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要迟到了！
谁能想到她这么背？
司机开错路就算了，绕回来以后还正好碰上了早高峰，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马上就要迟到了。
－
进了公司以后，姜允筝急匆匆地扫了一眼手表，加快速度往电梯的方向赶去，结果刚赶到就看见电梯门缓缓合上了。
“等一下。”姜允筝有些着急，喊了一声。
里面的人似乎是听到了。
于是，合上的门又打开了。
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那人的身上，姜允筝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
是梁以程。
电梯里，对方还保持着按开门键的动作，目光直视着她，看见她之后，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姜允筝怔了好一会，听到他的声音才渐渐回神。
“不上来吗？”他问。
见她还没有动作，梁以程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眼眸中带着几许得意，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公司规定上班打卡的时限最晚是九点，现在，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确定不上来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上，谢谢。”姜允筝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无形之中让气氛变得更加的不自然。
姜允筝贴在墙角，恨不得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透过电梯的镜子，姜允筝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起他来。
梁以程今天穿得十分正式，身着一身深色西装，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一身商务装扮让他看起来比年少的时候成熟了不少。
这让姜允筝又不禁好奇。
现在的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几楼？”对方突然出声，吓了姜允筝一跳。
“啊，三楼。”她慌忙地移开了悄悄打量他的目光。
“去人事部的？”他又问，同时为她按电梯。
“对。”
“叮。”电梯突然停在了二楼，有人走进来。
对方拿着一沓文件，见到梁以程后，打了声招呼，“梁总。”
这声招呼如惊雷一般，吓得姜允筝不轻。
梁总？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嘉程影视公司”的“程”，是梁以程的程。
她这才第一天上班就快要迟到，还被公司老板正好抓到现行。
姜允筝更加尴尬了，偷偷往角落的更深处藏。
梁以程朝对方点点头，算是个简单的回应。
打完招呼后，梁以程很快地移开了视线，正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发现对方靠在电梯角落，借着镜子悄悄地看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姜允筝慌乱地看向别处，假装自己在四处打量。
梁以程实在是太了解她了，一眼就能识破她拙劣的演技，笑意难以掩藏，他故作深沉地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掩耳盗铃。
但显然主人并没有发现。
姜允筝只觉得她就快要无法呼吸了，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她要去的楼层，她瞄一眼LED显示的数字，赶紧从电梯里窜了出去。
身后电梯门又缓缓关上。
姜允筝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在门彻底合上的那一瞬间，她对上了梁以程满是笑意的双眼。
－
夜幕降临，办公室里的打字声渐歇。
在寒潮的影响下，今天的天气格外冷，还下起了大雨。
“下班了，你还不走吗？自愿加班可是没有加班费的。”同事打趣道。
“马上就走。”姜允筝笑着回应对方，收拾好东西，和她一块出了写字楼。
“我车到了，先走了。”
“好，再见。”姜允筝挥挥手。
同事离开后，这里就剩她一个人在等车，显得有几分落寞。
才停了没多久的雨又悄无声息地下了起来，伴着雷声与闪电，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行人们打着伞穿梭在城市间，走向回家的路。
姜允筝却没动。
因为她忘记带伞了。
多年来在国外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她还没有办法可以改过来。
看了一眼打车界面，前面还有好多人在打车。
失策了。
晚高峰加上下雨天，现在她很难打到车。
姜允筝伸手感受着雨势，思考着冒雨冲到公交站的最佳路线，以及如何才能不被雨淋得太惨。
寒风习习，姜允筝又穿得少，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滴。”喇叭声响起。
姜允筝闷闷地抬起头，看见了坐在驾驶座的梁以程。
他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在旁边的储物箱里翻找着什么。
没一会，他从车上下来。
他撑着伞，快步走到了姜允筝的身边。
梁以程就这样看着她，目光没有偏移，眉头紧蹙着，一言不发，寒冷的天气，再加上他有些冰冷的表情。
姜允筝莫名的有些心虚。
“上回就提醒你要记得带伞出门。”
姜允筝自知理亏，弱弱地回答，“养成习惯了，而且今早的天气还挺好的。”
对方没回应。
过了一会，梁以程叹了一口气，像是屈服了一般，“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么大的雨。”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找一个理由。
梁以程撑开伞，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阶梯处回头看向姜允筝，等待对方走向他。
“不用了，我已经打了车。”姜允筝实在是不想麻烦他。
“是打了……”他顿了一下，戳破了她的文字游戏，“还是打到了？”
“这个……”
“现在是晚高峰。”
“下雨也很难打到车，还是我送你吧。”像是在增加筹码一般，梁以程连理由都帮她一并想好了。
还没等姜允筝考虑完，梁以程就再次踏上阶梯，将伞移向她。
目的很明显。
“别纠结了，走吧。”他笑着，露出了虎牙。
姜允筝盯着他唇边的那一抹笑容，短暂地失了神。
“轰隆。”雷声震耳。
有一瞬间，姜允筝似乎看到梁以程握着伞柄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
闪电紧接着划过夜空。
姜允筝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又悄悄地瞄了瞄身边的人。
她还记得，梁以程怕黑，也怕打雷闪电。
想到这里，姜允筝不再犹豫，朝他走近一步，彻底笼罩在他的伞下。
“那就麻烦你了。”
行吧，雨天确实不好打车，也算是陪他一程了。
姜允筝这么说服着自己。
－
坐在他副驾驶的时候，姜允筝还有些懵懵的，没彻底反应过来，以至于连安全带也忘记系了。
梁以程见状，轻敲了两下方向盘提醒她。
对方并没有反应。
“安全带。”
姜允筝此时正忙着专心回复一条工作信息，一心无法二用，自然也就没有听见梁以程的提醒。
他有些无奈，俯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
姜允筝刚回完信息，视线还没从手机上转移，但余光瞥见了梁以程和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进。
姜允筝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了，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个不停。
“咔哒”一声，梁以程拉过她侧边的安全带，帮她系上，第三回善意地提醒她，“你忘了系安全带。”
“哦。”姜允筝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冒起了热气，藏在头发下的耳根也在发烫。
梁以程也意识到这个举动不算特别妥当，轻咳一声。
汽车发动，慢慢汇入车流。
除了梁以程问了一句她家地址外，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内一片寂静，气氛也有些怪异。
梁以程适时地打开了车载音响。
舒缓的音乐萦绕在车内，渐渐地驱散了既暧昧又带着些许尴尬的气氛。
一首歌放完了，又接着自动播放下一首。
熟悉的旋律响起。
"There I was again tonight forcing laughter faking smiles."
是《Enchanted》，前奏一出来，梁以程就听出来了。
偏头观察了一眼姜允筝，梁以程知道她在听。
说起来，他们一起听这首歌，还是在好多年以前了。
那时候他准备升入高二，而姜允筝刚刚高考完。
一个终于脱离苦海，而另一个还沉溺在深海之中。
他还记得那天，姜允筝参加完毕业典礼，和正好放周末假期的他一起回家。但他们都没有预料到，那天，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坐放学回家的公交。
硬币跌进收费箱中，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们并排坐在后座。
一路上，梁以程都异常沉默，只是透过车窗悄悄地看她。
“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吗？”在多次注意到梁以程映在车窗上的视线后，姜允筝难以压下心中的好奇，问他。
“没有。”梁以程被发现了，有些窘迫地移开了目光。
车接连开了好几站，离家也越来越近。
梁以程又开始止不住地偷偷看她。
等姜允筝以后去了别的地方上大学，他们之间会不会渐渐走远？
她会认识新的人、新的朋友，有新的交际圈。
也许……还会遇见合心意的人。
而他，和姜允筝隔着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想要向她靠近，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梁以程感到莫名的烦躁。
多么希望，这趟车一直都不会到终点。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都不会走远。
“怎么了吗？”姜允筝又问了一次，“你都盯着我看好几分钟了。”
“没什么。”梁以程不想说。
见对方还想继续追问，他忙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还有一副耳机，递给她一只，“听歌。”
“居然敢私藏手机，胆肥了啊。”姜允筝同他打趣。
“不听就算了。”
“诶，没说不听。”姜允筝眼疾手快地把另一只耳机夺了过来，塞进了耳朵里。
音乐通过耳机传来，他们也因为相连的耳机线而靠得更近。
"And it was enchanting to meet you."
"All I can say is 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
……
歌曲逐渐播放到了尾声，但梁以程又循环了一遍。
“怎么又放一次？”姜允筝有些不解。
“我喜欢！”少年不自然地回应着。
于是，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这首歌，坐着班车通往回家的路。
梁以程靠在车窗上，又一次透过玻璃看向她。
他既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又害怕对方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如果你能听懂——
"Please don't be in love with someone else."（可不可以不要再和他人坠入爱河）
"Please don't have somebody waiting on you."（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某人为你守候）
可惜。
他太了解姜允筝了。
-
红灯亮起，梁以程踩下刹车。
"I was never in love with someone else."（我从未爱上别人)
"I never had somebody waiting on me."（也没有别人为我等候）
这是同一首歌的另一版本，也是对原版的一个回应。
尽管是迟到的回答。
可如果姜允筝能读懂他的弦外之音，即使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梁以程又忍不住看向她，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姜允筝，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旁敲侧击地，梁以程突然希望他也可以得到一个回应。
“挺好听的，怎么了？”她说。
听到她的回答后，梁以程眼里的光都暗淡了下来。
明明对方的回答没有错，可他还是忍不住失落，或许是因为他心有期待。
默默地收回了视线，他跟自己赌气。
姜允筝，木头一个！
章节名和文中提及的歌曲是Taylor Swift的《Enchanted》，另一版本是Owl city演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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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nchan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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