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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自从进入南沐地界,几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暮春安排人跟三安城里的符康庸报了平安,又派人快马加鞭去临安皇城告知归期。一路上,皇甫诚变着方法逗萧道宁开心,安抚着她在三安城受到的惊吓和不安。暮春等人看在眼里,暗中称赞他对公主的上心,偶尔还会趁公主不在,调笑他一番。

萧道宁归心似箭,没怎么意识到皇甫诚明里暗里献上的殷勤。一行人乘船沿江而下,不过七八日就抵达了临安码头。下了船,一支禁卫军早已等候在此。

“阿宁!”领头一人看到他们,激动的迎了上来。

“安王殿下万福!”

“参见安王殿下”

来者正是南沐二皇子,授封安王的萧道安,众人看清后纷纷向他行礼。

“二哥!”萧道宁越过暮春等人,兄妹二人执手相看,默默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阿宁,你可算回来了,快让哥哥看看,怎么感觉憔悴了很多?”萧道安紧紧握住萧道宁的手,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妹,眼中满是关切。

“二哥,我很好,多亏了暮春她们一路照顾,还有阿诚哥哥的一路护送。”萧道宁感激地看向身边的暮春等人。

“暮春,你们辛苦了。”萧道安向四个侍女点头致意,看到皇甫诚时咧嘴一笑,满含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王殿下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暮春代表四人恭敬地回答。杪秋临月得到夸赞后相视一笑,一旁的季夏偷偷的看向萧道安,只一眼便迅速低下头,不敢让众人看到眼中的深情。

“走吧,父皇和母后收到消息后期盼了好久,在宫里等着呢。”萧道安转身,拉着萧道宁往准备好的仪仗走去,众人跟在两人身后。

仪仗队穿过临安城,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都好奇被禁卫军们簇拥在中间的豪华马车内坐着哪位皇亲贵族。

到了皇宫门前,皇甫诚下了马,将安王交给他的腰牌递给守卫,验过腰牌后,宫门缓缓打开,守卫们立正低头静候贵人入内。暮春、季夏、杪秋和临月下了小马车,跟在大马车两侧进入宫门,无人阻拦。

穿过两道宫门,萧道安和萧道宁下了马车,步行入了后宫。非诏外男不得入后宫,皇甫诚只能在原地等候召见。

进入后宫,萧道宁的心情不禁有些激动。明明离宫才一个多月,她却好似已经许久没有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每一步都让她回忆起儿时的欢乐时光。萧道安带着妹妹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凤仪宫前。

“参见安王殿下、公主殿下。”在门口伺候着的两个宫女行礼后,为两人拉开了遮挡的门帘。

“阿宁,阿娘就在里面等你。”萧道安看出妹妹的离家许久后归家的激动,他轻声安抚道。

萧道宁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入大门。

凤仪宫内,珠帘轻垂,暖香扑鼻。萧道宁踏入殿内,只见阿娘如往常那般端坐在凤座之上,身着一袭华丽的凤袍,头戴金光闪闪的凤冠,看到她进来后面带微笑,眼中带着慈爱。

“阿宁,你终于回来了!”符羡之的声音温柔而喜悦。

“阿娘,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萧道宁快步上前,扑到符羡之的怀里,眼中含着泪光,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符羡之轻轻扶起女儿,轻抚她的脸颊,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一路上受苦了。”

三天前符羡之收到了从符氏那边传来消息,里面详细的记录了萧道宁到达三安城后的经历。因此对于女儿遭遇到的事,她都知道,看着比出发前消瘦了一些的女儿她心疼的将萧道宁搂紧。

萧道宁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孩儿不苦,有暮春她们的照顾,还有阿诚哥哥的保护,孩儿安然无恙。”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暮春等人:“你们几个,做得很好。本宫会重重赏赐你们。”

暮春等人纷纷跪下谢恩。

萧道安见自家母亲终于有空搭理其他人了,立即笑嘻嘻的行礼:“阿娘,儿子也回来了,你怎么不先理理我。”

符羡之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多大了,还跟你妹妹争宠。”说着就拉着萧道宁坐到了左侧,招手示意萧道安坐到自己右侧。

“你们阿耶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一会儿就会过来。”

“兄长呢,和阿耶一起过来吗?”萧道宁问起长兄太子萧道乾。

“乾儿前几日被你阿耶派去南边视察了,估摸着要1个月后才能回来。”符羡之很欣慰能看到三兄妹感情好,笑呵呵的说道。

“等阿兄回来了,我再问问南边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萧道宁掩饰着自己小小的失落,继而笑道。她和萧道安相视一笑,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对阿耶和兄长的孺慕之情。

皇甫诚候在后宫门口,不多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赶来,请他移步御书房。他跟随小黄门穿过曲折的宫道,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御书房是皇帝平日里批改奏折,与大臣商议朝政的地方,能够被召见于此,意味着皇帝对他有所嘱托。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随着小黄门步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典籍,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一股龙涎香扑鼻而来。皇帝萧远盛正坐在案后,专注地审阅着奏折。经身旁侍候的黄内侍的提醒,他微微抬头,看向皇甫诚的目光如炬。

“皇甫诚参见陛下!”皇甫诚恭敬的行礼问安。

“免礼,这次从三安城平安护送公主回来,辛苦了。”萧远盛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臣幸不辱命。”皇甫诚又将三安城的所见所闻以及对崔家仗势欺人,意欲强抢公主的事,事无巨细的禀告。他的言语激烈,语气裹挟着愤怒。

萧远盛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朕知你心意,你与宁儿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皇甫诚心中一凛,一来担心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入深宫,二来担心自己刚刚言行无状触怒圣颜。

“三安城的事朕都知道了,敢对朕的女儿下手,朕是不会放过崔家的。只是涉及到宁儿的名声,这件事不能公开处理,免得弄得世人皆知,流言霏霏。”萧远盛看出皇甫诚的紧张,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于拘谨。三安城的崔家是他能够名正言顺发动北伐的契机,现在动他们并不是明智之举。

“朕更乐意看到你与宁儿能够互相扶持,未来宁儿有你这样的夫婿在身边,朕也就放心了。”萧远盛话音一转,言语中透露出对皇甫诚的信任和对女儿的关爱,如今更是明确了属意皇甫诚成为永宁公主驸马的事。

皇甫诚一愣,回过神后,心中狂喜,他的声音激动的有些发抖:“谢陛下厚爱,臣定不负所托,永远守护公主。”

萧远盛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案几上的奏折,沉吟片刻后说道:“宁儿是我南沐的凤凰,世家勋贵们都渴望着朕的小凤凰停歇在他们家。可是他们的子孙,朕一个也瞧不上,而你是我南沐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但若想要让这群人心服口服,你还缺一样东西。”

皇甫诚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功勋,臣没有功勋在身!”

萧远盛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朕有一项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事关国家安危,你可愿意承担?”

皇甫诚毫不犹豫地回答:“臣愿为陛下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远盛站起身来,走到皇甫诚面前,目光深邃地望着他:“朕要你前往边疆,协助你父亲整顿军务,确保边疆稳固,不容有失。”

皇甫诚心中一惊,边疆事务向来复杂涉及朝廷机密,这是皇帝对他的信任和考验。没想到他苦求父帅未果的事,竟然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熠熠,坚定地回答:“臣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萧远盛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皇甫诚的肩膀:“朕相信你的能力,你去吧,朕会安排好一切。”

皇甫诚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了御书房。他感觉自家的腿脚虚浮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在梦中。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任务,更是皇帝对他的信任和考验。他必须全力以赴,确保边疆的稳固,为南沐的安宁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样他才有资格能够和永宁公主并肩而立。

晚上,在凤仪宫内灯火通明,一场温馨的家宴正在进行。萧远盛、符羡之、萧道安以及刚刚归来的萧道宁久违的一家团聚。席间欢声笑语不断,萧道宁兴奋地讲述着这一路上遇到的种种新鲜事,从风土人情到沿途美景,无一不引人入胜。然而,对于在三安城遭遇的危机与困境,她却只字未提,似乎有意将那些不愉快埋藏心底,不愿让家人担忧。

席间,萧远盛不时地以言语或眼神向皇甫诚表达着赞许与欣赏,同时也暗暗观察着萧道宁对皇甫诚的态度。他心中已有打算,希望这两位自幼青梅竹马的年轻人能够走到一起,为南沐的统一大业做出贡献。

符羡之面上不显,心中却开始隐隐担忧。如果女儿喜欢皇甫诚,那么皆大欢喜,但要是不喜欢他,恐怕就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对此,她心里极为不愿,却也无法改变萧远盛的决定。

一旁的萧道安完全没有察觉到晚宴透露着的一丝古怪氛围。他听到萧远盛提到皇甫诚,心里还特别开心,阿耶终于下定决心要为皇甫诚和阿宁赐婚了。听到阿宁几次回避话题,他还以为是小女儿家的羞涩,便一直附和着萧远盛的话,调侃着自家妹妹。

晚宴结束后,萧道宁在暮春的陪伴下回到月华宫。暮春见公主心事重重,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您是不是在想皇上的话?”萧道宁轻轻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暮春见状,便直言不讳地道破了皇上的意图:“公主,皇上有意让您下嫁皇甫少帅。”

萧道宁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默默无言,不知为何思绪却飘回了在三安城遇到的那位游侠李十四。李十四的英勇与坚韧,以及他在危难之际给予的帮助与保护,都让萧道宁难以忘怀。然而,她也明白,作为南沐的公主,她的婚姻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归宿,更是关乎国家利益的重大决定。她享受着阿耶阿娘的宠爱,亿万国民的供奉朝拜,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对此,她并没有任性的权利。

“暮春,你说阿耶是不是···”是不是想把她当做联姻工具?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夜深人静之时,萧道宁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她既感激皇甫诚多年来的陪伴与守护,又无法忘记李十四带给她的那份特别的感觉,更伤心阿耶可能要将她当做政治联姻的棋子。她之所以会这么想,除了古往今来的例子以外,主要是因为之前席间她想要转移皇甫诚的话题时,都被阿耶略带强硬的带了回来。那一瞬间她感觉面前和她和颜悦色说话的不是阿耶,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她仔细一想,立马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从小到大一直宠着她的阿耶,才不会这么做,一定是她最近太累了产生的错觉。

而此时的皇甫诚,也在为即将前往边疆的任务做着最后的准备。他深知这次任务的艰巨与重要,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守护南沐、守护萧道宁的决心。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赢得功勋,就一定能够赢得萧道宁的心,以及南沐百姓的尊敬与爱戴,而那些流言蜚语也就会消失。他要堂堂正正和萧道宁在一起,让天下人都衷心祝贺他们的婚礼。

动身去边疆的前夕,皇甫诚特意找安王萧道安为他安排了一次与萧道宁的私下会面,他将即将去边疆为父帅分忧的消息告知了她。

“阿诚哥哥,边疆险恶,你一定要小心。”萧道宁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与担忧,她虽然还点尴尬见到他,但也知道对方此去边疆,定是为了南沐的安宁与繁荣。自己即使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两人多年青梅竹马,让她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哥哥。

皇甫诚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第一次伸出手,不顾君臣之别,男女大防,轻轻的握住了萧道宁的手。

“公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语气中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和决心。

萧道宁在接触到皇甫诚手心温度的那一刻,想要抽出手来,却在对上他深情的目光时,犹豫了。她知道,皇甫诚此行不仅是为了南沐,更是为了她。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对皇甫诚的信任。

皇甫诚微微一笑,松开了萧道宁的手,转身向门外走去。他的背影坚定而从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心中澎湃的思绪让他的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后想要回头告知萧道宁自己的心意,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继而坚定的迈开步伐。

萧道宁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思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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