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叙这冲破天花板的音量并没有什么用,沙发上的人甚至连翻身的迹象都没有。
云鹤川看了眼客厅方向,转身一边给云笙递筷子一边讲悄悄话:“这饭都是睡觉那哥们做的啊?”
云笙看了眼一整桌的菜,用佳肴来称呼丝毫不为过,上汤焗龙虾汤汁浓郁,虾肉金黄;泡椒鸡杂颜色鲜亮;糖醋鱼香气诱人;水煮肉片汤红油亮。
她看的居然有些饿了,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满桌子的菜回应云鹤川:“嗯,听谢景叙说人家今天刚回国就来做饭了。”
云鹤川“嘶”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鱼在碗中:“哎呀,我的妹妹什么时候能学会做这些菜呀,我也好想每天吃妹妹做的饭。”
云笙:“…”
什么毛病。
谢景叙边听云家兄妹斗嘴,边走到客厅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随后才折返回来坐下准备吃饭。
餐桌上三人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一下菜的口味和做法,气氛融洽的很。
吃了有一会儿,云笙停下筷子回头看了眼沙发上还在闷头睡觉的那个人,轻声道:“菜都是人家做的,真的不叫人家起来一起吃吗?”
谢景叙已经抬脚准备去厨房盛第二碗米饭,头都没回:“不用管他,他倒时差累的要死,你都不知道这货起床气有多重,等他自然醒了再说吧。”
云笙咬着筷子点了点头,没再应声继续低头吃饭。
晚饭过后,云笙和云鹤川帮着收拾了碗筷,谢景叙就喊着云鹤川去他卧室打switch,云笙坐在客厅侧边的软椅上刷短视频。
周时砚是被热醒的。
他从昨天开始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刚落地还没着家就被谢景叙拐来这里,说是要他帮忙做饭。
他没问缘由,耐着性子给他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就去沙发上闷头补觉倒时差。
这一觉睡的时间不长但还算舒适,就是睡到后头就有些不对劲了。
屋里的温度不知何时升高了,他掀开身上的毛毯,撑着沙发缓缓坐起来,伸手拨拉了下头发努力驱散了困意。
他靠着沙发醒了醒神,这才发觉旁边坐了个女孩。
上身黑色吊带外面套了个白色罩衫,下身贴身的牛仔短裤衬的两条腿匀称修长。
云笙双腿交叠静静坐在那,眼神和他对上,表情淡然,皮肤在客厅吊灯的映衬下显得白皙没有瑕疵,琥珀色的眸子里透出些丝丝清冷的气息。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云笙却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因为那股下意识的熟悉感,所以云笙就那么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看。
周时砚自然是察觉了,他揉了把头发主动开口:“你好?”
语调很平,声线低沉带着些沙哑。
似乎也并不在乎她会回应。
云笙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熟悉感的来源,张口就答的牛头不对马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话一出口,云笙就后悔了。
多老土的开场白。
多没水平的搭讪方式。
没等周时砚回答,云笙就自顾自的圆回去了:“嗯…我脸盲,看谁都像之前见过的。”
云笙心里已经在抓狂了。
这莫名其妙的解释显得她更目的不纯了。
就在她还想出声找补的时候,听见周时砚很轻的笑了一声:“我长得像大众脸吗?”
“没有,你长得特别小众。”云笙下意识就立马反驳。
话音刚落,整个客厅立马陷入了异常的安静。
周时砚点点头,似是妥协了云笙的说法:“行。”
行是什么意思…
云笙不想再继续跟他说下去了,看了眼手机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去谢景叙的卧室叫停了谢景叙和云鹤川的游戏时间。
谢景叙个高,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插在兜里,故作委屈的看向云笙:“云姐姐,让我跟鹤川哥多玩两把吧,你俩都是成年人了着什么急回家呀。”
云笙和云鹤川确实不着急回家,不过如果云笙再待下去,她会有种想要钻地缝的冲动。
云笙直接无视谢景叙的糖衣炮弹,冲屋里的云鹤川先是勾了勾手指,随后给谢景叙解释情况:“你朋友醒了,我们一直待着也不太好,你好好招待你朋友,时间也不早了我跟我哥就先回了。”
闻言,谢景叙“嚯”了一声边探头边往客厅走跟周时砚说话:“醒了啊。”
客厅的灯光柔和而明亮。
周时砚揉了把头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又把盖过的毛毯叠得整齐,见谢景叙出来,便开口:“你空调温度太高,睡不了。”
几小时的睡眠让周时砚的嗓音有些哑。
谢景叙站在客厅中央挠了挠头:“这不是怕你感冒嘛。”
周时砚清了下嗓子,已经走到玄关处拿外套:“好意心领了,先走了。”
谢景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门啪的一下打开又啪的一下关上。
谢景叙:“…”
云笙就站在谢景叙身后。
有些茫然的看着周时砚离开的方向。
她当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人说话声音居然有点好听。
明明刚睡醒的嗓音是哑的,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再加上刚刚对视时那股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他那双没睡醒都深邃的眼睛。
奇怪。
太奇怪了。
就好像早就在哪见过一样。
云鹤川彼时才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沙发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诶”了一声:“这哥们速度够快啊,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人家的晚饭呢。”
“不用,以后有的是机会。”谢景叙大剌剌往沙发上一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云笙没懂这话里的意思,问他:“什么叫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景叙挠了下头,选了个最简洁的回答:“他跟咱考的同一所大学,都是盛宁大学的。”
云笙想起刚刚那人的样子。
骨相肉眼可见的优越,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颚线锋利明显,碎发下的双眸由于刚睡醒还有些迷茫。
论脸,分明是连上帝都偏爱的作品。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偏,她收回思绪冲谢景叙道别:“一个大学…还挺巧的,那我们先走了啊。”
“走了啊景叙,谢谢你的招待。”云鹤川也摆了摆手。
“拜拜。”
云笙和云鹤川到家后,云父云母不知何时早到了家,二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云鹤川边换鞋边问:“爸,妈你们不是出去应酬了吗?回来这么早啊。”
云启宏笑了一声:“嗯,今天结束的早。”
一旁的云母看见女儿的身影,好奇道:“恩恩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啦?”
云笙把包随手往玄关处一放,甜甜的应声:“是呀妈妈,我们去谢景叙家吃了个饭。”说着就亲昵的贴着云母坐下。
宋娅楠摸了摸云笙的头:“你谢叔叔还说你们几个上大学之前要聚一聚呢,但这眼瞅着你们马上开学了,我们这些大人还没找到都空闲的时候呢。”
“没事呀妈妈,总能找到机会聚的嘛。”
云启宏接话:“恩恩说的对,总会有时间的,不急这一时。”
云鹤川见二人心情都不错,趁机提出要求:“爸,妈,你看恩恩这马上要开学了,要置办的物品可多了,你们给我批点经费,我给恩恩一条龙服务全都弄好。”
云笙没忍住笑了几声。
云鹤川的小算盘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爸,妈,给,我,转,账,吧。
云启宏听见跟女儿开学有关,本来拿起手机准备转账,却被宋娅楠拦了下来。
“云启宏,你傻啊,恩恩开学的物品我早就找人都置办好了,等过两天直接寄到学校去就好了,鹤川啊这是跟你要生活费呢。”宋娅楠有些无奈。
云启宏吸了口气,看向自己这个马上就要大学毕业还没个正经样子的儿子:“前天不是才给你转了钱的,都花没了吗?”
云鹤川挠头“嘿嘿”一笑,云启宏就立马了然一切。
他拿起手机给云笙转了一万后,看向云鹤川:“阿川,我给你妹妹卡里打了一万,这是给她要开学的奖励,让她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呢,老大不小了,也该学点本事了。”
云笙故作惊讶的拿着转账记录到云鹤川跟前绕了一圈:“天呐,谢谢爸爸——”
云鹤川:“…”
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呢。
但这云启宏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要钱,没有。
云鹤川有点绷不住,小时候云家都是富养云家兄妹俩的,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有些不是太适应没钱的日子。
但其实云家也算富甲一方,只是云启宏个人意愿想锻炼一下云鹤川,好让他以后接手家里的生意。
云家是做服装生意起家的世家,早些年云笙的爷爷独自在外打拼,创立了Nirvana Pearl(涅槃珍珠)的品牌,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呕心沥血将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品牌打造成了如今风靡上层社会,彰显地位的存在。
从最开始单一的服装生意到现在涉及皮包,鞋子,化妆品等各方面产品的研发生产,甚至已经成为比肩LV,迪奥,巴黎世家等一众奢侈品牌的新兴品牌。
要钱,云家有的是。
但云启宏和宋娅楠不想把二人培养成世人所诟病的纨绔子弟。
因此云启宏和宋娅楠商议后决定,不追求有钱人家那一套什么出国留学镀金,接手家族企业,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
他们统统都不要。
他们夫妻俩只求云笙和云鹤川健康快乐的长大,能拥有和大部分孩子一样的成长轨迹,不让他们产生自命不凡的错觉,而是通过自己的能力参加高考去到自己想去的学校。
而现在看来,他们也确实把这兄妹俩养的很好。
就是云鹤川有时候花钱速度快了些。
云笙和云父云母道了晚安后就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屋子,留下云鹤川继续在那软磨硬泡要钱。
云笙洗漱过后躺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今天在谢景叙家的那个男人。
她好像听谢景叙喊他:周shi yan。
是哪两个字呢。
琢磨了好一会儿,什么实验,誓言,食盐全都被她试了一遍。
回过神来,一方面感叹自己的无聊,一方面又出了奇的想知道他的名字除姓氏外是哪两个字。
她拿起手机,索性给谢景叙拨了通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视频那头充斥着深紫色的灯光,还有鼓点极重的电子乐,衣料的窸窣声,偶尔爆发出的欢呼声,混杂在一起。
过了两三秒,谢景叙的脸才出现在镜头内。
他给云笙展示了下自己带了耳机,示意她正常说话。
云笙疑惑:“我和我哥才走多久,你就已经闪现到酒吧里了?”
谢景叙的声音混着嘈杂音乐声传来:“我爸妈今晚不回来,一个人太无聊了,怎么了云大小姐,打视频过来是因为想我了吗?”
云笙有时候真的特别想给谢景叙颁个奖。
他总是能把一些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显得暧昧的话,说的跟不要笑挑战一样。
云笙配合的尬笑了两声:“少废话,有个事想问问你。”
“你说。”
云笙默了两秒道:“今天在你家睡觉那人名字是哪三个字啊?”
…
云笙耐心的等了几秒,都不见谢景叙出声。
她又问了一遍:“谢景叙,今天在你家睡觉那人名字是哪三个字?”
…
还是没回答,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只是那边激烈的电子乐。
又等了几秒钟,云笙耐心耗尽,她以为是那边太吵所以谢景叙没听见,于是用几乎喊出来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问题:“谢景叙!今天在你家睡觉的那个人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视频那一头终于有了动静。
谢景叙拿下自己的耳机看了一眼,确认后对着云笙说:“我刚刚耳机没电了诶,蓝牙自动断了,我就说怎么感觉你说话声音那么小,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云笙听着这四个字就一股无名火。
还再说一遍,姑奶奶我刚刚用尽平生的耐心把一个问题说了三遍结果你居然告诉我你耳机没电了你没听见。
就在云笙要发大小姐脾气的时候,镜头突然一转,像是手机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紧接着云笙就看见一张她今天下午刚刚见过的有点熟悉的脸。
视频那头的酒吧音乐声依旧嘈杂,但那人的声音传到云笙的耳朵里却莫名的清晰。
语调不急不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质感。
她听见那人缓缓道:“周而复始的周,时间的时,笔墨纸砚的砚。”
周时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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