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阙独自默默地坐着,仿佛深夜的冷风可以吹醒他那不着边际的梦。
等到他足够冷静,沉下躁动的心之后,他便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继续睡觉。
走到长廊,霎时间大风刮过,吹落一树西府海棠,点点花瓣飘落,待花瓣落尽,却看见长廊的尽头正站着一个人——是林珩景。
秦阙呼吸一滞,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思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次任凭这风有多冷,这夜有多深,那颗炽热的心始终疯狂跳动。
还未等他走过去,林珩景便已穿过花雨,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半夜起来作甚,睡不着吗?”
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些许疑惑,可爱中又带着些许挑逗意味。
“有些水土不服罢了,不碍事。”秦阙随意编了一个理由,只希望他不要再深究下去。
可林珩景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向秦阙的方向跨了一步,抬起头,与他视线交汇,然后闭上眼睛,兀的亲了上去……
两片唇瓣相碰,漫天海棠花雨,全都倒映在秦阙的眼中,而他只觉得,林熙的嘴唇好软,还有些凉……
这个吻一触即分,秦阙连眼底的震惊都没能收敛起来。
林珩景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好笑极了,恨铁不成钢似的笑骂了一句:“笨死了!”
笨?是在说我吗?我哪里笨了?我……
秦阙的内心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哪还有心思去思考他到底哪里笨了。
他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然后喃喃开口:“我……我哪里笨了?”
林珩景笑得更肆意了,他踮起脚,将嘴唇凑到秦阙泛红的耳朵旁,细声说道:“我都与你同睡一榻了,你还不明白吗?”
不出意外,秦阙的耳朵更红了,好像下一刻就要滴血出来。
秦阙耳朵红了,面上倒是不显,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明白……不,我明白……”
“到底明不明白?”林珩景有的是耐心。今夜,他势必要让秦阙将真心话全部吐露出来。
“我心悦于你,你也……心悦于我吗?”他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他又开始担心,担心林珩景只是在逗他玩。
“我心悦于你,不是一时兴起。”
直到林熙说出这句藏在心中已久的话,秦阙的眼中瞬间泛起涟漪,再也无法控制地吻上林熙的唇瓣。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而是细密如雨点般的亲吻,亲得林珩景头晕目眩,耳尖也不争气的泛起红晕。
等他亲完,林珩景重新牵起他的手,无可奈何地说:“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玉面小将军?”
秦阙此时哪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只能被他如提线木偶一样牵着,一步一步,在漫漫长夜中,在漫天花雨中,走过这条无止境的长廊。
等秦阙回过神时,他人已经坐在了床沿,而林珩景已经躺在了里侧,正准备入睡。
他们刚刚居然接吻了,他居然真的喜欢自己。他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可在一起之后呢?要不要成亲,成亲又是谁娶谁嫁?
他的思绪飘到天外之天,比之前更难入睡了……
他只好侧躺下来,望着身边人紧闭的双眼,酣甜的睡颜,那些繁杂的想法一下子消失殆尽,他的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个念头——这人真好看,而这么好看的人,现在居然跟他在一起了……
想着想着,他心里便涌起一股火气……
意识到不太对劲后,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连带着盖着两人的被子也被他扯得动了一下。就这一下,又把林珩景给闹醒了。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出去一趟。”秦阙语速飞快地说道。
正要下床,却被林珩景捉住了袖子。
秦阙背对着他,他看不见秦阙窘迫的模样,只好说道:“没吵醒我,我也睡不着。你怎么了?”
秦阙没有回答他,他想快点找个有冷水的地方,但他也不舍得将自己的袖子从林珩景的手中扯出来。
林珩景也跟着他坐起身来,谁料这一坐起来,便看见了他这难以言表的样子。
“嘶……”林珩景倒吸一口凉气,竟是难得的不知所措。
这一晃神的功夫,他的手劲便松了下来,秦阙也趁此机会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准备逃离这个现场。
还没走到门边,林珩景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回来吧,我帮你。”
秦阙转过身去,单薄的里衣之下,是若隐若现的紧实的腹肌,看得林珩景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秦阙终究是个让他捉摸不透的人,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能对他说:“我们还没成亲,我还是去冲个冷水澡罢,很快的。”
成亲?林珩景实在不知道这秦阙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他都跟他在一起了,成亲不是迟早的事吗?在乎这么一天两天的做什么?
“那我今日便与你成亲!”林珩景抬手飞出一根尚未淬毒的银针,穿过秦阙的耳际,割下一缕青丝,然后又回到林珩景的手中。
“你看!”他手中握着秦阙的一缕青丝,又割下自己的一缕发丝,将它们系在一起,打了个死结,然后举起来给秦阙看。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求大人夸赞的小孩儿,眼神清澈纯真,却极具诱惑。
看到这一幕,秦阙再也忍不住自己的**,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床榻前,俯身先与他接了个绵长的吻,然后缓缓将他放倒在床榻上,眼睛望着眼睛,鼻尖摸索着鼻尖……
“我不太会……”秦阙发出低沉的嗓音,隐忍克制中,夹杂着几分期待。
林珩景的右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发顶,给予他无尽的勇气,说“我看过话本子,大概懂一点,我教你……”
他将握在手中的结发放到枕头下面,祈愿兔儿神保佑他们,愿他们今生今世不离不弃,若有来生还在一起。
帮秦阙泄过一次火后,林珩景又将酸痛的手伸往他身后去,还没碰到,却被秦阙猛地抓住手腕,将他的手牢牢地压在榻上,动弹不得。
“秦阙!你这是干什么!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有你这么对恩人的吗?”他那时便慌了神,一双明亮的眼睛沾了些雾气却依然明亮,如今瞪着秦阙,只让对方觉得更可爱了。
秦阙不去理会他的愠怒,再次俯身去亲吻他,从额头到嘴唇,从嘴唇到脖颈,没有一处是他不爱的。
完了……
这是林珩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而夜还很长,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了解彼此……
长夜殆尽,天光初晓时,屋内的折腾声才堪堪停止。
林珩景刚倚在秦阙的怀中没睡多久,住在隔壁的许明羽就到了上学的时辰。
他站在林珩景的门口,扯着嗓子喊道:“舅舅,我去学堂了!”
此时的林珩景竟是连一句“嗯”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一张口全是耐人寻味的嘶哑声。
最后还是秦阙替他回了一句“嗯”,那小家伙才心满意足地滚去上学了。
室内一片好风光,层层帷幔挡住了屋外的晨光,榻上只留了一丝光线,刚好够他们看清彼此的脸庞。
林珩景趴在枕头上,扭头瞪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有气无力地说:“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
“你这个浪荡子!”
秦阙轻哼一声,很是满意这个称呼,说:“浪荡子就浪荡子,你赶紧睡罢,等到巳时我喊你起床。”
“那你呢?”
“到我练功的时辰了,我得起来了。”
说罢,他又对着林珩景的后颈,落下如羽毛般的一吻,满足感填满了林珩景的内心。
“今日便荒废一日罢,你也睡会儿。难道你不累吗?”
自己都要散架了,这人劳动了一整夜倒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这就是有内功护体的好处吗?
秦阙覆上他的嘴唇,与他交换了一个湿润绵长的吻,说:“我不累,倒是你辛苦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林珩景就有一肚子气,可他生气也无可奈何,谁叫这火就是他自己点燃的呢?
他翻过身,扯住秦阙的胳膊,强行将他扯回床榻上,然后枕着他的胳膊,说:“你不累也得给我睡觉。”
怎么二十岁的人了,撒起娇来还这么不讲道理?秦阙心中疑惑,却还是拥着他,与他共赴周公。
……
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中天,炽热的阳光透过帷幔,洒在他们的眼睛上。
秦阙率先醒来,看了眼窗外,估摸着巳时已经过了一半,但看着枕边人的睡颜,他又实在不忍将他喊醒。
昨夜的种种仿佛就像一场不切实际坊梦,万幸的是,这场梦醒来了,林珩景依然在他身边。
他温柔的看向林珩景,而林珩景仿佛也感受到了秦阙的目光,睫毛动了动,旋即醒了过来。
“太阳好大……”休息了几个时辰,他的嗓子已经恢复了些许,虽然还是哑着的,但已经能说出话来了。
“嗯。”秦阙拥着他,点头附和,然后瞥了一眼怀中的人,说:“苏翎给的那个凝膏还挺管用的,你那处都没肿,改天再找他要几瓶。”
说到这里,饶是林珩景这么厚的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地侧过头去白了他一眼,然后艰难地爬起身来,走下床去,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好,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遮住,只在颈侧留下一个若有若无的红印。
推开房门,阳光倾洒进来,照得林珩景身上暖洋洋的,顿觉舒服不少。
他微微侧身,对着刚刚换好衣服的秦阙“吧唧”亲了一口,说:“夫人好好顾着家里,为夫得出门赚钱了。”
“夫君早些回来……”秦阙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是挥散不去的依恋,他不在乎这些个称谓,他只在乎林珩景。
听了这句话,林珩景眼底的笑意更甚,整个人沁润在甜蜜中踱步出了门。
他今日的事还真不少,得去地牢里审问秦一刀,还要处理这两个月来堆积成山的楼中要务。
想到这些,他总是懊悔自己昨晚的冲动,早知道就应该处理完这些事儿,再挑个风花雪月的日子与他互表心意。
昨夜还是仓促了……
他脖子上的红印惹了不少人的眼光,但好在他是楼主,威严之下竟无一人敢去询问这红印的由来……除了苏翎。
“林熙,你这脖子上怎么还有个印子?这是被山里哪只蚊子给咬了?哈哈哈哈……”他说话时嘴角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窃笑,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扇他一巴掌。
林珩景眯起桃花眼,握住那人的右手,稍一使力,骨头发出“咔嚓”的一声……脱臼了。
苏翎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迅速抽回手给自己接上,一边接还一边嗷嗷喊痛:“嘶……林熙!你下手怎么这么狠!”
“我下手还能更狠,你要不要试试?”
苏翎连连摆手求饶道:“不了不了,林大楼主威武,小的知错了。”
“切……”林珩景白了他一眼,然后正色问道,“青黛的药配出来了吗?”
“配是配出来了,但还有待完善,我们争取今天晚上能让你喝上第一副药。”苏翎也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嗯,我还能活多久就看你们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把雁白喊来罢,我还有些事要问他。”
在一起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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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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