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彩排日期选得真的很妙,前几天都是阴雨绵绵,但彩排当天晴空万里。秋天的日头了,行道树的叶子还能被晒得耷拉下来。
本来就很热,端木蓉就更热了。
她们太极拳的表演方阵人手一件和黄花菜同色的练功服,因为太薄,而且扣上扣子前襟也不怎么对得紧,他们这一群人都在里面加了一件秋衣,现在全被太阳晒出来的汗严丝合缝地粘在了背上。
人蔫巴,衣服比人更蔫巴,黯淡、耷拉,但颜色又黄得过于纯正灿烂,衬得大家面如土色。整个队列在其他表演方阵们的包围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和众人想象中的仙风道骨也毫不相符。
一群人列着队,有些视死如归,看着两旁啦啦操和歌舞队清凉时髦的短袖短裙短裤,说不羡慕是假的。
热就算了,多多少少,也还有些丢人。
室友在旁边咬牙切齿骂骂咧咧:“这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系的哪个谁?动作这么快?我们借服装不就晚一步么!就只剩这了?”
端木蓉热得头都要发昏,周围人又多,吵吵嚷嚷的,更晕了,有气无力地敷衍:“想开点儿,兴许他们那好看的练功服也不怎么好穿呢?”
室友痛心疾首:“再差也不用当黄花菜!”
周围其他表演方阵的成员和围观群众看到他们这一撮蔫巴黄花菜的时候,立刻开始不留情面地偷笑,顺便拍个照片以便回头和亲友一同嘲笑。
端木蓉也有些气不顺,看别的方阵那是青春活力大学生,看他们,感觉是老年大学代表友情助阵。但她热到懒得吐槽,也不想多说话,只想快点彩排完,回去喝口水洗个澡。
队列跟着主席台上的指挥左左右右地移动,耗时半个多钟头,总算调整到让人满意的位置。系部代表方阵们这时候姗姗来迟,歪歪扭扭一条长龙站了半个跑道,在主席台的指挥下开始了前前后后的挪动,这么一调整又是半个小时。
室友心烦气躁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想看什么,她忽的一抬胳膊肘杵了端木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乐死我了!有人比我们还热,笑了。”
端木蓉顺着室友的视线看过去,国旗班四人一队举着国旗,四人一队举着校旗,全都整整齐齐地穿着国旗班礼服,帽子扣得严严实实,一前一后站在主席台左下方的跑道上。
那身衣服别说现在看着热了,端木蓉觉得就到了腊月里,穿这身也不一定会冷。
幸福总是容易在比较里得出。
老年大学误入一般的大家忽然觉得他们也还算神清气爽了。
端木蓉眼风虚虚一扫,就在国旗班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国旗队前排挨着操场这一侧,一边举着国旗一角一边眼神放空发呆的那个人,是盖聂。
国旗班礼服是仿着军礼服做的,浅禾绿的衬衫黑色的领带,外面是一整套军绿色的上衣和西裤。两边装饰性的肩章衬得他双肩越加宽阔;领花将衣领整整齐齐扣住,贴在他颈边;金黄色的绶带佩在左侧,自他肩头垂落;一条黑色腰带宽而贴合地束住他腰线;西裤平整挺括;脚下一双黑色长靴,靴筒裹住他修长的小腿。
他礼帽戴得端正,帽檐下看得见些许薄汗顺着脸颊打湿了他两边的鬓发。
国旗班有身高要求,男生人均一米八往上,现在穿着这身衣服,戴上白手套,打扮得盘靓条顺,加上又有那么多人看着,大家多多少少都端了起来。表情装作不在意,其实眼神都在悄悄打量周围是不是有女孩子在看自己。
只有盖聂独自在一旁发呆,他右手扯了旗角,象征性举了举,眼睛似乎是盯着跑道,其实完全不聚焦;站姿也随意,整个人放空了精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他长得挺拔,并不比周围刻意挺直腰板的其他人显得松垮。
端木蓉挤在黄花菜堆里,额头沁着汗,碎发全贴在脸上,脸颊热得红扑扑。自觉这样子不是太好看,于是她望了望盖聂那个方向,趁着盖聂还没发现自己,往人堆里缩了缩。
喇叭里响起运动员进行曲,盖聂转瞬便收敛了心神,端正站姿,右臂一振,五星红旗被一人一角举得平平整整。
主持人开始说词走流程,国旗队踩着节奏踢起正步。
室友被吸引目光:“右边前头那个走得好看!那人谁——”说着定睛一看,“那不熟人吗!”
端木蓉“嗯嗯”两声胡乱点了个头,有点儿不太想听室友八卦他们两个。室友自从上次接了盖聂的电话来给她送衣服,再见到她和盖聂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就总爱挤眉弄眼的。
端木蓉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其实她后来和盖聂也没怎么样,不过就是每天晚上她和室友去武协跟着盖聂训练,盖聂时不时看她两眼。端木蓉承认,她也时不时看盖聂了,但是看看又不代表什么,那一群人都在一起,看到谁不都挺正常的吗?
再有就是她每次去药苑都刚好碰见盖聂在那里做草药标本。他后来没带过耳机了,端木蓉一进门盖聂就知道就抬头就和她打招呼,打完招呼也没多聊什么,还是各自忙自己的。但是这打个招呼又不代表什么,那不是同学之间应该有的礼貌吗?
再再有什么就是每周一早上她去上体育课的时候,盖聂也总是刚好在骑车去图书馆的途中打操场路过,还会顺手从食堂捎两个包子给她当早饭。那捎两个包子又不……好吧,带早饭这个事他是挺热心的,但他为人不一直挺热心的吗……吧?
不过端木蓉承认,这事儿她也有责任。
带不带是他的事,接不接是她的事,她接了,还一直接得挺顺手。说不对吧好像有点不对,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除了每次她想说加个微信把早饭钱给他的时候他都溜得特别快,快得让她来不及开口。
她一边想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事,一边看着跑道上的盖聂踢正步。
盖聂长得高,长手长脚的踢起正步来是很好看的。挺拔的身姿,干脆利落的摆臂,踢出去时显得格外修长有力的腿。
端木蓉目光一路跟着他,可惜跑道没多长,后面的方队很快走上来,前面的国旗队也看不见了。
各方队陆陆续续走到后边的跑道站队,随着教职工方队走过,也该到表演方阵出场了。
可能是为了尽量维持节目风格的全程统一,太极拳被安排在开场,先让他们慢悠悠打完好让后边啦啦操什么的跳个尽兴。
端木蓉也不出神了,打起精神来,和队伍一起迅速到了候场区。
她头一抬,就在主席台上看到几个绿油油的身影。
国旗队走完正步集体溜上了主席台开小差,几个人挨着栏杆正兴致勃勃地等着看节目。
盖聂侧着身,腰靠着栏杆,摘了帽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他身子微微前倾,好像在跟前方不远处的谁说话。
端木蓉视线移过去,就看见主席台侧边台阶上来了一个人,扎着高马尾,穿了一身她们太极方阵梦寐以求的白色练功服。
水蓝色的滚边,衣角上绣着同样水蓝色的灵动祥云纹,布料轻盈光滑,被太阳一照,就随着人的动作泛起波光。隔这么远也肉眼可见的做工精细,风一吹,轻盈的衣料就随之轻摆,真就颇有点那仙风道骨的意思。
别的不多说,他们里面肯定不用穿秋衣,又这么宽松,这得多凉快啊。
这是药学系系部代表方阵穿的服装,室友刚才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过去。他们在主席台正前方停留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二十秒,室友不禁扼腕长叹:“靠,杀鸡用牛刀,这不纯纯浪费吗?打太极才该穿这个!”
盖聂就是在听这个穿练功服的人说话,听完他好像回了一句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过身来,把视线转向操场。
不出所料,他一下就在这一撮黄花菜里找到了叫做端木蓉的那个,精准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主持人刚好报完幕,他们该出场了。
端木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硬起头皮顶着盖聂的视线,一路小跑就了位,脸上有些发烫。
她听着伴奏只专心打太极,眼睛是一下都不好意思往主席台上看。
好容易打完了,撤场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一抬头,就和盖聂的目光撞个正着。盖聂朝她浅浅地笑了一下,眼神里带着点克制后的温柔。
也不知道该说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什么,端木蓉不自觉也朝盖聂笑了笑。笑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愣了一愣,火速转头跟着大部队走人了。
端木蓉自己看不到,但盖聂看得到。她脸颊微红,表情恬淡,就笑开的那一瞬眉眼弯弯,如同盛放的木芙蓉花那样绚烂。
盖聂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身旁有人和他说话,他听见,也应了,视线却凝滞一般地过了很久才搭上自己的交谈对象。
端木蓉和室友撤到了操场边上,席地坐了,趁现在没人注意她们,室友掏出手机,打开了学校的公众号。
每年运动会都是一个系集体出一个开幕式节目加一个系部代表方阵,学校为了让各系部在节目上卷一卷,从前几年开始在公众号上搞投票。票数最高的系部倒也没什么额外的奖励,纯粹是搞一个气氛。
但这就意味着每个系部往年的节目视频都可以在公众号上考古到。
室友发现了国旗班里的盖聂后立马把这一茬记了起来,又想起太极方阵排练期间闲聊天,听学长学姐开玩笑,说护理系每年出节目人都多得像是准备要挥师北伐。
提到了人多的,也不免提到人少的。
药学系新组建没多久,去年的时候就一届学生在籍,一共就两个专业两个班。除去参赛的运动员,整个系全员出征,都没凑齐一个表演方阵和一个代表方阵,最后还是他们辅导员出面,从隔壁护理系硬借了十个人来。
听说去年原本有个学生军训的时候就被挑到了国旗班,一直好好地训练着,为了运动会开幕式都被薅回系里的方阵跳舞去了。
端木蓉其实也想起了这一茬,她直觉那个从国旗班被薅回系里跳舞的学生她可能认识,但她没室友动作快。她心里还怀疑着呢,那边室友已经把药学系去年的视频翻出来了。
端木蓉凑过去一起看。
视频一打开就是一阵舒缓悠扬的音乐,整个方阵从候场区排着队形走上前来,女生都穿着蓝白短袖T恤搭白色短裙,男生也穿同款上衣,搭了白色长裤。人手一件大型花卉造型的道具,有的是花朵,有的是绿叶,踩着音乐的节奏缓慢变化着队形。
端木蓉在小小的屏幕上找了半天,也没在队里找到盖聂。
这时候屏幕边上忽然乱入了三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一人戴一顶小草帽,背上背一个小背篓,三个人一起推着一辆……嗯……用纸板做了造型冒充小蓬船的推车。
音乐也一下子切换成了《荷塘月色》。
三个白大褂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在队列里穿行,还时不时东张西望,又对比对比手里看不清印刷了什么图案的A4纸片子。
如果不是有主持词解说,端木蓉看不出他们演的这是采药人在采药。但就算看明白了,她也不是很懂他们这在荷塘里采的是什么药。
白大褂从队列后面晃到了前头,端木蓉定睛一看,中间那个高个儿正是盖聂。他倒是很配合身边两个人,一会看看左边手里不存在的草药,一会儿又看看右边的,就是始终面无表情。
室友语气很失望:“什么嘛,就这,我还以为他得跳两段呢。”
话音刚落,音乐忽然变得动感起来,队列呼啦啦分开朝两边奔去,又呼啦啦扔了手里的道具。三个白大褂这时候已经在屏幕边缘,推着小推车也一气飞奔了出去。
在镜头的一角,盖聂一脚踹开了小推车,左手哗一下揭了头上的草帽,右手哗一下把白大褂连同身上的小背篓扯了下来,双手一扬丢了出去,显露出他那件蓝白T恤和白色长裤。
然后一个箭步冲进了人群,跟着队列拿上了蓝色的闪闪亮亮的蓬蓬花球,又回到了操场中央。
操场边边涌上来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忙脚乱地把道具统统收走清了场。
室友“嚯”的一声惊叹,乐不可支,充满期待。
盖聂明显比周围人都高出一截,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安排在最中央。舞蹈动作都很简单,大家跳得也不是很整齐,主打一个青春活泼。
盖聂手脚很协调,跳得很有韵律,手里的蓬蓬球被他舞得生风,扭胯的动作一做一个标准漂亮。
就是人始终是面无表情。
不像他那些男男女女的同学们,笑得青春洋溢。
室友笑得快仰倒在端木蓉身上,端木蓉自己也有些绷不住,和室友笑作一团。
高处主席台上,盖聂应付完队友,又不自觉看向端木蓉,只见她笑得花枝乱颤,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开心事。
只是见她难得笑得这么开心,盖聂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这边她二人屏幕里又看到队形变换,盖聂前方被迅速地让出了一片空地,他手里攥着蓬蓬球,舞着,旋了两个圈,就上了前。脚下一个起势,忽得一用力,就是两个后空翻。
他蹦得太高,又身高腿长,险些没把在前头对着他航拍的无人机给一脚踹下来。镜头急速拉远,很明显是一个猝不及防的闪避。
节目效果很浮夸,屏幕内外都是一阵“嚯”的惊叹。
屏幕里盖聂稳稳落地,依旧是面无表情。
队形又重新聚拢,把那些活泼的动作重又跳了跳,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室友笑得有点说不出话,端木蓉笑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嘴里叹道:“真可惜。”
室友一边狂笑一边问她:“可惜什么?”
端木蓉平静地说道:“药学系今年招生人数太多了。”
室友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爆发出一阵振聋发聩的笑声,端木蓉说完这句自己也忍不住了,两个人更是笑作一团。
不是场上的音乐声压着,此刻两个人的笑声已经响彻云霄。
直到彩排结束,端木蓉都有点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解散的时候没看到盖聂,端木蓉估计他是提前从主席台那边出去了,也没想找他,就背着包和室友往外走,边走边说着她要去驿站拿个快递。
室友连连应声:“走啊走啊,我也要去,我们一起。”
端木蓉笑意盈盈,一转头,就看到前边香樟树底下盖聂跨坐在他那辆小电瓶车上,百无聊赖的像在等什么人。
盖聂不知道,但端木蓉在笑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此时一头撞见当事人,嘴角的笑意有些凝固了,但没一会儿又有点压不住。
还没等她开口,盖聂先和她打招呼了:“端木,不是要去拿快递?走吧,我带你去。”
端木蓉觉得,他这人挺自来熟的,他们现在是那种他要特地接送她拿快递的关系吗?
还好还好,她现在好像也有点自来熟了,这也免得盖聂尴尬,她都没想太多,一声“好啊”就脱口而出。
室友愣住了,看了看两个人,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来回,不可置信道:“好哇好哇好哇,我走,我走,我去食堂抢饭。”话毕立刻转身一溜烟跑了。
边跑也没忘了边把取件码发给端木蓉。
端木蓉心里打了几个鼓,假装抬头看了看树叶,想了想还是把包扔进了盖聂的车篓里,坐上了他的后座。
学校里为了限速一路设了无数个减速带,端木蓉坐在后座上刚开始也没被颠到,她还觉得盖聂这种稳重人骑车也挺平稳的。
眼看还有几百米到驿站了,盖聂见到减速带没及时减速,哐啷一下,颠得端木蓉直接撞在他背上,鼻梁首当其冲,痛得很。
盖聂语带歉意:“你抓紧些。”
端木蓉点点头,也没管盖聂看不见,就抓紧了后座靠背上的扶手。
又一个减速带,端木蓉见盖聂没有减速的意思,心里警铃大作,身子立刻往回仰了仰。果然“哐啷”一声,颠得她险些从后座上跳下来。
这回两个人已经到了驿站门口,端木蓉下车揉着鼻子从盖聂身边走过去进了驿站,心中腹诽:“怎么突然这么莽啊,你那后座上还有个人呢……”
但是也不好吐槽人家的一片热心,端木蓉没说什么,只是抱了几个快递回来扔进车篓后说:“你坐后边,我骑。”
盖聂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站起来往后一退就坐上后座,还特从善如流地踩上了脚蹬,一个大高个规规矩矩地缩在了小车上。
端木蓉看他这样子,又有点想笑,但到底咬了咬嘴唇忍住了。
她跨上车,招呼身后的人:“你扶稳当些。”
身后传来他四平八稳的声音:“好,那我揽着你。”
端木蓉现在心情很好,语气轻快地答应道:“好啊!”
直到盖聂一胳膊就圈住她腰身,人也从后头贴上来,端木蓉才觉得自己刚刚那两个字说得有点不过脑子了。
身后传来他的体温,一低头看到他环着她的手臂,端木蓉脑海里好像一根弦忽得断开了。
她觉得她脑海里好像跳出来一个小人,正一脸惊诧地对盖聂指指点点:“你小子,你小子!好哇……好哇……好哇……”
端木蓉思考了一会儿,脑海中掀起一阵风暴,抽丝剥茧地审视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她镇定下来,用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平静语气,问身后的那个人:“你刚才颠我,是故意的吧?”
盖聂特别光明磊落,一点儿也没想着狡辩,答她:“下次不会了,我以后直说。”
端木蓉这下真的噎住了,心如擂鼓,脸一下比刚刚在场上打拳时还红。
他……他他他……他这人还挺会说话的……
端木蓉还是觉得应该应他一句什么,一开口就是磕磕巴巴的“你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就接出一句“你扶稳了。”
刚一说完,端木蓉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脑筋打了死结了,这都说了些什么……
身后盖聂“嗯”了一声,轻轻将脸也贴了上来,绶带微微硌在端木蓉背上,隔着两层衣服,端木蓉也感觉到他呼吸间的气流挠得她有些发痒。
她转头,盖聂依偎着她,她只能看到一点他的发顶。
她心里一片柔软,语气也不自禁柔和了起来:“走啦!”
右手一拧电门,两个人在烈日中缓缓行驶在路边香樟树的荫庇里。
到了端木蓉的寝室楼底下,她下车背上包,又把快递都抱进怀里,看着盖聂踌躇了两下,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一句:“那我上去啦!”
盖聂温柔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端木蓉又看了他两眼,转身进去了,刚进了楼梯间,手机一声响,她接到了盖聂的微信好友申请。
想也没想她就给通过了。
回了寝室她不知道怎么的总想找盖聂聊几句,可是说什么呢?算了吧有什么可聊的,反正晚上又会见到啊。
要不,问问他今天和那个穿练功服的人说了什么?
说问就问,一条消息很快发了出去,又很快收到回复。
对话框里是简单的一句话:“我负责借了系里方阵的服装,她问我什么时候还回去。”
室友啃着苹果路过,很八卦地凑过来,定睛一看,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把拉住端木蓉摇来晃去,口中愤愤不平:“他这……他这得打呀!姐,你这必须得揍他,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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