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不知道昆澜与江玉淇私底下交情如何,见江玉淇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不免开始同情昆澜,当宗主的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糟心日子。
不就是没察觉到有人被夺舍了吗?
也不想想,昆澜需处理的文书有几多高,卫清宁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为了不让她离宗,她受到的限制还少吗?
她既要维护好昆澜在外的形象,又要不那么明目张胆的为魔族谋利,哪顾得上哪一峰某个修士被夺舍这种小事。
“是你给我做的手术,你更应该知道,我方向感失衡,定不准位置。”
江玉淇明显不信这套说辞,问到更具体的细节:
“天外生灵有三类,穿书者、身带系统者和穿越者,你总能感知到他是被那一类生灵夺舍了吧?”
这难不倒云止。
她可以直接去问达虚。
考虑到大乘期修士的耳力能覆盖周围万里,云止以万里传音术在江玉淇绝对听不到的云层上发问:
“达虚,你说说,这次在济世宗捣乱的是穿书者还是带系统的?”误入时空裂缝的穿越者不归达虚管。
达虚撕裂时空,在云层上给出回答。
“是穿书者。”云止自信的将正确答案转告给江玉淇。
江玉淇既然在台阶上刻意等她,必然不会只问一个问题就走,狐疑的神色不减,“宗主,你今天很奇怪。”
“你是不是怀疑,我向魔族倒戈了,或者被魔主夺舍了,处事风格大变样了,但叛徒这个罪责很重,你不好轻易下出定论。”
洗清勾结魔族嫌疑的第一步,抢先一步给自己泼脏水。
江玉淇点头,“除魔任务置顶已有数月,说撤就撤,而且还选在宗门大比结束后没多久,你成为魔后的第二天这个特殊节点,很难不让人多想。”
云止解释:“魔主当前还算信任我,为了维护长期的信任关系,彻底摸清她那边的战略情报,我也该有所表示,暂时模糊自身立场,好让她降下戒心。”
“那倒也是,魔族这几百年派出的卧底少说也有几十个,是时候让她们感受我们人族卧底的实力了。”江玉淇拍了拍她的肩。
云止镇定且自豪的说:
“明面上的除魔任务可以被撤下,但宗门内众多修士的除魔立场坚固,可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动摇,我相信人魔开战的胜出者还会是我们人族。”
江玉淇重重的嗯了一声,想起另一件事要问。
“新的置顶任务你怎么解释?为何需要上千斤的怪物尸体,在我印象中,尸体经常被用来献祭邪阵或炼制邪器,你收集这些,会用在正途上吗?”
这个不好解释,云止有意说的云里雾里:“天机不可泄露,但不会祸及济世宗。”
心中的困惑一一得到解疑,江玉淇没有久留,告别前叮嘱她三日后去一趟造丹峰,复查情丝是否已恢复正常。
正常了就再扎一次毒针,让情丝毒肿的时间顺延下去,这具身体才能更好的承受复杂深层的情绪。
江玉淇走后,云止脚步沉重的迈入宗主殿广场。
被毒肿的情丝、不受控的魔念……昆澜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样的改造。
比起拥有七情六欲的人和应**而生的魔,昆澜想要做到正常的情深,要付出的代价更重。
没有欲网又如何?昆澜有大把的逍遥日子可过,情感淡泊是她性情中的一部分,自己是不是在强求或透支昆澜的感情?
如果昆澜对她的好,是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她宁可不要。这种付出和自我戕害没什么不同。
恐惧在这时化作白毛蝙蝠立在她的肩头,说:
“要不还是放弃昆澜吧,拔除影响她心智的魔念,让她的情丝不受毒针折磨,昆澜因为爱你而受罪,你所享受的狂热和激情都建立在她的苦难之上。”
云止把左肩上驻足的蝙蝠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啪叽一声。
“世间肯定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可以成全我和昆澜。我答应过她不会解契,说到就要做到,你安分一点。”
她大步走向主殿,将恐惧抛之脑后。
被她甩开的恐惧化身汲取到本尊的阴暗情绪,在某一块地砖上身形涨大了数圈,如同鸵鸟一般大了。
恐惧干脆变成一只黑色鸵鸟,迈开修长健壮的的鸟足,朝着云止奔去。
*
靠在主殿的座椅上,看着桌前只剩一小沓未被处理的文书,云止心中苦闷,一时不想办公。
济世宗有三千余名修士,竟然没有一个可当做倾诉对象。
昆澜估计还在养伤,需保持轻松乐观的心态,不宜听到沉重的话题。
四下无人时,恐惧习惯性的趴在她的肩头,变成鸵鸟以后,把头倚在她的肩头,重量和先前的蝙蝠没什么区别。
她侧脸与恐惧对望,发现鸵鸟的上睫毛和下睫毛都很长,比圆圆的眼珠还长,像两柄展开的小扇。
“恐惧,这次你赢了。我和昆澜正处于热恋期,她不觉得情丝中毒和魔念滋长是很深的代价,我害怕她哪天情意消退了,会觉得这些都是不该吃的苦头。本质上,是我在假想没有魔念、情丝正常的昆澜不会爱我。”
恐惧鸵鸟感觉力量被抽空,化作猫头鹰才能在她的肩头停稳。
“为什么我的假想永远只有一种情形?在各种脱离现实的模拟中,被昆澜伤害、背叛和放弃,我被困在一个要么逃离昆澜,要么杀死昆澜的循环之中。是我天性如此,还是魔族天性如此?”
云止似是想通了什么,眼神里带着一丝开悟的灵光。
“下次见到昆澜,我要拔除她体内的魔念,正好能求证,回归正常的她,会以怎样的风格爱我。”
恐惧猫头鹰被抽走了力量,化作一只紫色蝴蝶,飞入云止的眉心。
“你自求多福。”恐惧在识海内回应。
云止安抚了恐惧,将达虚召唤出来,案前多了一道虚空之门,黑衣隐形怪从门内走了出来。
“达虚,为什么昆澜能及时察觉到有界外生灵夺舍人族修士?我的神魂强度远高于她,怎么就感应不到呢?”
达虚用四重声线回答:
“昆澜是这个世界的界灵,能敏锐感应到界外生灵的侵入,这是一种天生的本领,这些年我派出的夺舍者未能将魔族同胞们解救出来,正是拜她所赐。”
云止听到很新奇的词汇,“界灵?”
“也就是这颗星球的捍卫者,不属于人、魔、妖、鬼任何一方势力,通常来说,一个世界只有一个界灵。”
“万一昆澜飞升了,这个世界不就没有界灵了?会不会埋下隐患?”
达虚是否已经知道昆澜会随时飞升?云止心里没底。
“界灵也有寿数,可能会死,也可能会飞升,当她以某种形式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会演化出新的界灵来应对危机。”
达虚不吝于分享自己的见闻。
“昆澜身为界灵,受皇天后土宠爱,从未经历过雷劫,灵力满溢了,自然而然就晋升到下一个修为境界了,真正意义上的修行如呼吸一样简单。”
云止心中早就怀疑昆澜的心性不够圆满,不然怎么会被她轻易种下魔念和魔息,原来是与昆澜不受雷劫磨炼心境有关。
“界灵还有别的本领吗?”
达虚的语气从轻快转向严肃:
“界灵的立场偏向哪一个族类,哪个族类就会有气运加持,所以上一次人魔之战,魔族会输。而这一次开战,有界灵助你,魔族稳赢。”
这番话让云止起了贪念。
如果断绝昆澜的飞升之路,把对方永远囚禁在魔界,魔族的气运会一直昌盛下去。
而且昆澜已经被她种下了魔念,囚禁期间可以种下更多魔念,让昆澜彻底入魔,长长久久的陪伴她,岂不美哉?
邪念刚冒出头,她及时清醒了过来。
昆澜的立场偏向哪一个族类,该让昆澜自己做出选择,她的囚禁指不定会适得其反,让昆澜更加坚定的选择人族的阵营。
昆澜虽为界灵,目前只对人族有深入了解,对魔族持有包容接纳的态度,对鬼族妖族可谓是鲜少接触。
既然是界灵,真正的职责应该做到对每一个族类不偏不倚,调和五界四族平衡,维系世界的和平。
“达虚,谢谢你告知我昆澜的真实身份,我会与她绑定得更深,不让其它族类有机会染指她。”云止心口不一的说。
达虚第一次听到谢谢,感慨不愧是在济世宗,魔族素质都变高了。
“你现在有合作的意向吗?我所代表的势力是域外天魔,得到我方助力,修仙者在战争中会落败的更快。”
“一周后,我会回到魔界,到时候给予你正式答复,可以商讨更多细节。今天的交谈就到这里。”
云止把达虚请走,从腰间取下代理掌门令,摆在桌上,犹豫是否要第一时间向昆澜传信,告知界灵这层身份。
令牌的阵石有一道白光闪现,一本加急文涵被传送到她眼前。
内容是:舆情阁前阁主,今研法峰修士谢明苏,在凡间以测灵根之名,实则毁去女婴灵根,受害者已有一百一十七名,该如何处决?
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云止提笔批阅:公示证据,依条律在刑堂审判,就地处死。
处死修士不能由宗主一人决定,需要征求五峰长老意见,她用令牌把这本文涵传送给江玉淇,江玉淇签署意见后再传递给下一位长老。
因为是加急文涵,理应被优先处理,所以效率很高。
一刻钟以后,文涵从最后一位长老——王二宝那儿传送过来。
五位长老皆是同意死刑。
云止突然想到,换作是昆澜收到这种文涵,会怎么审判这种恶行。
应该不会处死谢明苏。
昆澜心起的杀念难以被强化为杀生欲。
昆澜或许有杀人的冲动,但杀死一个人之前,要有足够深的恨意或更复杂的情绪,只有欲网才能承载得住这种强烈情绪。
但凡稍加思考,杀意就散于无形了。
云止之所以不受欲网缺失的影响,是因为遵从本心,在情绪升起的那一刻就立即将批阅写完,说是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济世宗这么大义的地方,竟然还保留死刑,五峰长老的回应是那么爽快。
看来拆散她和昆澜的长老们也不是那么罪不可恕。
谢明苏,这个人名有点印象。
不仅造谣她被昆澜包养,还造谣昆澜与他有过暧昧事迹,自诩是昆澜的钦定道侣,心中装着千秋大梦,恶心到了极点。
可以死一死了。
在太阳下山之前。
下一章是昆澜专场,又多了一道魔念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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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界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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