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衍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宫的耳朵里,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则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也就只有唐家这种五大三粗,不知礼数的家庭才会教养出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儿来。
换做是旁人,此时都会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恨不得立刻去死。
名声毁了不说,还连累了夫家,这以后谁见了不得背后蛐蛐两句。
如此放浪形骸的行为,是只要有廉耻心的人,都不敢做的。
就算是救人的法子,也不至于自己亲自去做。
这不管是哪个世家大族,这脸可都是丢不起的。
如今宫里宫外对于裴家这位新媳妇,只要提起,都带着厌恶和嫌弃。
不仅不拿自己清誉当回事,还将夫家的颜面踩在脚底,当真是大晟第一人。
圣上发火一事传到寿康殿时,菁华公主正在同太后下棋,得知是因为唐钰儿的事情,害得裴清衍被骂,菁华好心情瞬间没了。
菁华随意的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篓楼,已然没了兴致。
“这才刚陪祖母下了几盘棋,就厌烦了?”太后将手中的白子放到棋盘之上,原本势均力敌的局势,已然有了转变。
“你稍稍一疏忽,我可就要赢了。”太后抬眸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枚黑子,替她下了一子,“峰回路转,丫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黑子落下,白子大好的局势,已然被扼制,若想出其不意获胜,只能兵走险招,但只要黑子不给机会,白子就只能败。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没到最后,赢家究竟是谁,没人能猜透。”
“我只是替梓柔鸣不平罢了,凭什么她唐钰儿能嫁给裴清衍,而梓柔就不可以?明明梓柔比她金贵,抢了别人的东西,如今还不知道珍惜,真该死。”
菁华目光狠毒的盯着桌上的棋盘,一想到裴清衍被她所连累,她恨不得现在就让那个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偏偏她又不能这么做。
“你那脾气收敛一点,宫中人多嘴杂,若是传了出去,对你名声不好,知道的明白你只在为阮家姑娘鸣不平,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对裴家的小子有心思呢。”
菁华扯了扯太后的衣袖,收敛了表情,撒娇道:“我知道了皇祖母,孙女也只是气不过,前些日子梓柔还生了一场病,人都消瘦了许多,好不容易身子好了些,现下听到这些事情,定是又要被气病了。”
“那你就多去陪陪她,你们都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莫要因为一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菁华乖巧的点点头,拿起棋盘里的棋子,又哄着太后,继续下着棋。
***
裴清衍进宫后,唐钰儿才从中天府衙离开,为了防止那妇人再纠缠,换了一辆马车才顺利离开。
马车离开府衙没多久,就被人拦下,正当半夏以为是那妇人又追过来时,唐钰儿透过马车帘幔的缝隙,看到拦着的人居然是阮梓柔。
见马车上的人迟迟不出来,阮梓柔面上的笑逐渐挂不住,柔声道:“衍哥哥是身体不舒服,才不愿意见梓柔的吗?”
这声哥哥一出,直接让唐钰儿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下搓了搓,才从马车中来。
帘幔掀开时,看到唐钰儿的那张脸,阮梓柔脸上的表情差点收不住,她万万没想到在里面的居然不是裴清衍,而是她。
“姐姐怎么是你?”阮梓柔嘴角挂着苦笑,视线滑过她的面庞,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马车里是否还有其他人。
偏偏唐钰儿主仆二人下车后,帘幔没再被人掀开。
“不是我是谁?”唐钰儿故作不知的模样,裴她演起了戏,“你拦住我的马车不是为了见我?”
“这车是衍哥哥经常坐的,我以为衍哥哥也在。”
唐钰儿眉尾一挑,原来真的是冲男人来的。
“那你要失望了,他不在,这马车是送我回家的。”
“我……”
阮梓柔刚想开口解释,突然传来一阵口哨声,两人寻声望去,一男子双手撑在窗边,一脸好色的上下打量着两人。
“我方才闻到一阵飘香,还在想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会勾引人,原是裴夫人,难怪能勾得人心痒痒的,不知裴夫人可有兴趣陪在下喝一杯啊?”
阮梓柔看清楚来人后,瞬间脸色一白,没曾想会在这里遇见高文德,仗着家室好,姐姐是宫里的贵妃,做事从不计后果。
只要被他看上的,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当年在宫中看上一位宫女,直接强上,不曾想被皇上直接撞见,引得龙颜大怒,虽保住了命,却也被送出了京。
事情过去不过短短一年,此人居然又回来了!
唐钰儿扫视了他一眼,对比阮梓柔苍白的面色,不用猜都知道,眼前这男子不是什么好货。
又因为不知是谁家公子,也不敢轻易开口得罪。
“我与公子并不相识,也不善饮酒,这酒就免了。”
“这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你这裴夫人的嘴巧的很,沾了许多男人,怎么今儿陪我高文德就不行了?我可是听说了,上元节那日,你可是借机跟许多男人投怀送抱,既然裴清衍不介意,你又何必装的那么清高呢?”
高文德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唐钰儿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贬低了她也骂了裴清衍。
本想好好解决,偏偏遇到个瞎了眼的,还真当自己是盆子菜了,真是晦气。
唐钰儿对着高文德身边的小厮喊道:“你家公子这耳力似乎不好,你可以寻京都最好的医馆让他瞧上一瞧,若是医馆治不了,可以想想法子找找太医,顺带治治脑子,总不能年纪轻轻就成了聋子傻子,这事情说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早知道今天白天就有四条腿的癞蛤蟆成精,呱呱乱叫,她定然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放肆!你居然敢骂本少爷,来人给我将她拿下,我倒要看看,落到我手里,她还敢这么嘴硬。”
楼下的侍卫得令后,立刻上前要将人拿下,手刚抓向她,凭空出现的人,已经一拳将他打倒。
等到高文德从楼上下来之时,侍卫已经全都倒地不起,各个捂着胸口哀嚎。
“一群废物,连个女子都打不过,我要你们有何用?”高文德气急败坏的狠狠踢了一脚侍卫,转身自己亲自去捉拿唐钰儿。
身子刚转过去,就看到了挡在唐钰儿身前的孟疏昭,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又狠狠地给旁边那人一脚。
“高文德你才刚回京都,若是不想皇上将你再送回去,就别再惹出什么祸端,否则我不介意将你送你一道。”
话音刚落,高文德身体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当年被送出京都时,他以为只是单纯的去南方避避风头,不曾想父亲居然直接将他送到边关历练。
活了二十多年,什么苦都没吃过,愣是在孟疏昭的手里将这辈子的苦都吃全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管自己怎么书信哀求,父亲始终不愿意将自己接回,他才知道这是皇帝下的口谕。
若不是孟疏昭被昭回京,他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遇见孟疏昭自然不敢再多造次。
即便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当着他的面,高文德也不能表现出来,高文德只能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只是恰巧路过罢了,换作是旁人我一样会出手,只不过你以后出门要小心,高文德这个人记仇,你今天得罪了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好,我以后会注意。”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若是他出手,我也能护着你。”
唐钰儿摇摇头,“不用了,你送她回去吧。”
她看向一旁早就吓坏了的阮梓柔,若不是婢女在一旁搀扶着,只怕早就摊到在地了。
见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阮梓柔强打起精神,紧紧攥住婢女的手,小声道:“谢谢孟将军,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就不劳烦将军了。”
即便阮梓柔已经极力掩饰,唐钰儿还是看出了她的慌张。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高文德的记忆,唐钰儿自然也不知道她惧怕的原因。
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她还是利用马车将人送了回去,至于孟疏昭则是骑着马远远的跟在了马车后。
将人送回阮府后,唐钰儿并没有回丞相府,而是让马夫将车驾到了唐府。
孟疏昭跟在马车后,看到唐府的匾额时,面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有想过眼前的女子是同她一样刚刚回京,是京都任何一家的贵女,却始终未预料到她会是唐振雄的女儿。
“你真的是唐钰儿?”孟疏昭骑着马,背对着阳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之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唐钰儿点点头,脸上表情划过一丝尴尬。
相识至今,她似乎从未告知过自己的性命,也未曾问过他的名字,若不是他突然问起,只怕是他人离开了,自己才会想起来。
“那你呢?叫什么名字。”
“孟疏昭,既然唐小姐已经安然回府,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说罢,牵着缰绳,调转了方向,慌张的逃离了这里。
这几日京都有关她之事,传遍大街小巷,即便他并没有可以去打听,依然会有人将此事说于他听。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引得她心动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
在中天府衙见到她被蛮妇纠缠时,瞬间就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害怕她受伤。
去军营路过,看到她被高文德刁难,想也没想上去帮忙,只是因为心中还存在侥幸。
如今看来,终究是他骗了他自己罢了。
***
唐母得知女儿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见女儿站在门前,久久未进来,连日来的担心,让她湿了眼眶。
“钰儿。”唐母轻声唤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走进了门。
自从得知女儿落水生病后,唐母一直忧心不已,又因为那些流言蜚语不敢前去探望,就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她。
如今女儿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心中的石头反而没有落下,“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告诉娘,娘帮你评理去。”
“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你是你娘,就算你出嫁了,那也是我女儿,倒是你出了事,娘也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干着急。”
唐钰儿依偎进唐母的怀里,感受她身上传过来的温暖,心中的愧疚又多增加了几分。
若不是因为她,不管是裴家还是唐家,都不会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虽然她的行为没有错可,终究还是给旁人带来了不便。
这里不是现代,思想并未开放到对这种救人之事毫无忌讳,更不会是因为这是救人之举,就会放下心中的芥蒂。
相反,他们只认为这是有伤风俗,就算有人因她活了下来,但这件事情会让夫家娘家名誉受损,就不应该做。
如今唐母不仅没有责怪她,反倒会担心她。
就算在旁人的眼中这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情,可在唐母看来,只要女儿好好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少有人还关心她,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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