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禁族密室
禁族大祭司对于归心蛊，可以说是重视到了极致。毕竟，她幼年身患绝症，是因为归心蛊才保住了性命，但也因为归心蛊，她失去自我多年。更是因为归心蛊，她最信任也是最敬重的人，与母蛊同归于尽，这样才让她重获新生。
正是因为这份爱与恨，令她将归心蛊定为了禁族镇派之宝，封存在密室内，并与四大长老一起用巫术立下了重誓。禁族的重誓。
她与禁族，要用生命和未来，守护这种神奇而危险的蛊。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归心蛊会无缘无故丢失。
因为五年一次的禁族重大祭祀就要举行，她亲自到密室查看，才发现归心蛊不见了踪影。而除她本人之外，禁族能进入这间密室的，只有四大长老。
地下河的河道支流密布，不熟悉路径的人，即使就在密室附近，也极难发现密室入口。在一处岔道，玉清竹发现身后的两条船停止了前行，他与修明玑船上的禁族族人也退到了后两条船上，只剩下他与修明玑乘着这条小舟，驶入了一条狭窄的巷道之中。
修明玑手中擎着一支火把，照亮了幽暗的水道。
小舟前行了一箭之地，前方的河道便断流了。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将河道堵得严严实实。
修明玑将船驶到钟乳石下面，举起火把看了看，便转身看向玉清竹。
玉清竹道：“看起来，此地便是禁族密室？”
修明玑微笑点头。
“玉公子稍候，我们还要等等宋长老。镇派之宝丢失，我们四大长老都难脱干系，如今赫克长老已被禁足，我与其他两位长老也不宜单独打开密室。”
她说着，低下头，美丽的长睫瞬了瞬，叹了一口气。
“这是大祭司的意思。我知道，这是限制，也是保护。”
他们等了很短的时间，身后便传来了水声。回头看去，另一条小船沿着河道驶来，船上站着一个手持火把的中年男人。
此人身材挺拔，也身穿着深红色的宽袍，标志他禁族长老的身份。船行渐近，逐渐看清他深邃的眉眼，以及深刻而疲惫的目光。
他站在那条船上对着修明玑和玉清竹抱拳，声音也带着些疲惫。
“修长老，玉公子。”
修明玑还礼，微笑对玉清竹道：“这位便是宋锦堂长老。”
玉清竹抱拳还礼。那宋锦堂已踏上了这条小舟，与修明玑一起走到钟乳石下方，两人面对密室入口，口中念念有词。
念罢咒语，修明玑抬起手，手中出现了一把钥匙。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铜制钥匙，如果将这钥匙放在一堆钥匙中间，谁也发现不了这把钥匙的特别之处。
就好像打开一把普通的门，修明玑打开了禁族中心密室的大门。
低沉的隆隆声传来，巨大的钟乳石慢慢提起，密室的入口露出来。
这也是一个天然的溶洞，位置正好在河道之上，就好像一个天然的码头。
三人弃舟登岸，走进密室，作为大门的钟乳石在身后轰然关闭。
修明玑和宋锦堂点燃了洞里的几盏羊角灯，玉清竹则细致打量着这间密室。
这溶洞只有普通房间大小，其中陈设便是层叠的搁架。搁架上整齐地码放着很多书籍，以及样式简单的白色瓷罐，这些瓷罐都是同一个样式，其上也没有标签，不是它们的主人，根本无法分清它们的名称和作用。
玉清竹在溶洞中慢行，目光在一排排搁架以及其间的地面上游移，良久，漫声道：“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灰尘，就算是来过，也很难留下什么痕迹。所以，关键在于那道门。”
宋锦堂低沉的声音响起。
“密室的大门是禁族的密语和密匙同时作用才能打开的。禁族的封印，不是一般的封印。”
玉清竹回头看他，灯光中，他的脸部轮廓犹如刀刻，双眉之间有一道明显的深纹。
修明玑也叹了一口气，“玉公子不是禁族的人，当然不清楚禁族的封印。用密语与密匙组成的封印，不是特定的人，绝不可能打开。在禁族，只有大祭司和四大长老是特定之人。”
玉清竹又抬头看看溶洞的洞顶和周围不知有多么厚重的岩石，“如此看来，所有的其他可能都可以排除，而且，除了大祭司和四大长老，别人都不可能进入这里盗走归心蛊。那么，剩下来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盗贼就在你们四大长老中间。”
闻言，宋锦堂和修明玑俱是一怔。
顿了一刻，宋锦堂道：“玉公子所言不错。再过几天，便是禁族五年一次的重大祭祀。因为那个多年前的重誓，若是在祭祀之前找不到归心蛊，整个禁族都会遭受反噬。我们作为四大长老，绝不能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玉清竹道：“若是在祭祀之前找不到归心蛊，你们还有其他方法可以阻止禁族族人被反噬么？”
修明玑道：“违反禁族的誓言，后果是不可能逃避的。但是，若是罪人能以身献祭，可以暂时平息神明的怒火。”
闻言，玉清竹双眉一蹙，“罪人以身献祭？”
若是已经认定，罪人就在四大长老之间，那么四大长老以身献祭，便可以延缓族人遭受反噬的时间？
“若是无法确定罪人是谁，那只有，四大长老一同献祭。”宋锦堂低声道，双眉间的纹路越发深刻。
“不错。”修明玑声音依旧温和，不过也带上了淡淡哀伤，“只要能延缓族人遭难，争取找到归心蛊的时间，我们四个，是甘愿以身献祭的。”
一片寂静，他们的话说出，空间似乎凝滞了。
片刻，玉清竹轻笑了一声。
他这笑声虽浅，却轻松之极，与这两个想要大义赴死的人刚才说话的语气格格不入，顿时令凝滞的气氛松弛了下来。
两人一怔，侧头看向这个大祭司如此看重的人。
玉清竹在搁架中间慢慢移步，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搁架和地面，一面淡淡道：“你们的意思是，四大长老以身献祭，对于禁族族人的反噬，只能延缓？”
修明玑道：“是。除了找到归心蛊，无法消除诅咒。”
玉清竹道：“那你们死得实在是太不值了。只能是你们先死，族人后死，如此而已。而且，若是盗贼就在四大长老之间，你们四个都死了，最后的线索岂不是都没有了？让你们的族人如何找到归心蛊？”
宋锦堂道：“我们说的当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修明玑眨眨眼睛，长睫如羽扇闪动。
“玉公子，我听你的口气，难不成，你已经发现了线索？”
玉清竹道：“我发现，你们所言非虚。这密室，除非有密匙，否则无法打开。密室周围的确没有暗道，盗贼也无法从其他路径进来。而且，盗贼对归心蛊放置的位置十分熟悉，这里并没有翻找的痕迹。”
修明玑道：“这只能说明，盗贼的确是四大长老之一？”
玉清竹道：“这的确是可能性最大的假设。”
宋锦堂叹道：“难道说，当真是赫克木多？”
他顿了顿，又道：“大祭司已经查遍梅谷，都不能找到归心蛊的下落，只能说明，归心蛊现在已经被带离了梅谷。四大长老之中，只有赫克木多负责外出，只有他，有将归心蛊带出梅谷的机会。”
修明玑沉默不语。
“那倒也不尽然。”玉清竹忽然道。
宋锦堂和修明玑立即转头看过来。
玉清竹道：“禁族隐居梅山，不涉尘世。可是，即使是禁族这样的门派，也是不可能完全与世隔绝，是么？”
宋锦堂道：“若说完全与世隔绝，自然也做不到。禁族如此多的族人，需要外界的生活资料，甚至，也需要知道外面的一些消息。陶令的桃花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只能是梦中而已。不过，我们与外界的沟通极少，只有赫克长老一人，负责偶尔的外出事宜而已。”
玉清竹道：“那么，赫克长老外出，走的便是梅谷村那条密道？”
宋锦堂道：“梅谷与外界之间，只有那一条通路。外出的，也只有赫克长老一人。”
玉清竹道：“梅谷这样大，地下龙宫地形如此复杂，地下河绵延不断，难道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
宋锦堂苦笑道：“这梅谷龙宫天然而成，历经不止千年。禁族身在期间，也经历了世世代代。这龙宫便是禁族所在，禁族所在便是龙宫，哪里有什么外界？”
玉清竹看着他们，微微摇头。
“两位可曾听说过梅山龙宫？”
“梅山龙宫？”修明玑和宋锦堂对视，不解其意，“禁族所居之地，便是梅谷龙宫。”
玉清竹叹道：“禁族果然是与世隔绝，虽然偶然与外界联系，知道一些江湖上的消息，却对世代居住的梅山，都没有基本的了解。”
修明玑想了想，忽然睁大了眼睛。
“玉公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玉清竹道：“我并未发现什么，以前也从未来过梅山。但是对于梅山龙宫，我却是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修明玑愕然。
玉清竹道：“据传，梅山龙宫始于黄帝登熊山，九龙峰九龙入水，流连千年。梅山钟灵隽秀，梅山龙宫鬼斧神工，层楼叠套，岩洞有上万之多，犹如神仙洞府，河道密集，支流网布，绵延千里。禁族在其间，我想也只是一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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