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帷月祖父大寿,宋府自然是要去的。宋静渚借口要准备婚事推辞不去,她不去宋澄宣也不去,宋北晏肯定是要去的。她特地换了新做的鹅黄色挑线裙子,菱枫拿过珍珠碧玉步摇在头上比划了一下,不太满意。
“要不换那支白玉响铃簪?”
“奴婢也觉得那支更好,配姑娘的裙子。”
凌府热闹极了,京城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宋北晏一进门就被凌帷月拉着左看右看。
“好看,这身衣裳好看。”转而拉着她往里走,“快些进去吧,容若在里头等着了。”
长辈说话,她们就在旁边听着,殷容若剥了松子,宋北晏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手却伸了过去,被殷容若拍了手背又做贼心虚似的收回来。
凌帷月看着她的衣裳突然想起来:“园子里腊梅开得正好,你不是喜欢吗?去摘几支。”
她故作扭捏:“让人看到不太好吧。”
“这是我家,我点头了谁敢说不好。”
宋北晏悄悄挪到宋老夫人旁边耳语,祖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去吧,摘完了就回来,不要乱跑。”
凌帷月也低声道:“快些回来,厨房做了漉梨浆。”
宋北晏没让人跟着,自己去了园子。昨夜下了大雪,园子里没人,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不过路已经被清扫了出来。宋北晏转了一圈,攀折了几支抱在怀里准备离开,不想却听到了争吵声,声音愈发逼近,她若此刻贸然出现撞破只会让双方尴尬丢了面子,宋北晏没办法只好躲在了假山后。
“我虽为继母,可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样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夫人在胡说什么?我对夫人向来以礼相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在头上。”
清透悦耳的声音带了几分不羁,言语处处暗藏锋芒,宋北晏想悄悄看一眼,却被王夫人一声“你”吓得缩了回来。她蹲了下来,避免被看到。
王夫人眼见强来行不通,换上了一副慈母的嘴脸:“自古以来,婚嫁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丞相府是多大的富贵,我如此费尽心思为你打算,你究竟有什么不满?”
丞相府?看来她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冯葶冷笑:“你不过是看父亲远在关东,祖母又为祖父的病情焦头烂额,想趁机把我送出去满足你的贪婪罢了!”
王夫人被戳破了心事,脸色逐渐涨红,好不精彩。
“你怎能这般诬陷我?”她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即使是去老夫人面前分说,我也是有理的!”
“去祖母面前分说?”冯葶慢慢朝她逼近,一句话就轻轻勾破了她的面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图富贵吗?”
“且不说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又有军功在身,在朝为官,就是到了圣上面前我也有几分脸面!你哪来的派头觉得能决定我的前程!”
王夫人脸色煞白。
宋北晏听过这位王夫人的事迹。
冯允将军丧妻后不愿再娶,王家主动上门求亲,冯允起初冷冷拒了,王家却依然三番五次套近乎,次数多了冯允就松动了,父母年纪逐渐大了,他常年驻守关东,府中的确需要人掌事打理。于是王家再一次上门时,冯允同意了婚事。不过也提出了要求:他会和王家姑娘相敬如宾,绝不会与她生儿育女,他此生只要冯葶一个孩子,且他会将冯葶带去关东亲自养育。
此话一出王家的脸险些挂不住,可他们铁了心要往富贵窝里钻,这些话怎能击退他们。
宋北晏觉得王夫人着实笨,有钱有权,丈夫不在家,继女有人养,有这样的快活日子何苦上赶着找继女麻烦?
外面没了声响,宋北晏脚麻了准备起身离开,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蹲在了她面前。
“你要听到什么时候?”
糟了,被抓包了。
她只好向冯葶解释:“我只是路过,无意冒犯,你们在那里说话,我不好贸然站出来打扰。”
冯葶从关东回京做官不过一年,她不大出席宴会,就算出席也几乎是待在祖父母身边,所以京城的各家贵女她并不熟悉。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不能白听,给我出个主意,满意了我就放你走。”
宋北晏要起身,脚麻使她一个趔趄跌进了冯葶怀里。满怀的腊梅幽香里,温温柔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好啊,冯姑娘,做个交易吧。”
裴知淮找到宋北晏时,她正抱着腊梅站在腊梅树下发呆。
“凌帷月让我出来寻你,说你来了园子半晌还没回去。”
他接过腊梅把手炉递给她:“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
“没有……我是被人扣下了。”
裴知淮表情严肃起来,听到是冯葶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她说话的……”宋北晏喃喃自语,“不过这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是我意料之外的。”
裴知淮让宋北晏先回去,自己替她将花放进马车,回宴会的路上,恰巧遇见了冯葶。
“裴大人,一起走吧。”冯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裴知淮点头:“请。”
“今日一见宋姑娘,和裴大人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冯大人谬赞,晏晏的确比旁人聪明很多。冯大人威名在外,洛京女儿多仰慕,晏晏亦如此。若是冒犯了大人,我替她赔不是。
这是替宋北晏拉好感呢,冯葶道:“无妨,我知道她不是有心的。”
宋北晏回去时姑娘们都在往外走,她混到凌帷月身边:“这是要去哪?”
“你怎么才回来?”凌帷月扯着她的袖子,“园子旁的阁楼正好能看到腊梅,我带她们过去过去瞧瞧。”
“我的漉梨浆还没喝呢,我渴了。”
“我让青雪给你端了一盅去阁楼。”
宋北晏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从荷包里摸出绳子,让凌帷月陪她翻花绳。
一屋子的姑娘约莫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婚事。
“唉,其实我有些害怕嫁人。”说话的是御史中丞的女儿沈如其,担忧地皱着一张小脸。
其他姑娘明白她的意思,情绪低落下来。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生母死的早 ,我爹没有女儿,嫡母仁慈便将我带在身边如珠似宝地养着。我爹公正,从不偏颇哪个妾室。这么多年日子也算安生。”
“可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夫婿,能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过上安稳日子。”
十几岁的姑娘,面对未知的人生,总会无措的。
“还是宋妹妹家好,不纳妾。”
躲在角落里浑水摸鱼的宋北晏突然被点。
宋老太爷没纳妾,伯父宋叡和父亲也没纳妾,看起来的确像那么回事。
所有姑娘都看着宋北晏,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我觉得是能不能,敢不敢的问题。大多数男人都会有纳妾的心思。其实只要沈大人和沈夫人愿意做姐姐的后盾,姐姐的日子自然可以顺遂。”
宋家的几个男人没纳妾也是这个原因罢了。
“怪不得都夸宋妹妹聪慧呢,是这么个理。我娘说了,只要家宅安宁,女人才懒得管男人纳多少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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