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他叔有空的话过来帮忙啊，沈清要修路灯这个梯子看起来不太安全，你过来帮忙扶着点。”兰姐站在路灯下吆喝，瞬间就围过来了一群人。
“怎么是沈老板来修灯？”
“哎呦这么高的路灯多危险啊，不然还是等街道的人来修吧。”
“这路灯都坏了多少天了，晚上有的孩子害怕得不敢走啊。”
沈清站在人群里插不上一句话。
张小宝抱着路灯一路小跑而来。沈清蹲下身接过路灯，还揉了一把小朋友的脑袋。“谢谢。”
“哥哥，是我们要谢谢你。”张小宝奶声奶气地说。
朵儿她婶婶在路的另一边挥手，示意电闸已经拉下了。沈清准备爬梯子，一群人扶梯子踩梯子分工明确。
“嘘，咱们别说话啦，免得小清分心。”徐奶奶说。
沈清顶着一群人沉默的注视，换完了路灯。这回搬梯子的队伍壮大了，女士们插不上手。
还完梯子，沈清回到家发现门口坐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
“小宝怎么坐在这里？”
张小宝撅着嘴问：“我拿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哥哥你今天要去医院给乐乐交医药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就是想问问乐乐什么时候可以从医院回来啊。他这次住院住了好久了。他之前说想拼小汽车模型，我求了妈妈好久，把作业都做好拿了优她才给我买的。我等啊等他都没有回来，我又忍不住不拼小汽车。所以啊我又想，等他回来后放上最后一个零件，这样就是我们两个一起拼的啦。”
沈清蹲下身，捏了把小宝的脸，说：“我要去趟医院才知道乐乐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吧。”说完张小宝低头抠手指。沈清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到上学时间了，但张小宝好像还有话要说。
沈清并没有催促他，就这么蹲在他面前。
小朋友把脑袋垂得很低，仿佛在做什么决定。
沈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计算从这里到学校的时间，等下顺路开车送小朋友去学校好了，要是迟到了就送进教室跟老师解释一下。
“哥哥你能等我一下吗？”张小宝声音稚嫩，语气里夹杂着某种决心。
“可以啊。”沈清笑着看着小朋友，像是鼓励。
张小宝贝一颠一颠地往家里跑，书包在他身后甩来甩去。
兰姐看到小孩出门十分钟了又回来了，一溜烟就跑上了二楼。“这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兰姐小声嘀咕。她掏出手机看了时间瞬间加大音量：“张小宝你上学要迟到了。”
回应她的时门关的声音。张小宝急匆匆跑下来了，右手拿着汽车玩具，左手拿着一个小零件。
“玩具不让带去学校。”兰姐提醒他。
张小宝小声地问：“妈妈，我想拜托沈清哥哥把这个带给乐乐。”
兰姐有点出乎意料，自家儿子读书打小就没天赋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为了这个小汽车组装玩具有多努力多用功才在作业上拿了全优她是知道的。她不知道两个小朋友之间的事，只当是张小宝要安慰住院的乐乐。
“这是你的玩具，你自己决定。但是你上学要迟到了。”
得到妈妈的许可，张小宝一溜烟又跑了。
“哎！你这孩子！你沈清哥哥什么时候去医院啊！我给乐乐装点水果啊。慢点跑别摔了！”
这位风风火火的女士边说边打开冰箱装了一袋子苹果、香蕉，飞速出门追上了张小宝的脚步，母子两人一起出现在沈清家门口，却发现门开着，屋里没人。
沈清在车上按响了喇叭。
兰姐抱起儿子把他放副驾驶。
“我去医院，顺路把小宝送去学校。”沈清给小朋友系好安全带。
兰姐点点头，把水果放到后座，说：“这是给乐乐的，让他出院了有空来我家吃饭啊，我家小宝可是很想他的。”
“知道了。”再不出发真的要迟到了，沈清没多说什么，直接发动了车子。
张小宝一路都在注视着他手里的玩具。下车前他郑重地把东西交到沈清的手里并叮嘱：“哥哥你要拿好这块小零件，千万不要掉了。”
沈清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外把张小宝抱下车，说：“放心吧。我会送到乐乐手上的。”离迟到还有两分钟，沈清还是问了一句：“要哥哥陪你进去吗？”
“我自己进去就好啦，哥哥你快去医院吧。”张小宝跟沈清挥挥手，转身跟门口的老师打招呼跑进了校园。
沈清站在原地，目送他进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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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穿了件卡通T恤，是从清一色黑白灰的衣柜里掏出来的，压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他在医院门口等白安。
他站在街上不是没有被注视过，只是今天这身衣服多少有点让他难以适应。
就在秦默第八次看表的时候，白安背着个大包这才从马路穿过绿灯跑过来。昨晚他虽然装得云淡风轻的，但睡前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我的搭档是上一任阎王，虽然是上一任那也是阎王……虽然没法力搞定一个小孩还需要我帮忙……但！他是阎王！
白安焦虑到失眠了，早上被闹钟叫醒后感觉自己灵魂在出窍。现在看到秦默也没什么感觉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秦默大度地说：“没事。昨天你说有办法接近小朋友，是什么办法？”
白安在自己心口垂了两拳，又在太阳穴点了一下跟秦默耍帅道：“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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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没来得及吃早饭，停好车后在医院旁的早餐店点了碗馄饨。热气腾腾的馄饨刚端上来就看到乐乐的奶奶拎着保温桶进来了。
“王奶奶。”沈清喊她。
老人家走得慢，眼睛也不太好使，走近了才看清喊她的是沈清。“小清啊，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他示意桌上的那袋水果和垫了张纸的小汽车玩具，说：“今天不是周一了嘛，我来看看需要补多少医药费。而且小宝和兰姐都有东西要我带给乐乐。”
提到钱，王奶奶放下保温桶郑重地握住了沈清的手，问：“你老实跟奶奶说，你是不是垫了很多的医药费进去。我那天看到医院的账单了，他们打工挣的那点钱哪里够啊。医药费告花了多少诉你得告诉我，等乐乐出院了我也去找点活干，指定把钱还你。”
沈清扶着老人家坐下，安抚王奶奶的情绪：“目前呢最重要的是乐乐可以平安出院，其他的你就先不要想了。一切等乐乐出院了再说好吗？这是要给乐乐买早饭吗？”
王奶奶叹了口气，沈清一声不吭帮了自己家这么大忙，一会儿回去就让医院把所有住院费算一遍，好有个数跟儿子儿媳提前说一声，再打个欠条，不能欠沈清这么大的人情。
做好打算，王奶奶回答道：“是，给乐乐买笼小笼包，再买杯豆浆。”
“那奶奶吃什么。”
“我吃过了。”
沈清轻声问她：“您吃了什么？”
王奶奶：“……吃了……”
沈清温柔地笑了起来，这就算戳穿了王奶奶的谎言。“也来碗馄饨吧？”
王奶奶看了眼沈清面前的馄饨，又望向牌子上的价格，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旧旧扁扁的钱包。
沈清捕捉到了王奶奶的眼神，敏锐地猜到了她这是打算把自己这碗也付了。看着王奶奶仔细地数着钱，纸币皱皱巴巴，硬币碰撞的声音清脆。王奶奶把钱递给老板，说：“给我来一碗馄饨、一笼包子、一杯豆浆。然后那碗边桌子上的那碗馄饨的钱我也一并付了啊。”
沈清突然愧疚了起来，或许自己给王奶奶造成了负担，她或许已经知道了住院费是一笔巨额的费用，需要用很久的时间来偿还，所以希望做点什么报答自己，但能用的钱是捉襟见肘的。
沈清并没有制止王奶奶付钱的动作，当下什么都不做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为这个固执的老人家保留一点尊严。
老板接过钱，说了声：“好勒！老人家您稍等啊。”
王奶奶把保温桶递过去，说：“豆浆和小笼包装这里。”
老板接了过去，边往里装包子边说：“现在已经是春天啦奶奶，没那么容易凉。”
王奶奶就那么站着看老板装包子没回话。热热乎乎的当然是最好的。
老板把豆浆倒进去，又给拿了根吸管用塑料袋包好递，“豆浆啊用勺子不方便，用吸管好一些。您拿好。”
奶奶接过保温桶这才坐下。沈清面前的馄饨一口没动，挪到了王奶奶跟前。“您先吃吧，吃完您先上去。乐乐这会儿是不是一个人呆着。”
说到乐乐，王奶奶没客气。老人家不怕烫，吃到一半的时候才上了新的一碗。王奶奶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小清啊你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好，您慢点别太着急。”
等王奶奶走后，沈清趁着老板现在有空档，说：“老板我加个您微信，我把王奶奶的照片发给您，以后这个奶奶再来吃饭您直接跟我算账就行。”
老板在医院附近开饭馆，见识多了对这种事并不奇怪，连连应好。
叮的一声扫码成功。老板顺嘴说了一句：“不过这老太太看起来要强，不一定肯。”
“您就说我已经在这预付了几百块钱了。或者我现在先给您转？”
“不用不用。这医院啊……”老板没把话说完，但他觉得沈清能懂。
沈清转头看向医院的红十字标，脑子里自动补全了老板没说完的话：这医院里啊，死生都是一瞬间的事，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沈清坐下沉默地吃完了那碗馄饨。
-
医院的住院登记处围了一群人，而人群的中心是白安。秦默退到三层外的地方，假装不认识他。
“哎呀，我肚子痛、头疼、骨头也痛，你们这医院的椅子坐得人太难受了，就给我安排一张病床吧！我可以付钱！”白安挂着葡萄糖跟护士据理力争。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根据今天的住院安排来看空房间确实不多。而且您……”护士看了一眼他挂的是葡萄糖，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说话也很有力气，估计就是公主病犯了。护士耐着性子温柔地提醒：“而且您的病也不是很严重，我们要预防一些突发情况，所以请您在医院大厅将就一下吧。”
白安不肯走，说：“我这还要挂三天呢，你给我开间病房，我老大有的是钱，他说了给我报销，对吧八爷？”说完他转身，身边空空如也，身后全是看热闹的人。而秦默……秦默背着白安的包退到了几米开外。白安眼神示意秦默过来。嘴上念念有词：老大你不地道啊，让我在这撒泼打滚你倒是躲得很远哈～
护士奇怪地看了一眼秦默，瞬间收回视线，这个人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根本不敢跟他对视。护士败下阵来，只想赶紧把这个脑子有病的和疑似□□的打发走。
“好吧，住院部2区……”护士话还没说完就被走上前来的秦默打断：“可以住到儿童区吗？”
护士顶着秦默视线的压力看向他，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秦默毫不客气地拿白安做挡箭牌：“他这个人比较能折腾，我怕跟成年人住一起容易被投诉。他跟小朋友或许能玩到一起。”
护士：……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但是又无法反驳？
“不过儿童病房床可能小一点。”
“没事。”
“好吧。”
白安这时插进来说：“有没有五楼带六的数字的房间，这俩是我的幸运数字。”
护士：：“……我看一下。”
周围有人小声嘀咕：“这个人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是不是网红啊？来医院拍段子的？”
“不好说，穿卡通T恤那个好帅啊，就是有点太严肃了，这种类型的演员是不是不太吃香？”
护士查完了房间，说：“506有一张空床。目前住了两个孩子，你们不要打扰到人家。还有你的药瓶自己带过去，护士不会跑那么远给你送。”??
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好就是王乐乐在的那间。白安见好就收。“谢谢护士姐姐。”
护士懒得跟这种人废话，无情地说道：“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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