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蓉的鬼魂蹲在季颂准大殿外石阶上,双手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打从成为了居无定所的鬼魂后,她每日里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不知道怎么消耗。
卫姜宁在的时候,她还能和卫姜宁玩一会儿,卫姜宁不在的时候,她就只能自己发呆打发时间。
正如今个儿晚上,她刚从地府偷溜回来找卫姜宁玩,就发现卫姜宁又被皇帝召去陪侍了。她一个鬼在自己的寝殿没有意思,闲着无聊就飘到了御花园。
谁承想白日里花团锦簇的御花园,到了晚上却阴森一片。园子里黑漆漆的,再加上一阵阵吹过的夜风,偶尔响起的一两声虫叫,吓得她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陶乐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地府。
地府里虽然也没什么意思,但至少鬼多,不会这么无聊。
她前往地府的时候,顺路就路过了季颂准的大殿。
这时候灵思和南珍正在大殿外守着,她本来是打算直接飘过去的,却在经过南珍的时候顿住了脚步: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没见,这个南珍真的变化好大啊,不光瘦了许多,皮肤变得光滑,一双原本平平无奇的眸子美得如秋水一般,就连原本枯黄的头发也像缎子般乌黑丝滑。
最重要的是,南珍她整个人都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一种只有她这种鬼魂才能够闻到的,奇怪的腐朽味道。
而就在陶乐蓉觉得心下好奇,正歪着头朝南珍打量的时候,南珍那张十分精致漂亮的两孔,忽然整个儿扭曲地抽搐了一下。
一旁也守在大殿外的灵思被南珍的忽然抽动吓了一跳,问:“南珍,你怎么了?”
南珍却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问:“什么?”
灵思一时有些发懵,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对方:“你的脸,刚刚,刚刚……”
南珍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奇怪地看她:“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说话间,只见她娇嫩的脸孔又抽搐了一下,配上她一脸无措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可怖。
灵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南珍,你,你……”
灵思的表情让南珍心里更加慌乱,不由得双手捂住脸孔,而就在她捂住脸的这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脱离自己掌控地抽动了一下。
她感觉到她的指尖接触到的皮肤下,像是虫卵涌动一般蠕动了一下。
随即,她的脸孔便忽然像是火烧一般又痛又痒,整个脸孔更是要炸裂开一样。
这时候站在南珍对面的灵思,眼瞧着南珍那张原本花容月貌的脸孔突地扭曲成一副极其可怖的模样,而对面的南珍,则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后,对着自己的脸孔疯狂地抓挠起来!
她心里大骇,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这时候在一旁吃瓜看戏的陶乐蓉也被吓到了,好在她的心理素质比灵思好上不少,在瞧见灵思身体一软朝后倒下去的时候,就一个箭步冲过去附到了她的身上。
另一边,那声凄厉叫声响起的下一瞬,卫姜宁就立刻辨认出是自己的侍女。
联想到之前的邪祟,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朝殿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她一把拉开殿门,下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南珍站在殿门口,正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
南珍这时候似乎已经失去神志了,她只觉着脸孔火烧火燎,百爪挠心一般地痛苦,下意识想要向人求救。
于是她一边疯狂抓挠自己的脸孔,一边朝离她最近的卫姜宁冲了过去!
卫姜宁根本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景象,当即就被吓到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瞧着南珍就要扑到她身上,她只觉着身体一仰,紧接着就被人拉到了身后。
她抬眼,见季颂准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殿前,这时候正挡在她的身前。
这边的异动很快引起了附近守卫的侍从的注意,一队队侍卫训练有素地迅速将大殿门口围住,紧紧护住大殿内的季颂准和卫姜宁。
这时候的南珍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开始疯狂地撕挠自己的脸孔,就连守在一旁的侍卫们也被她突如其来的癫狂举动给震住了,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季颂准皱了下眉头,沉声道:“拉住她。”
这时候侍卫们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纷纷冲上前去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七手八脚地制止住南珍疯狂的动作。
卫姜宁跑到殿门口的时候,南珍刚刚开始抓挠自己的脸孔,只是她还没看两眼,就被季颂准护到了身后,然后便什么都瞧不到了。
这时候南珍被殿门外的侍卫们重重制住,她心头好奇,便探出头去想要看个究竟。
南珍虽然被双手缚后按在了地上,但是那张脸却已经被她抓得血肉模糊十分可怖,就同之前井边那个面容尽毁的宫女一般。
卫姜宁刚探出半个头去,却忽的被一双手捂住了双眼。
季颂准将卫姜宁护在身后,见她想要探头去看已然毁容面容可怖的南珍,抬手便捂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他侧头,对一旁的侍卫道:“把人带下去,送去就医。”
卫姜宁被捂着眼睛,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季颂准掌心带着凉意的一点温度,她阖着眼,眼睛不由得动了动。
季颂准捂着卫姜宁的眼睛,感觉到卫姜宁浓密的眼睫在他掌心动了动,就仿若一把小扇子一样,扑闪着挠了挠他的掌心。
一旁的陶乐蓉看着季颂准将卫姜宁很小心地护在身后,一脸的面无表情:不知道若是您得知您这位娇弱的小娇妻前几天才刚刚只身捉鬼、徒手验尸,现下会是什么心情。
卫姜宁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亮,季颂准已经将手撤开了。
她这时候才赶忙朝灵思扑过去,一脸担忧地问:“灵思,你没事吧?”
刚刚的一幕,怕是要把她的小宫女给吓坏了。
“回娘娘,奴婢没事。”
用词虽然小心严谨,语气里却全然没有一丁点的紧张害怕,相反,甚至还有一丝看热闹的亢奋。
卫姜宁眯了眯眼,用眼神问了对方一句:你是乐蓉?
陶乐蓉也用眼神回对方:正是本宫。
因着刚刚事出突然,卫姜宁一心都在事故身上,这时候南珍被侍卫救下送去就医,她也松了口气。
她刚要起身站起来,却又身体一软,没站起来:之前一直伏案抄佛经,时间太久腿麻了。刚才事出突然注意力全在南珍身上没留意,现下想起身却发现腿太麻站不起来了。
然而很明显她的腿麻在季颂准眼中却是另外一种光景:他以为卫姜宁被眼前的可怕景象吓到腿软站不起来了。
于是他挥退了侍卫后,直接弯下腰一把将卫姜宁打横抱了起来。
卫姜宁被吓了一跳,慌忙中伸手环抱住了季颂准的脖颈。
季颂准没看她,而是直接大步朝寝殿的方向而去,待走到床榻前才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卫姜宁一脸懵逼地被放在床榻上,她睁大眼看着季颂准,同时腿还在一个劲儿地发麻。
她又眼瞧着季颂准抬手半拉过床幔将床榻遮起一半,然后才又转身回去继续去批折子了。
卫姜宁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待着也不是,下去也不是。下去吧,人家刚把她放上来,待着吧,这是季颂准的床,她睡也睡不踏实。
于是她就在这样的天人交战之中,囫囵地睡过去了。
卫姜宁这一晚上睡得有点不踏实,心里头一直在惦记着南珍的事情,也不知道南珍的病况如何,有没有恢复神志。
待第二天一大早,她一睁眼就想向宫人打听南珍的事情,然而还没等开口,宫人们就端上了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
卫姜宁皱了下眉:“这是什么?”
宫人温声道:“回禀娘娘,这是安神茶。”
卫姜宁又皱了皱眉不想喝,她最讨厌喝这种苦了吧唧的东西了。
然而一旁的宫人虽态度极好,却一动不动地守着她明显要她喝下才肯离开。
卫姜宁眉头都皱成了一团,问:“连蜜饯都没有么?”
宫人在一旁面面相觑,毕竟从前陛下喝药可是从来未曾准备过那些的。
卫姜宁也不想多计较,没办法,只得硬着眉头将安神茶都灌了下去。
之后,刚好薛公公前来请安,她便向前来请安的薛公公打听。
好在昨日南珍癫狂时被人发现又提前制止,不仅保住了性命,因脸部伤口不深,愈合后恢复的概率也很大。
卫姜宁松了口气,就只等着南珍苏醒后,再向她询问具体的情况。
当天晚上,卫姜宁借口受惊回了自己的寝殿,她等了几天,终于从薛公公口中得知了南珍发癫的真相。
“回禀娘娘,”薛化站在大殿内,躬身解释道,“宫女南珍苏醒后,奴才便对其进行了审问与调查。起初的时候南珍还不肯说出实情,待奴才告知其当天所发生事情的全部实情,又将其病况告知后,其才据实交待。据南珍所称,她是从其他宫女口中无意中得知,宫里盛传一种秘药,只要定时服用这种秘药,便可以拥有美貌的容颜。”
卫姜宁蹙着眉听,自打她将南珍安置到自己宫里的外殿后,便没怎么见过她。后来也是因着灵思的引荐,南珍才做了内殿的宫女,跟在灵思手底下做事。那日事出突然,当时南珍已然容貌损毁,但从她残存的面容来瞧,也依稀能够辨认出原本的美丽容貌。
薛化不知卫姜宁心中所想,只是接着道:“奴才们又继续对其进行询问,据南珍所称,她得知这个传闻后,便到处询问打听,终于在机缘巧合下找到了这位年纪颇大的嬷嬷。她从这个嬷嬷的手里买到了秘药,并按照那嬷嬷的嘱咐按日服用,之后,她的确如传闻中一天比一天美丽,不过几日,便出落得一副花容月貌。”
卫姜宁问:“那嬷嬷呢?”
薛化继续道:“奴才们按照南珍所说找到那嬷嬷,发现是司珍殿伺候的老嬷嬷,本想将那嬷嬷收监,未曾想那老嬷嬷却顽力抵抗,奴才们几个人竟都按她不住,几番缠斗之下,那老嬷嬷被乱棍打死命陨当场。不过之后在那老嬷嬷的住处,的确搜到了南珍口中的‘迷药’,想来这药也是害人不浅,只是不知宫中还有多少人被这秘药毒害,奴才们也正在继续调查。”
卫姜宁细白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榻边的扶手上轻轻敲了敲,一个嬷嬷,又是个年纪颇大的老嬷嬷,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竟几个人合力都制止不住她?
她面上不显,只是对薛化道:“有劳薛公公了。”
待薛化离开后,卫姜宁先是叫了午膳,好好地吃饱了饭后又小憩了半个多时辰,养精蓄锐之后才收拾妥当了只等着夜幕降临。
卫姜宁正整装待发着,陶乐蓉又附身在灵思身上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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