瓷了吧?”
余繁初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这种人傻钱多又漂亮的小姑娘最合适被碰瓷,人财两丰收,换我我也干。”
余繁初:“……”
郭星辰不再调侃她,语气正经起来:“跟人睡觉这么大事,还是你主动的,你对昨天晚上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余繁初再次回忆了一下,“没有,我都醉死了。”
“那事后呢?”郭星辰接着问,“你能确定你真的跟他睡了?”
余繁初一脸懵逼:“我怎么确定?”
郭星辰咳了咳:“你是第一次吧?”
余繁初脸一热,脑子却突然灵光起来。
好像一直被季临牵着鼻子走,导致她忽略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
-
另一边,关上浴室门的男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虽然睡了一夜稍显凌乱和惺忪,却依旧是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
这自然浓黑的眉,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挺拔傲人的鼻梁,形状完美的浅粉色薄唇,五官都精致得毫无瑕疵,凑在一起也是天作之合。
但凡出现在街上都会有粉丝尖叫着说好帅,居然会有人看不上?
因为不甘心鬼使神差地去逗她,没想到收获的是更多不甘心。
就像发现她的小秘密里面居然没有自己,之前一切或许都是错觉的时候一样,心中既懊恼,又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门情绪。
自作多情的窘迫,又似乎不全然是。
季临拿起牙刷,用手指着白色刷头,神经质般地念念有词:“哥这样的你都看不上,你是要上天啊?”
“你不想?你不想我还不想呢。”他磨了磨后槽牙,用力捏住牙刷柄,仿佛要把脑子里那个丫头给捏碎,“不识抬举的小东西,别以为有点小姿色,哥就对你另眼相看。”
然而他满肚子邪火,除了浴室镜面的光被牙刷头反射,刺得眼前发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季临突然觉得无趣,扯了扯唇:“算了,你长得白我不跟你计较。”
话音刚落,只听见咔一声响,手里的牙刷断成两截。
“……”
-
余繁初把粥端到餐桌上的时候,季临刚好从卧室出来,穿着单薄的深蓝色家居服,领口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严谨。
他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粥,语气十分嫌弃:“我从来不喝这种没味道的粥。”
香菇剁得太碎,在粥里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但余繁初懒得解释,直接给他盛了一碗,“凑合吧,家里什么都没有。”
季临还是接过了粥,拿着勺子睨向她:“我批准你坐下来一起喝。”
余繁初站在一旁像个小丫鬟,笑得灿烂又乖巧:“不用了,我不饿。”
季临扯了扯唇:“是你自己说不喝的。”
余繁初认真地点点头。
季临用勺子舀了点粥,还很烫,他放在唇边吹了几下才喂进嘴里。
余繁初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只见男人严峻的脸色一秒崩塌,喂进嘴里的粥全都喷了出来,眼圈骤红,一边慌乱地拿纸巾一边愤怒地瞪向她。
余繁初没绷住,“噗嗤”笑了出声,然后捂着肚子弯腰大笑。
等季临终于缓过来,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呼吸急促:“你到底放了多少盐?”
余繁初丝毫不内疚地笑嘻嘻道:“对不起噢,手抖,那一罐全倒进去了。”
“……”季临再一次嘴角抽搐,“你想毒死我?”
“没有哇。”余繁初一脸正经,“只是报复你。”不等季临再开口,她振振有词道:“谁让你骗我的,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季临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猛咳一阵,脸颊通红,咬牙切齿道:“我是没想到你这么笨,连这都信。”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笨,连这都喝。”余繁初指了指桌上那碗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是不是很想开掉我?”
季临:“……”
余繁初一脸正色,义正辞严:“打人是犯法的,不过你可以开掉我。”
没想到季临脾气坏也就算了,居然如此恶劣,果然偶像人设就是用来崩的。当她把那罐盐倒进锅里的时候,就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了。
季临垂着眸子看不见眼神,但抽搐着的唇角已然暴露了他的情绪。
在彻底爆发之前,他指了指自家大门,嗓音里压抑着千军万马:“出去。”
余繁初脚下生风,赶快溜之大吉。
-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啊?要不要我请人帮忙?”陶溪在电话里问。
余繁初揪着沙发垫上的穗子:“不搬了。”
“为什么不搬了?”陶溪扬高声调,“说好跟我住一起的,我房间都打扫好了呢。”
余繁初叹了一声,没说话,紧接着又叹了一声。
陶溪也安安静静地等着。
余繁初叹了不知道多少声之后,才说:“我要离开工作室了。”
陶溪“啊”了一声,但很快,她的语气平静下来,更像是松了口气:“好吧,也好。”
余繁初努了努嘴:“你不生气啊?”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陶溪说,“当老大的助理是很累,还不如出去找份轻松点的工作,追星是为了快乐,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再说了,就算你不在这里工作,我们还可以继续当朋友嘛,有演唱会的票我给你多要一张呀。”
余繁初眼眶一热:“谢谢。”
“喂,余繁初,你这些东西可以扔了吧?”电视机那边有人叫她。
余繁初对电话那头的陶溪道:“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哦。”
“好的,拜拜。”
收了线,余繁初望向郭星辰,只见她拎着一张Lin早年的旧专辑,“眼不见为净,我给你都扔掉好了。”
余繁初忍不住还是把真相给说了,郭星辰特地从学校翘课出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眼看郭星辰就要把专辑扔进垃圾桶,余繁初飞奔过去抢回来,放进宝贝箱子里,“不行,你不许动它们。”
“不是吧大小姐,口口声声要脱粉,连张专辑都舍不得扔,你脱个屁的粉啊。”郭星辰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开玩笑的。”余繁初无比珍惜地抱住箱子,里面全都是Lin的专辑和周边,“谁说要脱粉了,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粮,没了它们我会饿死的。”
郭星辰:“……”
余繁初把箱子关好,恭敬地摆回电视柜旁边。
郭星辰嘴角抽搐:“余繁初,你这辈子都栽这个男人身上了。”
“才没有。”余繁初用手擦了擦箱子上的灰,动作轻柔得不行,“很快我就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了,但是精神食粮不能断。”
郭星辰:“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余繁初回头认真道,“你喜欢吃奈雪的甜点,难道就要嫁给奈雪的甜点师?”
这个类比也不是那么恰当。
毕竟甜点师可以有很多,但Lin只有一个。
郭星辰思索了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次轮到余繁初无语了:“那祝你好运。”
一个白眼还没翻上去,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余繁初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苏杰明。
下一秒,听筒里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破别墅天花板:“余繁初,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市医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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