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如白驹过隙不过眨眼间就到了春宴当日。
这两天宋徽玉心中始终惴惴不安,许是那一瞥所见的“宋府”让她勾起了过去的回忆,想到了那无赖的一家几房,这几晚她睡得并不踏实,几乎夜夜都会梦到当年在哪些叔叔婶婶们手下的磋磨。
其中最甚的竟然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表妹——宋烟萝。
宋烟萝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却在其母虞艳欺辱小妾的耳濡目染下青出于蓝,不但对下人手段狠厉,更是心机深沉。
她当初几乎是处处针对,促成宋徽玉进宫这件事也是她在父母面前大力建议,直到如今宋徽玉都不理解为什么这个表妹会对她这么大敌意。
烦闷的情绪并没时间持续太久,午间的春宴还有不少事情要她这个大娘子出面,想到若是办砸了裴执那张冷峻的脸,宋徽玉便觉得脊背发冷,于是被侍女们整好妆容,宋徽玉便出了房门。
等一起处理将好,日头早已高悬。
春日午间温度不低,因此宴会设在院中桃林苑,桌椅寻古义被管家设置了曲水流觞的席面,丝竹乐器也是隔水自一侧的湖心亭而来,音波缥缈间让人如置身花海。
夫人们行动间带起飘落花瓣好似真的置身仙境,便是见惯了京中宴席繁盛场面的各位官员内眷此时也对这宴席的巧思赞不绝口。
作为宴席的主家,虽然宴席各处都是下人落实,但宋徽玉这个当家娘子却实在请闲不下来,什么事情都要她点头,便是刚刚那两家往日有仇的宾客撞见了她都要上去打个圆场。
刚忙完这边就被侍女提醒要去看一眼将上的席面,忙得她左支右绌一时间也是心力交瘁。
宋徽玉忙了一上午正要稍作休息,就被一侧早就寻机上来的命妇围上来,“裴夫人,您今日的装扮可真是艳绝京都啊!”
如今谁都知晓裴执大过皇帝,自然这个公主的名号是不如裴夫人来的尊敬,是以这些娘子们都恭谨的和她行礼,称呼的都是裴夫人。
这些人的话都是奉承为多,宋徽玉自然知道如今她这个身份很难不被人讨好,是以对众人的夸奖并不当真,只微微勾唇笑了下,对那几个夫人眼中真切的因她外貌而起艳羡置若未闻。
待到这般夸奖的人多了,宋徽玉才堪堪注意。
她今日穿着都是侍女们所扮,当时心中只担忧着宋府之事无暇顾及。
此时垂眸看向一侧的桃花潭却见水中之人面容艳丽,不同于以往装扮,今日特意循着宴会由头取了桃花灼灼之意。
许是当日宋徽玉垂肩窗下给了揽春灵感,她仿着桃花落鬓的样式将玉石做的桃花簪子给宋徽玉挽了个垂髻,小巧却自然灵动,配上一只锦缎摞宝石珠子做的桃花流苏。
云鬓桃腮唇含丹,灵眸皓齿此时的宋徽玉简直就是偷饮了天上佳酿,思恋春光下凡的桃仙娘子。
宋徽玉刚抬眼,此前有些交集的王家娘子凑上来,亲昵道:“今日见裴夫人这般绝色真是让人艳羡,不过啊最让人艳羡的哪里是什么绝色之貌,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裴大人对夫人的情谊啊才是世人求不来的!”
大晟民风不甚严肃,虽求风骨清丽,崇文人雅士,但对这男女之事的爱恋倒是不甚掩饰,民间也有不少本子还有人专门演这些爱恨铭心的故事。
宋徽玉闻言不禁垂眸,鬓边垂落的流苏下白皙的面颊微微发红,引来周围夫人们更大声的赞扬和追捧,“夫人这是想到与大人的恩爱,害羞了。”
但她根本不是害羞,这是心虚。
她和裴执哪里来的恩爱,又是什么有情人?单是想到他自己都要脊背发冷。
此前为了惩治管家借了这些夫人们的手,却不想给自己留下了这般大的隐患,她如今和裴执的关系已然是那般恶劣,若是这些消息再传出去,被裴执听到……
宋徽玉简直不敢想那个男人会多么狠厉的惩罚她。
她此时只想这些夫人们快快转移注意,不要再盯着自己了。
但这些人根本就是为了她来的,怎么肯不说,他们三三两两围上来,直到身边围满了命妇连水边的亭子都装不下,众人将这裴大人和夫人的感情故事反复奉承,简直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刻骨铭心到便是牛郎织女都不敢相比。
她们自然是不知道此时话题正中心的宋徽玉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但衣袖下的手攥得紧紧的。
为了春宴不出意外,她晨起就派人去注意大人的行踪,却不想平时早早外出军营的裴执今日到现在还不曾出府。
虽然裴执多半不会为这些命妇的席面特意留下,但这桃林是出府的必经之路,若是刚好出门碰到……
这些命妇可是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若是真将那些虚构出来的郎情妾意当了真,前去将裴执和她的“恩爱”说到正主面前……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往往越是怕什么越是会发生。
宋徽玉此时最不想见到人却就这么从远处走来。
他竟然真的来了,宋徽玉下意识攥紧手中衣袖。
几乎是原本围着宋徽玉的所有人登时都原地愣住,那些耳边片刻前还热闹若集市的声音此时噤若寒蝉,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哪怕一丝呼吸的声音。
便是连远处的钟鼓乐声都刚好停止,场面便是四一班的寂静。
这些命妇们说归说,但真的让她们面对有人间活阎罗之称的裴相,别说将刚刚那些事情说给男人听,谁敢抬头与他对视一眼?
其中最慌的当属宋徽玉,她原本还抱着男人只是路过的想法,却不想却径直就朝着众人走来。
此时春意盎然霜雪已尽,但她的鼻尖却嗅到霜雪柏木的冷冽之感,是裴执身上的,这熟悉的味道让她脑中警铃大作。
欣长的身影在面前站定,宋徽玉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眼前的男人今日穿着一席深潭般的长袍,日头落下行走间衣襟处波光微动,似猎艳水波,但那双眉峰下的眼眸却还是那般的冷淡疏离,像是真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寒潭。
即使心里没底,她还是朝着男人笑道:“夫君你来啦。”
语气虽然亲昵,但人却站在原地连动一下都不敢,看起来颇为违和,但宋徽玉顾不得这么多。
此时这么多人看着,若是她贸然抬手触碰裴执触了对方的逆鳞,只怕是要遭殃。
众人垂眸的呼吸声中,却闻得男人道,“嗯。”
这一声虽然冷淡,但却是难得的在人前给了宋徽玉面子,没有让她的话落在地上,宋徽玉已经很知足了,想赶紧走吧,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却不想男人抬眼看了她。
被那道冰冷的目光审视的感觉让宋徽玉心虚更甚,甚至以为刚刚那些命妇的话被裴执听到了,现在不走是要兴师问罪,却不想对方却道。
“军营有事今日就不陪夫人宴客了。”
这话几乎让心内忐忑的宋徽玉直接原地愣住,那双莹润的杏眼不敢置信的微微张大,纤长的眼睫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一反常态的男人。
还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却见他抬抬手,左右便将外袍递过来。
下意识的,宋徽玉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脖颈微缩,那双莹润着水汽的眼看着他瞳孔颤动,像是受惊的小兽面对主人不知为何扬起的手,担心是落在身上的巴掌,却不敢逃。
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瞩目下,裴大人竟亲自将他的外袍披在宋徽玉身上。
男人似乎是察觉了她的紧张,披上衣服后便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冷冷道:“下次记得穿外衣。”
裴执说罢转身离开,连带着后面的影卫下属也朝着她一礼后起身。
只留下原地的宋徽玉还没从刚刚的紧张中反应过来,肩头的外袍仿佛被男人身上的霜雪气息浸透,此时呼吸间仿佛被男人的味道笼罩。
让她莫名想到那夜梦中所闻,恍惚中依稀感觉男人刚刚似乎和她说了些什么,慌乱回过神她只点点头,男人却早已走远。
裴执……他这是什么意思?
宋徽玉自然不会天真的觉得裴执这么做是为了她好,此时只觉得似乎有一把尖刀悬于头顶,时时刻刻要取她性命。
这般场面哪里是过去见过的,宋徽玉还没回过神只觉得做梦一般,身旁的命妇们一个个见到裴执出门后却是先一步发出压抑的惊讶声。
此前众人虽然嘴上奉承宋徽玉但多少心里是对这个一时运气麻雀飞上枝头的假凤凰有些不屑,终究是不曾真的见到裴大人对她如何,说出来的话也都是虚情假意为多。
但此时真的亲眼见到裴执对她的态度便是夸的话都当即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夫人真是好福气,之前只听说大人功绩卓绝因此冷若冰霜高不可攀,却不想竟待夫人如此亲厚,不但亲自来给您解释,还亲手披上外衣。”
另一个命妇嫉妒得跺着脚,“我家那口子还说什么文人才会疼人武将都是粗一些不懂风雪,这裴大人可是统领兵马,却这么解夫人心思,原来都是我家那厮哄骗我的!”
女儿家的话题都带着些暗暗的艳羡向往,其中几位年岁稍长的夫人便是对此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心照不宣,场面倒是比刚刚一味的干涩夸奖来的热闹。
这边众人围绕着宋徽玉都聚集在水边小亭,却见一侧桌前几位妙龄少女却对此怒目而视。
为首的就是当日寒潭寺意图亲近裴执不得的戚芸。
刚刚那一幕她看的一清二楚,更是被裴执如何给她披上外衣的那一幕气得当时便坐不住。
“这个小贱——”
少女的眼眸此时仿若淬了毒的刀剑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宋徽玉,正要上前却突然被一侧院外一晃而过的影卫属下吸引。
她也顾不上宴席要开始直接自己出了院子,临走前不忘了让身边的姐妹去为难宋徽玉,灭了她的威风。
果然,众人簇拥下刚处理完公务的裴执正前往书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上次她寒潭亲近裴执不成,终于给她找到了机会。
戚芸也顾不得对宋徽玉的气,只见裴执刚一进去,她就从一侧无人值守的偏房立刻溜了进去。
书房内,乌刺回禀任务后正要退下,却被突然叫住,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府中春宴你们去前院盯着不要出意外。”
男人顿了顿,强调了句,“保护夫人安全。”
“是,大人。”
乌刺走出书房却还是一头雾水,他们从来只跟随裴大人身边,府中安危自有安排,但大人所令不敢不从,他只留下两个影卫令其余几个都去前院暗中守卫。
刚吩咐完要隐去身影,却听书房内突然传出一阵茶盏坠地的声响!
还不待他进去,却闻里面一阵女子矫揉造作的哭泣哀求声,伴随着又一阵瓷器碎裂声,自家大人的冷淡吩咐穿门而来,“来人。”
乌刺这才推门却不敢看里面的情形,只进来时恍惚一眼看见地上的少女,不但眼熟而且似乎很是狼狈,当即垂首,“大人。”
“将她拖下去,再派人去戚府一趟,只说戚相教女无方,裴某今日代为管教。”
倒在地上的戚芸还不死心的爬过来,伸手要去拉扯男人的腰带,却被直接甩开。
“裴哥哥,你真的对我这么绝情吗?我为了你等了两年了,退拒了多少世家的公子,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少女的手上被碎裂的瓷片划破,柔软的手刚碰到衣摆,裴执就退后一步直接让人扑了个空。
血液溅到腰带上,裴执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直接将擦拭过血的帕子厌弃丢在她面前。
……
裴府外角门前
刚入府迷了路的宋烟萝站在角门前,她此时心里十分纠结,是否真的要将这件事揭露出来。
她不是个莽撞的人,过去便是有些脾气也都会惩罚府中下人发泄,从不会在外面展露本性。
仔细权衡了这么些时日,似乎好处十分寥寥,甚至只有一个让她出一口这么多年心里挤压着的她始终不如宋徽玉的气,但坏处却是有可能得罪当朝陛下,甚至全家人都会因此牵连。
甚至连她刚定下的婚事都要作废,那个王家老爷虽然不曾入仕为官,但家中产业也算丰厚,此去虽为继室,但多少也是有些脸面的。
明明是这么轻易分辨出的孰轻孰重,但与能让自己从小嫉妒到大的表姐万劫不复彻底不能翻身相比,宋烟萝似乎又迟疑了。
正拧着帕子纠结着,却见身侧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掠过廊下。
桃丛朗日,艳香花影间,男人冷然的神色却好似直击她的心脏,视线里精瘦紧束的腰带,还有那衣袖下微微收紧的小臂,力量感和禁欲就这么在一个男子身上矛盾共存。
就那么一瞬间宋烟萝听到了衣襟下心跳如鼓。
脚下虚乏竟站立不住,那回眸惹起心池涟漪的男人却不停挺住脚步,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就这么径自离开。
“这人是谁……?”
过了不知多久宋烟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仿佛置身桃林虚幻梦境,就那么一眼,她无比确信那个男人就是她此生挚爱,无论是谁她都要找到他。
“那是……那是……”被她抓住的府内婢女小心的犹豫着,“那是我家大人。”
裴执?!
竟然那人就是裴执!
那个传说中的玉面阎罗……她表姐嫁的男人,竟然是这么一个惊才绝艳让人见之难忘的人?
原本她今日来除了犹豫是否要当众揭穿宋徽玉的假身份外,还要看看她嫁的男人,传闻中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般的人。
其实宋烟萝原本是有些洋洋自得的,毕竟她要嫁的人再不济也是个大富大贵的,而宋徽玉则是嫁给一个随时能取她性命的人。
她本想让这个姐夫直接发怒最好能当众杀了宋徽玉才好,却不想这个被她却对这个此前被她当做地狱恶鬼般的人物一见倾心。
命运好不公平,宋徽玉她凭什么长得比她好看,父亲也官居一品,竟然如今连夫婿也——
想到那个相看过一面大腹偏偏的油腻王老爷,简直和刚才那个惊为天人的裴大人云泥之别,对比之下想到自己要嫁给这么一个人,只觉得胃中翻腾。
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烧,急切的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还不待她从绝望中说什么,书房内被反剪手臂拖出来的戚芸还在叫嚣着:“宋徽玉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宋烟萝绝望的眼神瞬间一亮!
乌刺直接捡起地上的脏帕子塞上她的嘴,眼见就要将人扔出去,宋烟萝连忙挡住,二人就这么一身灰的摔在一侧。
还不待戚芸缓过来,宋烟萝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丹凤眼中满是妒火:“你也恨宋徽玉?我这里有一个可以让她身败名裂的办法,你有没有兴趣?”
……
裴府春日宴上
上首的宋徽玉面色不佳,即使此时身边都是恭维她的人,但心头的忧虑不但不减反而加重。
本来裴执今日反常的言行就足够让她时时自危了,但偏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存在。
宴会上的人她多少认识,基本发了帖子的人都到了,裴府所下请帖试问谁敢弗了面子?
这也就意味着宋家人应该也会来。
这个念头让她衣摆下的手猛地攥紧,当日她无法将这些人堂而皇之的除去宴请名单,今日难免会到如此境地。
虽然五年未见,但这些人的脸深深印在她脑海里,想必他们也不会记不得她,若是见面要如何是好?
刚才席间那两个找她麻烦的少女虽然不足为惧,但却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表姐,好在刚刚侍女来报说这两人是戚相女儿戚芸派来的。
戚芸宋徽玉多少从府中下人处了解一些,这人对裴执一万情深痴缠不以。
这个人也是个麻烦。
还不待宋徽玉从紧张中缓口气,下首的命妇就有人提议,“裴夫人今日承蒙贵府相邀让我们得赏这春日盛景,不若您举杯一贺!”
宋徽玉本就心绪繁乱此时脸上的微笑都是勉强支撑着,自然是不想喝酒,万一喝酒误事出了什么纰漏……
但席间众人闻得此言纷纷应和举杯。
推拒不过,宋徽玉刚刚起身,祝酒的杯子还悬在空中。
却见院外一人道:“且慢!”
来人一声娇喝直接让场面凝滞,这人缓步而来,在大晟所有官员的内眷前朝着宋徽玉道:“犯了欺君之罪,服侍过罪人的残败之躯,怎么敢站在这里在我们这些官眷前耀武扬威,大放厥词!”
“大胆!”揽春立刻出言阻止,“来人竟敢扰乱裴府宴席,还不快来人!”
揽春的话根本没让戚芸紧张,虽然揽春不认识她,但是在场的众人可都知道她这位相爷的掌上明珠的独女,便是那些侍卫也都没人敢上前将她拿下。
是以这话落下,下面的女人不但没事,甚至还更加得意。
“想抓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以为过去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吗?”
戚芸指着上首的宋徽玉大声道:“你根本不是什么花房侍女,而是先帝本该殉葬的嫔妃,宋徽玉!”
心猛地一坠,下意识控制不住力度,宋徽玉手中的酒杯差点落下。
除了裴执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当面说过她的名字,这大声的当众指控几乎让她猛地想到当初被裴执在众目睽睽下以身份威胁的紧张。
冷汗几乎是瞬间就透了脊背,肩头男人的披肩上那冷意几乎立刻就传到娇嫩的皮肤上。
但却在她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心内稍稍放缓。
之见这人面色娇艳华贵无双,此时怒目而视的却不是宋家女那般的丹凤眼而是桃花眼。
看众人神色,宋徽玉了然,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对裴执爱慕许久的戚相之女,戚芸。
虽然她说的话很是摄人,乍一听让人骇得瞪大了眼,但不过是空口无凭,如今权势逼人世人不会也不敢乱说。
只要气势压住即可。
所以宋徽玉脸上的神色不过慌乱一瞬,很快就转变了神色,即使心内忐忑,面上却恍若只是听了个笑话,甚至还端着酒杯,对着这人淡淡一笑。
“戚小姐今日来裴府的春宴上散播谣言,可是想好了后果?”
她顿了顿为难道:“我家夫君的脾气诸位可是知道的,介时发了火本宫可是爱莫能助。”
她本意想接着裴执的威势狐假虎威,反正无人敢真的去裴执面前求个真假,但话音未落,宋徽玉脸上的笑却瞬间僵住。
因为就在远处的桃花影中,她看见了那个让她这几日昼夜难安的人。
——是宋烟萝!
果然这人也一直在看着她,见宋徽玉顿住不说话,宋烟萝直接缓步朝着人群走来,甚至脸上还带着款款的笑意,朝着宋徽玉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表姐。”
少女的眼神得意带着嘲讽,尾音刻意拉得很长。
就这么一瞬间,宋徽玉直觉得周身的血液凝滞,她几乎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只看见开开合合的唇瓣,还有众人落在她身上探究怀疑的眼神。
少女缓步走出花影,对上宋烟萝的眼神宋徽玉瞬间回忆起过去——
入宫前夕那晚,冬日里刺骨的冰水被兜头泼下,即使母亲挡在身前但却冷的她瑟瑟发抖,尖利的长针刺破她的每一寸肌肤,耳边是恶魔般的低语。
“表姐,谁让你长得这么美,若是不丑一些万一入宫成了贵人岂不是倒霉的就是我了?”
那身密密麻麻的针眼流出鲜血,整整一个冬天,她都会在深夜被伤疤生长的痛痒折磨。
最痛苦的却是她亲手拿刀要在她脸上下手,被宋徽玉抬手抵挡留下的血痕——深可见骨,手筋几乎断裂!
而此时这个恶魔开口,“戚小姐所言句句为真,不信可看她的腕上,是否有一道疤!”
人群登时动乱,那些片刻前还恭维不停艳羡围绕着,此时却互相窃窃私语。
“这是假的吧?那可是陛下亲封的公主啊,难道她和陛下也……”
“说不定呢,这人说的这么真切,真是没想到这殿下竟然是个残花败柳,还服侍的是那个千古唾骂的罪人。”
命妇们小声的交头接耳让宋徽玉几乎崩溃。
听着众人将这件事不断的往更恶劣的方向延伸,此时她紧紧抓着背在身后的右手腕子上,那道疤痕正赫然其上,哪怕她此时用刀剜下,下面狰狞愈合的血肉也能看出真假。
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下面的两人也不再等待,直接上前就要拽她的手,“你心虚什么?!既然不是假的就把手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手臂被人拉扯着,眼见就要被拽开!
就在宋徽玉要绝望闭上眼前。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背在身后的手被冷刃缓缓拂过随即握在掌心,随之而来的是鼻尖冷冽的霜雪气息。
“谁活腻了,敢欺负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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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谁敢动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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