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推开一扇黑漆漆的大门，阴冷潮湿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鬼差朝着沐枫和炎煜行了一礼，“二位殿下，涟依就关在里面，属下就在外面候着，有事请尽管吩咐。”
说完，鬼医就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大门。
沐枫一抬手，墙壁上的烛火瞬间亮起来，也终于能看清屋里的模样。
牢房里没有窗户，四周的墙壁早已看不出颜色，黑黢黢的透着暗红色的痕迹，墙上钉着一个人，四肢被金属环牢牢的固定在墙上，他们进来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早已经昏过去了。
沐枫也不急着审问，慢悠悠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刑具，握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
“她叫什么？”炎煜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鬼差说了什么根本没听。
沐枫又随手拿起一件刑具琢磨起来，随口回道，“涟依。”
“涟依？”炎煜声音陡然提高，似乎是联想到什么，神情莫名紧张起来，“她不会，和涟华有什么关系吧？”
沐枫动作一顿，扭头斜了他一眼，“如果是的话，你要徇私？”
“当然不会。”炎煜急忙回道，可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要不我去问问鬼帝？”
沐枫放好刑具，回过身来看他，两人对视了几秒，炎煜先败下阵来，摆摆手，“算了，肯定是我想多了，涟华是仙子，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呢。”
大概是两人说话声音有点大，墙上的人终于醒了，她缓缓抬起头，可因为全身都是伤口，稍微一动就痛不欲生，头只抬了一下就又垂了下去。
沐枫早已察觉到她清醒的气息但没有说话，拉着炎煜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她缓过来能开口说话。
第十殿掌管往生，魂魄都已经过前几殿的审判，大多数时候沐枫只需要核定一下就可以了，沐枫不擅长审人，但却懂人心。
刚才来的路上他已经从头到尾看完了涟依的信息和过往，涟依一千多年前来到冥界，再之前是王母娘娘莲花池中的一颗小小的莲子。
她为什么会修炼成人形后会来到冥界，资料里没写，不过沐枫想炎煜猜的或许没错，她和涟华是认识的。
可即便有了这层关系也不能影响什么，就算是亲姐妹也是两个独立个体，她不会牵连涟华，涟华也帮不了她。
良久，墙上的人终于缓了过来，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了血污但还依稀看得出原貌还算清秀的脸，她声音喑哑干涩，每一个字说的都很艰难。
“魂飞破灭也好，打入十八层地狱也罢，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死心吧。”
炎煜一听就火了，他见过嘴硬的，可受了刑还这么不配合还是第一次见，正要发作就被沐枫拦了下来，他不解地看向沐枫，沐枫朝他摇了摇头。
沐枫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站在距离女人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她固执又坚定的面容，淡淡道，“涟依，你还想见见他吗？”
只这一句，涟依的脸色便有了片刻的松动，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温柔之色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她摇了摇头，咬牙道，“枫王殿下，您就不要故弄玄虚了，我不认识任何人，也没人指使我。”
“是吗？”沐枫轻叹了口气，“可我听说他要和魔族将军的女儿成婚了，你知道吗？”
话音一落，不止涟依就连炎煜都怔住了，他盯着沐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又是要唱哪一出。
鬼帝刚才和他说了个大概，涟依是被一个男人骗了，鬼迷心窍只听那人的吩咐，对方很可能是魔族的人。
但，成亲的事，鬼帝可是从未说过啊。
炎煜眼里写满了不解，心想，审问还可以这样吗？
沐枫没理会炎煜投过来的惊诧目光，继续问涟依，“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夕颜的名字你总听过吧。他们，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痛了涟依的神经，她不顾疼痛的挣扎起来，手腕被铁锁链磨破了结痂，鲜血淋漓十分骇人。
涟依表情痛苦狰狞，大喊起来，“不可能！他说过的他只爱我一个人，根本不喜欢那个妖精，不会的，不会的，他是不会骗我的！”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沐枫的意料，不过他可以确认了，这个背后之人一定是魔族的人。
“我想他应该是骗了你，七夕那天他们一起去了人间，有人看到他们一起放了花灯看了烟火，还……”沐枫战术性的顿了一下，留下一个无尽遐想的空间。
话音刚落，涟依的脸色就变了，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她如同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眼睛空洞无光，低声呢喃道，“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也许，他有苦衷吧。”沐枫声音轻缓，低声问道，“你，想亲自问问他吗？”
涟依抬起头，对上沐枫毫无攻击力的目光，良久，点点头，说，“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殿下。”
接下来的审问一下就顺利了许多，不过涟依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那个人是魔族的人，身份显赫。
男人的目的从没告诉过涟依，只是让她有机会放出一些恶鬼出来。而那两个逃到人间的魂魄，涟依是真的不知道去向。
涟依不知道男人的目的，可沐枫知道，无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为名利要么就是为了复仇。
沐枫把结果禀告给鬼帝，然后让人把涟依押送到了炎煜那。
炎煜终于有机会问出心里的疑惑，“沐枫，你怎么知道那人要和夕颜公主成亲的事？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们去过人间？”
沐枫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猜的。”
“猜的？”炎煜惊呼了一声，然后发现有鬼差往他们这边看急忙压低了音量，“你也太胡闹了吧，这种事也敢随便猜，万一说错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沐枫有赌的成分但也不完全是，刚进牢房的时候，沐枫就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于是他故意靠近涟依然后又故意激怒她，目的就是为了探清楚她身上隐藏的那一缕气息。
果不其然，这股气息和他在人间探查到的一模一样。
再结合上之前炎煜告诉他的和鬼帝给他的资料，就不难猜出来了，而至于为什么提到夕颜，确实是靠运气了。
夕颜公主在魔族被称为第一美人，就连前几日给凤梧上神选相亲对象天君也把她列到了考虑人选名单。
魔族的将士王子就没有一个不是拜倒在这位公主裙下的，所以他就顺嘴提了一句。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告诉炎煜，沐枫将刚才审问的结果整理好递给炎煜，“人交给你了，你处理完来丹枫殿找我。”
说完也不管炎煜在身后唠叨个不停，直接走了。
回到丹枫殿，沐枫将要去人间的事告诉了萸寒，让他最近小心一些，如果长离回来也要看好他最近不要乱跑。
一切都安排完，趁着炎煜还没来沐枫抱着啾啾去了小院，大概到了人间的新年，小院虽然看着清清冷冷的没什么生气，却又别有一番喜庆热闹。
丹枫树枝挂上了红灯笼，院子的围墙上也贴上了喜庆的红色窗花，在阳光下看着真的和人间一样。
自从啾啾来了以后，沐枫就在原来的躺椅旁边架了一个小秋千，沐枫坐在躺椅上，啾啾则站在秋千上。
一人一鸟随着风晃来晃去的，看起来颇为自在。但沐枫心里却不大痛快，具体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受丹盈的影响，沐枫看过不少人间的话本子，有关于家国天下的，有英雄大义的，有家长里短的，也有爱恨情仇的。
可不管看的时候多么入戏多么动情，只要一合上话本子没多久也就忘了，到底只是个故事是书面上冷冰冰的文字。
可今天不同。
涟依是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血淋淋的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说着她和一个男人的恩怨情仇。
沐枫知道，在她说起过往甜蜜时脸上浮现的温柔不是假的，在说到男人最终为了达成目的利用她的感情时，那种又爱又恨又放不下的心情，也是情真意切。
沐枫没对谁动过心，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爱的死去活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不懂，可涟依的亲身经历深深触动了他。
不知是因为一个痴情女子被辜负，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沐枫心情有些低落。
啾啾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一蹦一跳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落到沐枫的掌心，亲昵的安抚他的情绪。
沐枫顺了顺啾啾的尾羽，自言自语道，“啾啾，你们鸟族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和人类或者冥界，也是一样的吗？”
也是这样痛苦，这样……求而不得吗？
啾啾的动作一滞，扭过头来，疑似不解地朝他歪了歪脑袋。
沐枫成功地被它可爱模样逗笑了，叹了口气自嘲一笑，“你还没成年吧，估计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呢。”
一人一鸟，南辕北辙的聊着天。
这时，萸寒走了进来，说炎王殿下到了，沐枫放下啾啾，轻声嘱咐了几句便出了小院。
啾啾拍了两下翅膀现了人身，望着人影已经消失的方向，低喃道，“沐枫，是一样的。”
沐枫：莫名不开心(。﹏。*)
长离：你还有我("··)/(.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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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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