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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医院的急诊室内仍旧一片忙碌,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苏清和站在急诊室门口,望着里面的景象。她的肩膀依旧因为任务的紧张而微微发紧,制服上沾着灰尘和血迹,仿佛是这场事件的无声见证。

这次行动中,她是指挥官之一。虽然成功控制了局势,但几名同事受了伤。看着他们被送入急诊室,她感到一阵沉重的责任感与内疚,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作为指挥官,她不能露出丝毫脆弱。然而,看到鲜血染红制服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早已在翻腾。

“苏队,你不进去看看吗?”一个刚从急诊室出来的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带着疲惫和担忧。

苏清和微微一怔,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进去吧。”她目送同事离开,目光再度回到急诊室内。

就在她扫视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俞珩,正坐在献血室的椅子上,脸色苍白,耳垂下那颗熟悉的痣在白炽灯光下清晰可见。那颗小痣,一直是苏清和记忆中最温暖的标记,曾经无数次让她心中悸动。她知道这颗痣的存在,也知道自己对它的目光总是无法自控。

苏清和的心跳在一瞬间加速,仿佛被钳住了一般。她的目光在俞珩的脸上停留,注意到她比四年前更瘦了,腰更细,整个人显得更加纤弱。她的头发微微凌乱,散在肩上,面容有一丝苍白和疲惫。

苏清和回忆起曾经的俞珩——那个总是带着淡淡微笑、眼神坚定的医生,不论多么忙碌或疲惫,总是保持着那份从容。可眼前的她,脸上多了一份脆弱,像是一道裂纹隐隐浮现在她原本坚毅的外壳上。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苏清和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制服下摆,心中的自责与怜惜交织成一股无名的痛苦。她很清楚,四年前的分离让她们都发生了改变,可她没想到会是这种让人心痛的变化。

转身离开急诊室时,苏清和的步伐略显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试图将心中那未解的纠缠踩进地面。

她走到医院的长廊尽头,耳边依旧回荡着急诊室内的喧嚣和救护车远去的鸣笛声。她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了晚上九点。这个夜晚,注定不会轻松结束。

等安顿好了伤员后,苏清和驾车驶入夜色中。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将她的侧脸映照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握紧方向盘,指尖微微泛白,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俞珩苍白的面容和那抹耳垂上的小痣。她想她一定是疯了,四年的时间,她以为自己早已学会如何压抑这些情感,学会如何在深夜将那份无助和想念锁进心底。然而,刚刚在急诊室的场景,却让那些曾经以为已经沉淀的情绪瞬间复苏,撕裂了她小心构筑的防线。

“为什么会在意成这样?”苏清和在心底质问自己。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车速不自觉地放慢。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繁华的都市喧嚣却无法掩盖她内心的空寂。

脑海中浮现出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们最后一次争吵。俞珩的眼中带着愤怒和失望,而她却因为骄傲和固执选择了沉默。那一夜,她们都没有低头,关系也在沉默中渐行渐远。

“如果当时我开口挽留,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她的喉咙发紧,双手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四年后的某个夜晚,因为看到俞珩献血后苍白的脸色,而感到如此心痛。那一刻,她的自责与悔恨汇成了一种无可名状的酸楚。

前方的红灯将她的车停下,苏清和放下车窗,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内心的涟漪无法止息。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胸口,那片地方跳动得急促,仿佛在提醒她,那个她想要忘记却无法忘怀的人,仍然在牵动着她的心。

“我真的无法逃避了,是吗?”苏清和闭上眼,回忆起俞珩献血时坚定的眼神,那种无私和执着是她一直所钦佩的,但也是让她感到害怕的。她害怕俞珩不顾一切去守护他人,却从未将自己置于安全之中。

红灯转绿,车辆启动,她却依然停在原地,脑中充斥着未尽的悔意。车后的鸣笛声将她拉回现实,她松开刹车,缓缓驶离,心里却被更深的孤寂填满。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不一样的答案吗?”苏清和在心底问着自己,却无人能给她答案。

当她终于停在自己的公寓楼下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望着那间公寓还黑着,俞珩还没回来。她仰望夜空,星光稀薄,她的心情般黯淡。苏清和走下车,站在街道边,周围的灯火照在她的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与忧伤。

“俞珩,为什么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轻声低语,声音在夜色中飘散,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苏清和站在街道边,脚步迟疑。她仿佛无法迈开步子,眼神不断扫向那扇公寓的窗户,心中一片茫然。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她忍不住拉紧了警服的领口,冷意却渗透心底,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俞珩的身影。那熟悉的剪影逆着路灯光,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俞珩手中提着医用包,步伐略显沉重,显然是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俞珩也看到了苏清和。她停住脚步,略显讶异地看着站在自己公寓楼下的苏清和。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俞珩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苏清和张了张口,声音仿佛哽在喉咙里,几秒钟后才勉强挤出一句:“我……只是路过。”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明明是刻意等候,却又不愿承认。

俞珩低下头,嘴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夹杂着疲惫和讽刺:“你从来不擅长说谎。”

两人之间的沉默再次拉长,仿佛时间凝固在这一刻。街道上车来车往,喧嚣声与她们的静默形成鲜明对比。苏清和的视线扫过俞珩的脸,注意到她献血后更加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依旧深邃而疲惫的眼睛。耳垂上的那颗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令她心底泛起阵阵酸涩。

“听说你今天献血了,”苏清和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中透着一丝心疼。

“嗯。”俞珩没有抬头,手指在医用包的提手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

“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命……”苏清和轻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无奈与心疼。

“这是我的工作,”俞珩抬头望向她,眼神中有一丝倔强,“就像你冲在前线一样,我也有我的职责。”

苏清和无言,她知道俞珩说的没错,她们都是那种在关键时刻不顾一切的人。只是,当看到她脸色苍白、目光倔强时,心中的痛楚便无处遁形。

“俞珩,照顾好自己,好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低不可闻,像是一声叹息。

俞珩垂下眼睑,许久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迈开脚步,擦肩而过时,苏清和的手不自觉地抬起,苏清和的手轻轻抓住了俞珩的手腕,那一刻,俞珩的心跳仿佛停滞了。夜风掠过,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充满了未尽的言语和深藏的情绪。俞珩望着苏清和,眼神中有一丝惊讶和警惕,仿佛被触碰到了一层不愿被揭开的伤疤。

“放手,清和。”俞珩的声音低沉,微微颤抖着,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防备。她用力想抽回手,但苏清和的握力轻而坚定,不肯放松。

“我不能放手,至少现在不能。”苏清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执拗和哀求,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望着俞珩,视线从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滑到那颗小小的耳垂上的痣,那曾是她无数次注视过的标记,此刻却让她心如刀割。

俞珩感到胸口一阵钝痛,她别开目光,不敢对上苏清和那双真挚的眼睛。她的脑海中翻涌着过去的回忆和痛楚,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她本就脆弱的理智。她想要保护自己,想要远离这份让她恐惧又渴望的温度。

“清和,我们不能回到从前。”俞珩终于开口,声音微哑,像是压抑着内心的痛楚。

“我知道,我们都变了。”苏清和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抹自嘲与不甘,“但至少,让我靠近你一点,好吗?我不求你马上接受,只想知道你是否还好。”

俞珩的心猛地一颤,指尖微微发凉。她想起这些年独自走过的日子,想起自己在伦敦的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那些用工作麻痹自己、用冷漠伪装坚强的日子。她努力想要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拒绝,但苏清和的眼神让她的心防一点点崩塌。

“你总是这样,”俞珩闭上眼睛,仿佛在跟自己做斗争,“你总能找到让我妥协的理由。”

苏清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松开手,缓缓退后一步。她知道,俞珩需要空间,而她也不该再逼得太紧。但她心中的牵挂与不舍却没有因此减少分毫。

“至少,不要把我推开得那么远,好吗?”苏清和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请求。

俞珩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那里,手指微微颤抖。她的目光中带着挣扎与痛楚,犹如一只被困住的鸟,既渴望自由,又惧怕飞翔时的风暴。她想要远离,却又舍不得那份仅存的温暖。

“我会给你时间。”苏清和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温柔,“只要你还愿意让我留在你的世界里,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我也满足。”

俞珩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时,眼底已恢复了几分冷静与克制。“清和,我们的世界,已经不是同一个了。”

“那就让它重新交汇吧。”苏清和的回答坚决,却又带着一点小心的试探。

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未解的情感和无声的痛苦。俞珩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迈开步伐走进了公寓大门,背影显得孤单而倔强。苏清和站在夜色中,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既酸涩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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