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一说完自己又烦又想死后,夹着烟看季淳浅笑。
他笑着提起他初中看到过季淳在走廊被班主任扇脸,有时候受惩罚的仅她一个人,有时候是一排人扇过去。
季淳不敢置信,她想栾一竟笑得出来,被扇的人可痛了好吗!
走廊的风,漏下的光都淌过她的刺丝丝、**辣的面颊。又痛又羞的心情弥漫在校园里——大人把她的尊严一下又一下地打碎。
栾一耸肩,状似无奈地谈起:“那个学校的老师都是变态。”
“欸……”季淳对此有不同意见,“我记得你们班的班主任不打人吧?”
那是个年龄很大,手上戴着墨绿的翡翠镯子,旗袍,一头纯黑、齐长的短发,很特别,看起来不像会打人的老教师——就连脏话也不会对人说的优雅女士。
栾一不置可否,继而说:“是不打人,但她会骂我是猪,骂另一个女生是鸡。”
准确的用词是死肥猪和妓.女。
原因是那女孩和别班男孩好像在谈恋爱,而他则是成绩下滑和发胖。
两个人便做了班级典型,老教师痛心疾首地侮辱他们。
班主任还对栾一说:“本来我以为你妈妈都那样子了,你会知点事,栾一你一天来学校干嘛,来吃饭的是吧!”
后半句的小小幽默引得整个课堂哄堂大笑。
就因为两个老师就牵连整个初中,似乎不太合情理。
所以他冷冷补充道:“还有那个教物理的曹老师,他和女学生谈恋爱,是我们班上一个女同学的姐姐。”
有点绕,曹老师曾经当过栾一同学姐姐的初中班主任,等那女孩升高中了分手了,曹老师再教到妹妹,对她很好,不仅帮妹妹的物理补课,还让别的老师多照顾她。
就不知道是出于情谊还是畜性又犯了。
季淳:“……”
“教六班语文的那个,脸很小很漂亮,性格泼辣,一直没结婚,情人节被人送一大束蓝色玫瑰抱进办公室的女老师和学生家长搞婚外情,直接提包入户。还有数学组的那个眼镜,洗头街嫖虫,和自己教的学生前后脚出店进店。”偶遇老师的男学生立刻把这件事广为流传。
季淳:“呀……还好那条街已经被扫了。”因为距离学校不到一千米,所以她也听到过班上男学生起哄让一个邋遢男谈他的洗头经历,他们很大声,声音几乎涵盖整个教室。
路过时,透明、敞开的玻璃门里再也没有亮起粉红色的灯光。
不过,她想,栾一也是个很八卦的人呢。
几乎燃尽的烟烧到手指,痛得季淳不住跳脚,烟头也因而甩到一边。
他注意到,捡起,掐灭,再用湿纸巾包着扔纸袋子里。
一只烟基本没吸就这样浪费完了,但没人在意这点。
栾一继续说起猪鸡同笼的故事。
那个被骂鸡的女孩在班主任要退休的那一年回学校去找了她。
当她自我介绍完名字,那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尴尬地愣在教师办公室的位置上,她们仍然互相记得对方。而后,老年女人和年轻女孩,两个人对视着流泪。
“她是感到抱歉吗?”季淳问,“她又感到了释怀吗?”
“不知道,我又没去。”
那女孩转述给的栾一,栾一再讲给了季淳听。
季淳呼气,长长的、重重的一口叹息:“我们初中是不是风水不太好啊……”
遭遇侮辱和践踏的他们对视,忽然共同浅笑一下。
“据说学校都是建在乱坟地的。”栾一说。
他被季淳狠狠踩了一脚。
在心眼子特窄的栾一即将要踩回去的那刻,季淳对他说:“我会把你放出来的,从黑名单里。”
绝不是为了多听点八卦。
而分神的栾一就没及时报复回去。
“什么黑名单?”
周苏杨问。
他的右手肘靠在车窗台,手臂稍稍向外耷出。萦绕于道路边的烟味在鼻腔中穿梭。周苏杨微微拧眉,他不喜欢她展示出的这一面。
又在季淳被不速之客打岔的刹那,栾一仍是踩了回去。
越发看互动的两人不爽的周苏杨选择直愣愣发出质问:“你们在聊什么?”
栾一淡淡说:“回忆过去。”
周苏杨:“……”
他心里很不舒服。
栾一接着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季淳继续和车里的两人招呼。
“周苏杨,你等一下。”
她从布袋里掏出精美的礼盒递了过去。
然后在周苏杨好高兴地拆礼物的时候转身离去,走在与退场的栾一截然相反的方向。
盒子里是条LV的金属手链子——普通金属电渡了层防锈。黑色的粗绳串起两个金属标识,蛮可爱的,最大的优点是不会夹手毛。
待周苏杨戴上抬手时炫耀才发现人没了,辗转反侧地张望寻她踪迹。
“早走了。”江翼说。
带着手链的男孩很失落。
可他也说不清自己失落什么。
喝酒脸红红很可爱;喜欢饮料,爱甜这点很符合常规意义上的可爱;笨拙也可爱……但抽烟就有点,和可爱实在有点远。
没有一个烟嗓是走可爱动人路线的!
人设实在太丰富了,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他对江翼描述感受:“感觉怪怪的。”
江翼倒是没感觉到怪,“我也常在寝室阳台抽烟,少爷,你关心过我吗?”
春秋还好,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有时候抽着抽着就感觉自己冻得差不多僵了。
周苏杨不常住寝室后江翼就直接在里面抽了,室内空气的味道于是自由亲切得跟网吧一样。
“我关心你干什么?”
“那你管人家干嘛呢。”
“也是,就算是抽烟喝酒烫头也很可爱好了吧……”
他很快就不再纠结于此,没烦恼地接纳了新设定。
周苏杨很有危机意识,他感觉自己作为天降必须做点什么来打败竹马。
虽然自觉条件比那竹马好,但人家比自己提前好多年登场。
没有过去的回忆那就创造现在和未来。
但快餐店打工的接近法实在太累,同事也不像上学的同桌那样好发展感情,即便每天下班可以一起回家,这样的关系还是太疏远了,而且季淳眼看就要学会骑单车跑路……
“怎么做才能拥有爱人啊?”他问。
江翼掀眼瞥向后视镜中的同龄人,“你看我,我长得像知道的吗?”
红绿灯口,一群沙丁鱼般的行人径直穿过马路。
有人略微停了两步,观察了几眼改瓷器蓝漆面的迈巴赫车。
“爱是献上你没有且对方想要的东西。”江翼说。
周苏杨疑问:“我没有怎么给她?”
他盯着即将变色的交通灯杆,脱口而出:“想方设法抓耳挠腮辗转腾挪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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