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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补和采

换做以前,云止每次和她解契,简直是毫无前兆,不由分说,强制履行。

这一次,至少说出了解契的缘由——担心自己的阴暗面伤害到她。

也就是说,云止在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

强行中止的复仇,被积压的暴怒和憋恨,缺少一个倾泻口。

云止至少被打断了两次泄恨途径。

第一次,发生在第三场梦。她被云止的手下押去祭天,中途被人拦截。

第二次,是梦醒之后。云止被激发出恨意,掐她脖子,被强制律令打断。

云止始终缺一个解气的机会。

未必要杀死她才能解气,云止真正渴望的,是不受困阻,顺遂心意。

希望接下来的梦,能让云止满意。

*

云止醒来时,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躺在血池边上,脸贴着地,意识十分昏沉,识海隐隐刺痛,是神魂枯竭之兆。

她何时昏过去的?又昏了多久?

往常她只需睡上一觉,神魂就能得到休养,为何这次醒来,神魂依旧羸弱?

像是想到什么,她的太阳穴抽痛了一下,脑海里闪过某些画面。

她顺着槐兰的指引,来到这间内室,欲通过血池之力增补修为。

血池里潜伏着一只独眼的触手怪物,暗中偷袭,与其搏斗时,她被怪物缠住头颅,密密麻麻的吸盘贴上她的面部,几乎抽空了她身上所有的魂力。

那怪物不仅吞噬她的魂力,还把她的头拽进池血里,用触手堵住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吸食她因窒息而滋生的恐怖情绪。

生死存亡之际,她凝聚池内的血水,结成一根血柱,刺向怪物的独眼,紧急催发所有的魔力,把怪物冻成冰坨,这才挣脱触手,逃到岸上来。

岸边早已备好滋补神魂的丹丸,是她的部下考虑到种种意外,特意为她炼制的。

她倒出一粒药喂入嘴中,一股生猛的力量像浓缩的薄荷液,在她的舌苔上炸开,醒神程度直冲天灵盖。

她本就脆弱的神魂经受不住这等刺激,趴在地上,喉头一阵反呕,把补魂丸吐了出来,当场昏了过去。

整理完记忆,云止彻底回神,闻到身边已经开封的药瓶传出的淡淡薄荷香,她打了个寒颤,有些反胃,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把药瓶踢到池子里。

瞎眼的触手怪无法离开血池,听到异动,急忙伸出触手把药瓶卷进嘴里。

池面突然扑棱出无数水花,那只怪物的十几根触手缩成一团,整个身体冻成了一个冰疙瘩。

不忘落井下石的云止,立即施下凝冰决,把所有的池血转为寒冰,方觉大仇得报。

她走向置衣架,穿回衣服,她如今的魂力亏损的厉害,依靠睡眠和丹药也无济于事,要另寻办法。

她想到了昆澜。

昆澜是她的伴侣,遇到困难,向伴侣求助,也是情理之中。

采补昆澜,以魂养魂,定能将神魂修复如初。

她朝着昆澜的寝殿走去,身体经过血池的长期浸泡,吸收了很多药力,变得身强力壮,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

该怎么采补昆澜呢?

她的修为境界还是出窍期圆满,而昆澜是大乘中期,以前还能借助神魂之力压制对方,眼下优势不存。她打不过昆澜,不能靠武力让对方就范。

不能把神魂受损这件事告诉昆澜。

昆澜受她误导,一直以为心爱之人被她囚禁于体内,一旦得知她处于弱势,定会借机报复,更不可能配合她。

看来要用卑劣的手段了。

对昆澜下药。

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实力。

比昆澜弱,哪怕只是暂时的弱,也让她有很强的危机感。

下定决心后,云止正好走到昆澜的寝殿,有一名黄裙女子在门口看守,是她最得力的仆从——荣章。

她凑到荣章的耳边,小声说:

“熬一碗烈性春药,尽快呈过来。”

荣章面不改色的应下,行礼告退。

云止这才去敲已经敞开的门。

“昆宗主,我可以进来吗?”

“进。”昆澜坐在朝门的椅子上,专注于刻木雕,没有抬头看她。

昆澜手上的动作没停,心不在焉。

身为造梦者,荣章是她用魂力捏出来的分身,云止就算再小声说话,即使本体的她不去偷听,分身也听清楚了。

烈性春药,喝下以后,是不是要装作迅速有生理*反应,才配的上药名?

云止踏入屋内,刻意坐在昆澜的对面,把光线全部挡住还不够,大手一挥,把桌上的砂纸和彩漆调盘全都揽到自己这一边。

她打了个响指,这些工具被一团紫火烧了个干净。

这是在宣告,她不打算当云止了,只有魔主,才会如此挑衅。

昆澜手中的木雕接近完工,不受影响,她也没有召出长剑与云止对峙。

梦中的云止受她的瞳术影响,被修改了认知,自认为魂力虚弱,只敢闹出一点小动作。

她施展瞬移,和云止挤在一张长凳上,云止没反应过来,身体有些僵。

昆澜暗喜,至少云止没有躲她。

她把木雕送了出去。

“魔主,喜欢吗?”

木雕的样式是身穿浴袍的云止,似乎在闭目养神,面色红润,披着头发。浴袍上刻有一朵斜柄的金色莲花,花瓣开在云止的心口上,柄根落在肚脐附近。

浴袍的面料很轻透,以至于云止生出一种错觉,这朵莲花不像是绣在衣服上,像是落在肌肤上,花瓣挡住了她的左胸,花根遮住了她的肚脐。

像是她唯一的遮*挡。

浴袍实在是太贴肤了,刻了也像没刻一样,几乎是沿着她的身体线条描边,云止看的有些面红耳赤。

想起昆澜之前送的木雕,衣着比较写实,一套是济世宗蓝色修士服,一套是她身上这一套白色华服。

不知从何时起,昆澜已经开始想象她没穿过的衣服了,任由昆澜这么刻下去,木雕版的她会不会越穿越凉快?

哪一天昆澜要是刻出不穿衣服的木雕,会私藏起来,还是一点也不羞涩,直接送给她?

云止正要问出这个问题,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浮想联翩,只好警醒自己:

昆澜就算沾便宜,也是沾云止的便宜。木雕上的脸不是她的本相。

她是安全的。

云止轻呼一口气,微笑道:

“喜欢,木雕上的莲花图案是金粉绘制的,很有收藏价值。”

她收下木雕,存进自己的灵台之中,打算把礼物放在木雕阿花旁边,却寻不到阿花的影子。

奇怪。莫非是血池的触手怪在吸走她魂力的同时,顺便也把阿花偷走了?

她好喜欢阿花,这是昆澜送给她的所有礼物中,她最喜欢的一个,怎么就不见了呢?

该不该央求昆澜再给她刻一个阿花?昆澜会不会怪她没有保管好阿花?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魔主,该怎么开口呢?昆澜对魔主一点都不友善,肯定不答应。

她要找个时机以云止的形象出现,哄着昆澜复刻一个阿花。

昆澜读不出云止的心思,只能观察表情猜个一二。云止从收下礼物起,表情瞬息万变,可谓是集全了开心、难过、忧愁和自信。

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决定放弃解读。更多的精力应该放在为云止“圆梦”这件事上。

她向门外一望,荣章立即出现了,在门口传话道:“主上,药来了。”

话音刚落,荣章用食盘呈上一碗浑浊的褐色汤汁,冒着热气,像蜂蜜水一样散发香甜。

那么快就送过来了?

云止非常震惊。

春药这种东西在魔界非常难寻。

魔族的**很重,在情事上不需要助兴之物,就能欢快无比。在强迫行为中,春药易被滥用,魔族更崇尚情投意合的交欢,此物在魔界难以流通。

槐兰之前向她提议过采补昆澜,她当时没有采纳。莫非槐兰早有准备,提前把春药交给了荣章,以备不时之需?

云止不再多思,把药端到桌上,眼神示意荣章退下,对昆澜说:“猜猜这是什么?”

“散灵水,用于压制我的灵力,能让你对我更放心些。”昆澜故意答错,猜准了会让云止尴尬。

“你怎么知道,这药是为你准备的?”药碗放置在桌子的中央,云止很好奇为何昆澜能猜对。

昆澜伸手把碗挪到自己面前,坦诚的说:

“魔主,你怎么会当着我的面服药呢?这无异于在告诉我,你有隐疾。你很提防我这个魔后,对吧?”

她刻意咬重“魔后”二字的读音,说完叹了一口气,假假的做出伤心模样。

现实中她能当多久的魔后尚未可知,在梦里,她这层身份不会改变。

云止独属于她。

被说中事实,云止也不敢动怒,如今的她外强中干,就算被冒犯,也无法小施惩戒。

唯一能撼动昆澜的,只有“人族云止”的存亡。

“昆宗主,我昨夜修炼魔功,有所小成,又吞噬了云止,实力增一大截,隐约要突破至大乘期了。”

云止想见到昆澜发疯的样子。

“你在说谎。我和云止命格相连,她死了,我能感知到。”

昆澜把更矛盾的地方指出来。“而且她死了,你为何还要顶着她的脸来见我?你难道想当她的替身?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一连串的提问都是陷阱,云止不敢回答,只能换个威胁程度低一些的说法,摆出严厉的姿态。

“是的,她没有死,只是沉睡在我识海的某个角落。而我,掌握她的生杀大权,你最好不要惹我。”

昆澜想起自己在魔界向来不惧威胁,对施威不假辞色,不能表现得害怕,只好放出狠话:

“你若敢动云止,我不仅饶不了你,还要踏平你整座魔宫!”

云止见不得这虚假的深情,讥讽道:

“昆澜,你当真以为,云止愿意与你在一起吗?她光是身负魔骨这一点,就能被济世宗除名。就算你折损名声和她相守,在无尽的骂名中,又能携手多久呢?”

昆澜从未想过,她有朝一日能听到这样的话。

原来云止担心她们的结合不被世俗所忍,这可能是云止想要解契、但难以启齿的缘由之一。

原来云止把她们的关系想得那么远 ,在云止的想象中,她们走到了相守那一步,只是走不长而已。

她要多给云止一些自信,证明她们的关系可以稳固。

“和云止在一起,不是牺牲,只要相爱,我和她多面临一些考验又有何惧?如果云止感到沉重,一定是我没滋养到她,我让她的心变得荒芜了。”

继而给出承诺:“她身怀魔骨,做人还是做魔,都是她的选择。我以前没能足够的信赖她,现在不会这样了。我会好好珍惜我所拥有的她。”

这番话未必能让高防御姿态的云止听进去,她不会因此而失落。有时候言语并不重要,躬身力行才重要,她以前说话总是太满,她要学着收敛一些。

云止感觉昆澜变了。

昆澜以前的温和是带有棱角的,闻魔色变,坚守立场。现在的温和不像是表演,更像是被风雨磨炼,更开阔了。

昆澜可以为她改变观念,如果再为她做点实事,就更好了。

“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可是我的魔后,你更多时候应该向着我,而不是云止。而且,你的雕工也没那么好,不要妄想靠一些不值钱的木头去打动谁。”

哪一天昆澜要是把她的本相刻出来了,她才肯承认昆澜的雕工优良。

见昆澜没有反驳,云止想把话题引回如何让昆澜服药上。

“我们就要举办结契大典了,就算你得了通行戒,这几天也不要四处走动,我们需要商讨礼服礼冠的样式,还要试穿试戴,你不准跑。”

昆澜想起自己的“坚守”,发出抗议:“你很清楚我留在魔界的目的,如果不是和真正的云止举办结契仪式,我不会出现在大典上。”

云止的目光变得锐利,她端起春药递到昆澜的嘴边,玩味的说:

“既然你那么爱,就为云止喝下这碗毒药,也许云止看到你毒发的可怜尊容,神魂受到刺激,压我一头,夺回身体与你重逢呢?”

昆澜讨价还价:“我可以喝药,你不给解药也没关系,我只要求在结契大典那天,云止会全天出现。你若答应,在此期间,我不会离开魔界。”

“我答应你。”云止很爽快的说。

她做不到。

结契大典那天,群魔云集,她要以自己的本相出面,当众宣布魔主的正式回归。

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给昆澜施下幻术,让对方误以为见到了云止。

昆澜没有接过药碗,直接就着云止的手,将春药一饮而尽。

她暗中调动灵力,把脸色烧红,进行到一半,就被云止牵住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昆宗主,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昆澜有些紧张,她必须问出答案,用魂力紧急造一个新场景。

“火山禁地。”云止紧扣住昆澜的手,闭上眼睛,两人变成紫白两道光束,消失于寝殿,来到了目的地。

在云止睁眼之前,昆澜及时造好了火山景观,幸好她略览过魔界的地理典籍,所谓的禁地是活火山区。

活火山区又分为岩浆地带和半休眠地带,前者太过危险,修为再高也无法驻足太久,云止想要和她交欢,挑的地方应该安全且偏僻。

她和云止此时站在了休眠期的火山脚下,周围灰扑扑一片,见不到任何植物,常年没有水汽,脚底的火山泥已经龟裂,没有烟尘弥漫,空气也不刺鼻。

她刻意把火山的气味隐去了,还强化了烈性春药的“后遗症”,云止在她身边只能闻到糖水的气味。

抵达陌生地带,她还要装作紧张拘束的样子。

昆澜挣脱云止的手,与对方隔了几步,小心的观望四周,迟疑的说:

“这附近会不会有危险?”说完又摸向自己滚烫的脸。

“我是不是毒发了,好热……”

她开始脱下外衫,不顾体面的丢在地上,像是在桑拿房中蒸过身体一样,皮肤粉腾腾的,能捏出水来。

为了“解毒”,昆澜盘坐在地上打坐,运转周身的灵力,眉头紧皱,双眼紧闭,藏在眼皮之下的眼珠在不停的打转,似乎陷入痛苦之中。

她明面上努力与“毒性”对抗,实际上在倒转灵力,把身体催出细汗。

汗水不断从鬓角滑落,沿着脸庞聚集在下颚,变得越发沉坠,滴在她的衣襟上。

她的衣领早已被颈间的汗水全部打湿,汗液虽然弄脏了衣襟,但没那么显眼,盘坐的姿势也很好的遮盖了她的下半身。

她毕竟没有真的中春药,无法靠想象让自己该湿的部位湿*透,最多只能做到被水淋过的假象。

真正的水液该是什么味道,她也无法模拟,如果不是和云止共处,她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太强的探究欲,从未主动闻过。

云止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没有把水抹在她身上,不会沾在手指上,触她的嘴唇,结束后也会认真清洁。

云止舔她,沾到水,要隔一段时间才会与她亲吻,很多时候也只是浅浅的吻,以至于她错失了间接体会那种水的机会。

怎么伪造那种水味才不会穿帮呢?

昆澜着急到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火山禁地的土质一点也不松软,难道要垫着衣服做?会不会太硌人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把梦里的每一件衣服都变薄了。想当然的以为,春梦里的衣服都很碍事,越轻越薄易撕裂才好。

昆澜的心绪百转千回,云止这边也在做心理建设。

当她看到昆澜急不可耐的脱去外袍时,瞳孔随之一颤。

她其实只和昆澜在扇中世界做过几回,她是躺着享受的一方,此事隔了数月,那种亲密的感觉难以重温。

万一她的技巧很生疏,弄疼对方怎么办?昆澜会不会再也不让她碰了?

眼看昆澜脸上的汗越来越大颗,是不是被春药折磨得很痛苦?云止面色犹疑的走近对方身边,蹲下来为昆澜擦去脸上的汗。

昆澜没有阻拦,或者说,昆澜可能也没有那个力气去阻拦。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纯白衣袖沾上汗水,像是半溶解一样,变得有些透明,像纱一样。

这就是春药的威力吗?挥发的汗水真是与众不同。

再不替昆澜疏解,昆澜的衣服也会被汗水浸湿,变成半隐半透,岂不是让双方尴尬?

云止说出真相:“你没有中毒,中的是春药,要和我做么?”

昆澜睁开眼睛,已是水汪汪的一片,她总算听到了这句邀请,心怦怦直跳,幸福的想要升天。

一想到她在梦里树立的不屈从淫威的形象,只能忍痛回绝。

“我要忍着,和真正的云止做。”

她的唇色在灵力逆流的轻微疼痛中,变得鲜红,有些充血,身体散发的甜香又像是熟透开瓤的西瓜。

云止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火山禁区没有水汽,她才待一会儿就干渴了。

想起她第一次主动去亲昆澜,还是因为昆澜误吞了她的魔血,中了魔毒,她不得不吸走昆澜体内的毒素,那一次亲了好久。

她害怕自己一亲上昆澜,就好奇的亲个没完。

云止忍下**,屈腿侧坐在昆澜的面前,想要说服昆澜。

“你愿意为云止做到什么地步呢?昆大宗主,解救她可不是靠什么木雕或情话,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她抚上昆澜的眉梢,举了个例子。

“比如说,和我合欢,你渡给我的灵力越多,云止越能分一杯羹,汲取你的灵力,更早清醒过来,你不期待吗?”

昆澜侧过脸躲开云止的触摸,声音有一点点抖,“你是魔主,不会有那么好的良心。”

其实云止还挺好心,习惯以理服人,从不勉强,不然早就捏开她的嘴,把“春药”强灌给她了。

云止收到抗拒的信号,反而觉得兴奋,她很喜欢昆澜这种不妥协的硬气,想知道这样的硬气能坚持多久。

“我身为魔主,可不想当一名人族女娃的替身,不想用人族之躯上战场,让修仙者误以为魔族首领有人族血统。我想在开战之前找齐魔躯,完整复活。你是我的魔后,借用你的力量,无可厚非吧。”

一想起她在这幅身体里待了四十年,修仙者在两百岁之前都算年轻修士,这个年龄说是女娃,倒也不过分,何况她已经活了一千年。

昆澜试探道:“你真的愿意脱离云止的身体?”

云止若是哪一天舍弃了人躯,是否意味着她彻底否定了身为人族的所有经历?否定了她们的初识和建立的关系?

魔主在契书上的签名就是云止。云止是魔主的人族名字,如果魔主连这一点也要否定,契书还会被魔主承认吗?

她会不会真的被云止抛下?

巨大的惶恐蚕食了昆澜的心,梦境因为织梦者的情绪过激,发生了地震。

云止本就神魂衰弱,经不起风吹草动,害怕的躲进昆澜的怀里,立马意识到自己是魔主,不能像徒弟那样寻求师尊的庇护,直起身慌忙解释道:

“我没坐稳。刚才是怎么了?”

魔主在魔族的地界,问一个人族发生了什么状况,简直令人发笑,昆澜不敢逗趣云止。

她把春药的药效发作模拟的更加夸张,直接扑在云止的怀里,整个人像服了软骨散一样,靠在云止的肩上,无力的说:

“不知道,可能是哪座火山要喷发了吧。”

她动用魂力,把视野边缘处一个不起眼的小火山引燃,滚滚岩浆从火山口流出,这个动静引得云止向远处瞭望。

说完又假装要推开云止,有气无力的说:“我能运功把药力逼出来,你离我远一点。”

话说的狠绝,但身体像是黏在对方身上一样,怎么也推不开。

不知为何,云止对昆澜的靠近有一些依恋,甚至有一点脸红心跳。昆澜身上的衣服被汗打湿的地方越来越多,体温又是那么的热。

她的手垂在身侧,没有表示,但手心的掌纹布满了汗。

昆澜的问题,她还没有问答。

“如果我脱离了这具身体,昆澜,你会不会和我撇清关系?”

魔主害怕自己的噩梦会被验证,害怕她恢复了本相,昆澜发现她既不是人族,也不是云止,就再也不愿见她了。

昆澜不敢沉默哪怕只有一秒。

“不会。我是你的魔后,我永远记得。”

云止用仅剩不多的神魂之力,在脚边变出一张吸水性极佳的米色软毯,施展瞬移,把昆澜转移到毯子上,温柔的让对方躺下。

她躺在昆澜身边,再度发出邀请。

“昆澜,和我做吧。这是一件互惠的事,我能得到力量,你能唤醒云止。和我发生关系,也可以把罪责归咎到被下春药,身不由己,不是吗?”

云止感觉昆澜身上有擦不完的汗,昆澜的眼睛水雾雾的,能看得清她吗?

她拿出绵柔的丝帕,擦去昆澜眼尾和眼窝的汗,凑到昆澜的耳边说:

“你也可以不告诉云止这件事,一直瞒下去,是不是很刺激?”

云止肘起胳膊,侧着脸看向昆澜,目光幽幽的,等她做出抉择。

昆澜看着灰白的天,却莫名联想到云止为她编的第三场梦,天上先是出现了两个太阳,然后再也没有了天,和云止神交之后,梦变成了纯白一片。

云止的神魂之境,没有杂色。

这无疑是一场考验,考验她的忠贞会不会变质。

昆澜有时候也会想,云止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是因为被她追求,才喜欢她吗?

也许她不需要读懂云止,很多念头,很多举动,由心不由智,随性而生,这就是魔。

她的目光移向了云止,这一次,是最后一回假装,不能对“魔主”服软。

“我身上有血魔之息,在魔界更难以自抑,如果真要交欢,可能会让云止的身体受罪。”

她继续运功,把药力渡到手掌。至少在云止眼中,她是这么做的。

云止在这时扣住她的一只手,她分不清谁手上的汗更多。

云止的手,几乎和她一样烫。前三场梦里的云止,和她交欢过很多次,也没烫到这种程度。

云止紧扣她的那只手,每一根指尖都冒出一缕白色的魂丝,以不会烧伤她的温度,升起白色的火,攀上她的衣袖,一点点烧,烧的越来越快。

烧到鞋袜不存。

她的汗水也在火焰中被蒸发。

最该湿的地方,伪装的迹象也随时蒸发。

她被云止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

云止会不会看穿她,看穿她笨拙的效仿身中烈性春药的模样,会不会咬她的肩膀,起身离开?

云止在她面前用了幻形术,身上彰显尊贵的白色华服变成济世宗的蓝色修士服。

又在她面前解开腰带,双膝挤在她的腿*缝间。

“我这身打扮,会不会让你没那么有罪恶感,师尊?”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有些上扬,有些愉悦。

真师徒,玩扮演师徒游戏,云止总是那么有意思。

昆澜没有理会,自顾着逆转灵力,假意渡出春药的“药力”,身上又是一层薄汗。

她突然感受到疼,灵力变得紊乱,体内的灵脉被躁动的一股力量横冲直撞,搅得她汗如雨下。

云止催动了她体内安静已久的魔息。

她疼到想要蜷缩身体,却被坐在她腿*缝间的云止用手压住膝盖,不能屈伸。

“师尊,你猜一猜,云止如果醒过来,能不能像我这样,唤醒你体内的血魔之息?”

梦中的云止忘了很多事,还不知道她的体内已经没有血魔之息了。

血魔之息早被云止的魔息吞噬了,云止唤醒的是自己的魔息。

云止应该是被她拒绝太多次,恼羞成怒了。

云止最应该发泄的,就是愤怒。

昆澜用手揪住身下的地毯,脸上的红润没有因为痛苦而散去,她的声音被魔息撞到发哑,忍不住的呻吟:

“好痛。”

这样的痛,比起她对云止的伤害,实在太轻。

她该受一些更重的折磨,奄奄一息的时候,躺在云止的怀里,被云止吸干,被放血,一点点的流失温度。

她的心可以活剖出来,给云止捅千千万万次。

云止附下身,咬了一口她的下唇,凝视她有些滞空的双眼,略带不满但又有些骄傲的说:

“这样的痛感,只有我能带给你。濒死的痛感,我也可以给你。”

云止向她诉说着自己的独一无二。

“师尊,你脸上的魔纹呢?怎么没显现出来,是不是还不够痛?”云止让她体内的魔息流窜的更为猛烈。

她理应承受这种升级的痛,每一根神经被烧灼,在肿胀,在收缩。

云止的魔息不会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昆澜回想起在济世宗,血魔魔息发作的样子,用魂力在脸上幻化出红色的魔纹。

魔纹要开的很大片,从耳边生长到眼尾,才能逗云止开心。

云止不再操控她体内的魔息,她的身体又平静了下来,盛开的魔纹却没有淡下去。

云止的双手抚上她的眼角,用食指拨弄她的睫毛,让她痒的直眨眼睛。

直到她痒出眼泪,云止才停手。

云止的脸与她只隔了半只巴掌远,以一种极其专注的神情对她说:“我和云止共享一片识海,偶尔也共享记忆,我知道她最深处的性*幻想是什么。”

昆澜感觉云止的眼神盯住的是她的唇,她的唇没有紧闭,是微微咧开的,她从疼痛中解脱没多久,肺部剧烈的张合,呼吸时伴随着细*喘。

她被盯的有些害羞,闭眼不敢去听。

可云止偏要凑到她的耳边,强迫她听下去。

“云止的性*幻想,是你魔息发作无法自控的时候。无论你在不在济世宗,身上有没有锁链,她就爱看你脸上的魔纹,魔息发作的痛苦和癫狂侵蚀你的神智,你却要竭力维持清醒,她最大的满足,就是观察够了才肯帮你。”

“我不一样,昆澜,我折磨你,还不一定帮你。”

云止很克制的调动昆澜体内的魔息,像是微小的电流,在昆澜大大小小细枝末节的血管里跳跃,和奔腾的血液共舞,昆澜感觉痒痒的,却挠不到。

她用手揽住云止的背,报复性的重重使力,朝着自己压下去。

云止的下巴撞到她的下巴,没有谁是赢家。

云止被她压着,抽不出手,连捂住下巴止痛的动作都做不出,她愤恨的咬住昆澜的下巴,但没有真的咬下去,只是留下浅浅的牙印。

昆澜感到体内的魔息更活跃的在跳动和游走,像是按摩一样,让她的经脉酥酥麻麻的,她的手也不听使唤的从云止的背上滑下来。

像是被卸了力气。

云止又发出低语。

“可惜云止还在沉睡,你体内的魔息还在发作,想不想让她苏醒过来,安抚你,拯救你?”

昆澜在这种魅惑的声音中意识变得迷糊,她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全身酥麻到连晃动头部的力气也没有了。

“师尊,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云止覆上了她的唇。

不止是停留在嘴唇上,云止钻的更深,她就像滤食的蚌,轻启的蚌壳被柔软的活物一点点撑开,不为蚌内的珍珠,也不吞食她的软肉。

只是触摸,感受。

她不敢加重这个吻,云止被缠的很紧很深时,会变得昏沉,会被吻醉。

她只需主动的享受即可。

云止才吻了她一小会儿,她那一处就出*水了。

在野外,在火山禁地,不肯承认自己就是云止的云止,让她进入了状态。

她不自觉的覆上云止的腰*肢,脊椎,摸对方的肩胛,只恨自己只有一张嘴,不能去亲云止的肩膀。

她感觉自己好热,似乎是云止为她种下的两道魔念,在此刻与魔息追逐,燃烧了起来。

她的血液像是架在刚刚熄灭的炉子上,被余温熏烤,又被细弱的电流穿击,像是流到烛底的蜡油,心脏的造血也在加快,她全身的血都变得滚烫。

她甚至都不知道云止为她种下的是什么魔念,好像是欲念和痴念?可是她没有感觉自己有多痴狂。

她只是正常的想要与云止欢好。

没有用任何引诱手段。

云止触及水液,种出一颗笋苗,她为小笋浇水,水顺着尖梢流下,融进笋片。

笋尾扎在土里,她为笋根也浇了水,但用时较短。

昆澜感觉所有的血都聚向了大脑,她的幻想中,周围的休眠火山都在喷发,岩浆唯独忽略她们的这块地毯,沿着沙土流远。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紧紧的夹住了云止的手。

云止也不介意,她是魔,形态可以自由变幻,她的手化成一团紫色魔雾,顺利从缝里撤退。

她没有急着为昆澜做清洁,想到昆澜中的是烈性药,应该不止一次才能散掉药力。

尽管昆澜之前有运功“排毒”,但云止始终坚信,春药没那么好对付。

昆澜累到没有体力,中的药应该就彻底失效了。

“师尊,你身上有五朵黑色的荆棘,你快乐一次,我就为你抹掉一朵,怎么样?”

昆澜的除魔功勋——鹫魔留下的伤疤,看着有些碍眼。当人族的时候,她只是觉得丑,现在当回了魔主,她觉得这些疤痕拉开了她与昆澜的距离。

“嗯。”昆澜尽量用清澈的眼神回应云止,避免被误以为是无意识的应下。

云止为她抹去的第一处荆棘,位于她的左腰,手法很特殊,因为根本没有用到手。

云止是在嘴上渡了一层吸附性很强的魂力,亲上她的伤疤,吸走了黑色荆棘,像是带走一块墨痕那么简单。

这种触碰就像是狗尾巴草挠上了她的肌肤,那一处被吸得发痒,她忍不住的笑出声音。

云止忘记了之前的梦和济世宗研习双修术所习得的技巧,只能凭本能一点点的探寻。

魔族这个种族在性上简直是如鱼得水,天赋异禀,后面的四次,昆澜感觉这张毛毯似乎也不如云止所说的那样能吸水。

一部分水都渗进了土里。

她像是被蒸的半熟的桃,除了腿,其它部位都泛红泛粉。

云止吸走了她身上所有的荆棘,她的肌肤和普通的大乘期修士一样,没有伤痕,平滑,健康。

那种纵欲以后也能恢复的健康。

云止的吻,不仅落在荆棘上,还把荆棘的周围也探了一遍,越来越广阔。

她应该只剩头发没有被云止亲过。

云止开始挑剔她的样貌。

“师尊,你脸上的红纹太丑了,我不喜欢。”

她脸上的红纹在每一次欢愉中都越转越淡,几乎是和云止操控的魔息力度保持同步。

“那怎么办?”云止没有彻底平息她体内的魔息,她也不方便隐去脸上的幻术。

云止突然亲她的嘴,直接顶开她的牙齿,似乎有一道暖流钻入她的体内。

“我把一道魔息喂给你了,它会吞噬掉你体内的血魔之息,我希望你的魔纹长在别的地方。”

在梦里,云止的心愿都会实现。

她脸上的红纹快速隐退消散,有点期待云止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昆澜感觉自己的耳后有一点发烫。

她想摸,却被云止伸手阻止。

“师尊,我在你的耳朵后面留下了金色的云纹,很小很小,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

云止挥动指尖,勾勒出一朵金色的祥云,展现在她眼前。

“是这个样式,一旦催发,云纹就会发热,你的耳朵就会变红,从耳垂红到耳尖,是不是很厉害?”

昆澜点头。

云止摸上她的鼻子,语气像撒娇一样。

“师尊,你身上只准留下我的印记,鹫魔的疤,血魔的纹,统统不许有。”

昆澜眨了眨眼。

她感觉体力养回来了一些。

她动用魂力,让她们所处的环境变得燥热,让自己的身体逐渐降温。

因为她知道,云止不耐热。

越来越热的空气,让云止的身体感到乏力,她整个人都扒在昆澜的身上,懒洋洋的,不肯起身。

她感觉昆澜的肚子最凉快,让昆澜张*腿,自己枕在对方的肚子上。

“师尊,是不是某一座火山要喷发了?好热呀,我有点困了。”云止打了个哈欠。

“我也困了,我们休息会儿吧。”昆澜让身体放松,肌肤变得更软,云止枕着她会舒服一些。

云止要求昆澜闭眼,她睡觉时不喜欢旁人睁眼看她。

昆澜言听计从。

整个梦中世界都是她的魂力所化,她就算本体闭眼,神魂也一直注视着云止,云止估计是难以入睡的。

云止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睁了两三次,确保昆澜全程都在闭眼,这才放心的把自己变成一团紫烟,像一个小南瓜。

这种形态的她很轻盈,可以不压着昆澜的肚子。

她的头枕在昆澜的身上太久,昆澜会不舒服的。而且她变小了,可以全身都卧在昆澜的肚子上乘凉。

就这样休息了几分钟,昆澜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昆澜假装伸手去够肚脐,摸云止的头发,被紫团状态的云止成功逃掉。

逃走的云止用魔力凝出一块白色的布条,盖在昆澜的眼睛上,又跳在她的左膝上,继续当小紫团。

昆澜摸空以后,起身揭开遮眼的布条,云止不愿被她见到,变成紫色的面纱覆上她的脸。

昆澜感觉自己的面部就像陷入了一张捕鸟网,怎么都难以扯开。她不得不半坐起来,动用双手扯动这张网,费了一会儿功夫,她总算揭下了面纱。

她把面纱的四个角伸开拉平,听到一声嘤咛,面纱很快就湿了,从四周湿到内里,水迹滴在她的大腿上。

这可能是云止在某种魔功下的气态形状,非常容易出汗,昆澜把面纱定在半空,双手起决,非常慷慨的施展了一个烘干术,为云止驱汗。

云止受不得这种刺激,整个神魂像是被热流烤融了一样,又恢复成紫团的模样,飞快的挣脱定身术,逃遁到毛毯以外的地方,化成人身躺在地上。

和昆澜大概隔了十几步的距离。

昆澜的衣物被云止烧了,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睡衣披在身上,她从地毯上起身,径直走向云止的方位。

云止躺在裸*露的黄土上,火山附近空气干燥,土壤的水分流失,更像是一层沙土。

云止出了很多很多的汗,黄沙沾在她的发丝上,颈背上,手上,衣服没有遮盖的位置,都脏了。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缓慢的眨着眼睛,像是经历了一次高*潮没能回神,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张着嘴呼吸,昆澜甚至能听到云止的心跳声。

砰嗵,砰嗵。

云止没有注意到,自己恢复的人形不是云止的模样,而是身为魔族的本相。

这是云止第二次对她展现本相。

她真该用木雕刻下来,保留下去。

昆澜蹲下来,用衣袖为她擦去眉毛上的汗。云止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非常敏感,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擦下去。

她没有继续,这场梦该结束了。

“云止,我们回魔宫洗个澡吧。”

云止的大脑还在放空状态,她呆了一会儿,才能听懂昆澜的话。

“师尊,你抱我回去吧,我没力气起身了。”

她快要和这片沙土融在一起了,牵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昆澜抱起她的上半身,云止的发梢和后背抖擞下不少细沙,其实这些都是她的神魂微粒,和云止紧紧的贴在一起。

她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云止,我不认识回去的路,我把修为渡给你,你为我指路好不好?”

云止恐怕已经忘了,她们交合的目的,是修复云止的神魂。

这只是一层假象。

她依然要把修为渡给云止,为云止理顺体内紊乱的魔力。

她和云止已经结契,又有过神交的经验,对彼此的力量既熟悉也不排斥。

昆澜吻上云止的唇,以一种深吻的方式,加快云止的沉醉。

“唔。”云止感受到海量的温和灵力涌进她的体内,几乎要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感觉有些过于满溢了。

她企图推开昆澜,却发现身体酸软无力,只能被动的接受灵力的传输。

渐渐的,她不再抗拒。

和昆澜亲密,好舒服呀。

梦中世界开始变成一片纯黑,她几乎是睡在昆澜的怀里,没有察觉梦境已经解体。

二人回到现实世界。

昆澜最先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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