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拍摄让一大一小都有点猝不及防。
秦野一手抵门，倒也没有送客。
“一大早刚睁眼就让营业，这么着急。”
懒洋洋的声线，不算愉悦的表情，被冒犯写在左眼跟右眼。
工作人员小声回：“昨天车上通知过了，七点半。”
秦野那会儿在睡，没听见。秦曳回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于是朝秦野看过去，对上视线点个头，像是告诉他确有其事。
镜头朝内，扛机器的没来得及收，几人的眼睛都往里望，秦曳那副样子也是给直播放出去得彻彻底底。
上一秒脸上有点抱歉的工作人员当即换脸，竖起眉头满面严肃。伸手就要过去拉秦曳。
“怎么弄的？他打你了？”
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综艺节目，他们普遍没那么在意画面影响，比起大早上零人观看的直播，更在意满身伤的小孩。
一个起声，两个三个加入讨伐。
“现在可都有全程录像，你最好交代清楚。”
“节目可以不播，有必要的话我们现在就联系警察过来处理。”
秦野沉默几秒，把其中一个跟着秦曳走的镜头直接拉回来对准自己：
“倒是冲我拍。”
他动作利落，开口简短，明明白白给出两句话：
“他爸打的，但我不是他爸。”
亲子节目的爹开局否认亲子关系，信息量挺大，大人们看向秦曳，那头小孩沉稳地点了一下头。
没有被迫，冷静且看得出来完全出于自主。
秦曳站在原位，慵着调子问：“交代完了，我打算去洗把脸，还跟拍吗。你们不放心想给他带去人民警察那待会儿也行，安全。”
原本录早上亲子互动的节目组思考片刻，决定掐了这段关门先换房间拍，顺便讨论讨论要不要临时换人替上这一组。
很快他们这个想法就被删得干干净净。
早上一桌人吃早点。
小孩有哄着的，喂着的，秦曳在里面独立得很是突出。
镜头扫过一圈给全景，直播观看人数稳定保持在个位数。
工作人员A：“包亏的，别播了，浪费资源。”
工作人员B：“要我说节目别做了，带娃这个类都饱和了，跟风捡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导演策划很愁，接着直播画面上刷出来一条评论。
“能不能切个近的看看最右边那对。”
最右边坐了秦野跟秦曳。
秦野吃完有一会儿，漫无目的，一手托腮，坐得没个正型。
边上的秦曳已经把长袖放下来，低着脑袋，时不时眯一下眼，应该是困了。
秦野看了片刻，把他面前东西扫开，腾出一块不大的地，四指敲桌笃笃两下：
“睡会儿。”
【你也是温柔上了。】
秦野：【现在闲，歇好了省得路上倒头困过去再出事。】
秦曳并没接受他的建议，侧过去抬头，又转回去，抬手揉眼，接着伸一只手顺势把那端走的盘子端回来放好：
“我还没吃完。”
边上秦野低笑一声。
五岁小孩，嘴硬又别扭，理由蹩脚，性格执拗。
【怎么笑自己。】
秦野没回话。
他没觉得在笑自己，这个秦曳已经在跟他经历不一样的事，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镜头凑过去拍，节目组很配合观众要求，观众也不负所望涨到了两位数。
工作人员：果然长得好看是比较吸引人。
从0到10用了一小时，从10到100用了十分钟，再往后飙得夸张。
势头正好，突然有人捏着手机惊呼：“完了怎么有人把这段录了？？”
本以为大早上没人看到“虐童”那部分直播，哪想给人截下来。
策划几人围一块儿正商量怎么处理，就看见底下评论一水的评论歪掉关注点。
“真不是父子？这么像。”
“没爹的儿，没儿的爹，在一个亲子节目，这么有节目吗。”
“我去看过了，挺帅，没孩子好啊，还有机会进市场。”
“刚从直播回来。大的小的都长得很牛逼，小孩儿一看就乖，给哪个都行，不介意多个儿子，接受调剂。”
“谢谢你，正愁没东西看，现在这么磕碜的综艺很少了，点进去白粥馒头，素得我没忍心刷了点。”
节目组：其实不处理也行。
家庭一二三四对这事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人数暴涨。相处讲话还很随意，该哄娃哄娃，该骂咧骂咧。
评论：好真实。
上午大小分开成两波，家长在不花钱的情况下解决今天的住宿，小孩去事先安排好的一块荒地里找中午的食材。
蔬果鱼肉都是菜场刚买的，包起来给埋在土里等着被找，不算太难。毕竟一个两个丁点大，得考虑他们智商跟能力。
本以为分开时要花点时间做心理建设，去安抚孩子们短暂的分离焦虑，鼓励鼓励说点好话。
事实是秦曳听明白后往那里一站，小女孩儿于静静拿着她的粉锤子玩具就过去了，跟爸爸伸手告别，异常乖巧。另外两个男孩也不好意思哭咧咧，一步三回头瘪嘴走了。
评论：别人家的孩子系列。
荒地杂草丛生，四个崽走了小十分钟开始哼唧。手里一张增加趣味的简化藏宝地图。
小熊本身圆乎，哼哧哼哧走不动要停下来休息，小眼镜也是个体力差的，看着也想中途歇歇，嘴上说的是要研究一下藏食物的地图。
秦曳很不给面地没给郑小朋友这个机会。他点了点那张有点劣质的卡通地图，把几个地方讲得清清楚楚，包括大概的距离跟走过去要花的时间。
脑子好使，思路清晰。
跟在身后的于静静听个七七八八，没喊半声累，眼里是兴奋，兴趣十足，动力满满，另外俩男孩一衬，显得这个不太文静的姑娘可爱又讨喜。
小胖跟小眼镜面面相觑，小孩任性劲起来比较不顾全大局，还在原地没动。秦曳回头看一眼，也没兴趣劝他们，不紧不慢挺有礼貌地留了一句：
“那我们先走了。”
被划进“我们”这一阵营的于静静小背一挺小头一扬，干劲满满，孩子思维附赠一句：
“等一下菜被我们找完你们就没饭吃啦！”
戴眼镜的小郑当即快走两步跟上了队伍，小熊也只好拖着脚丧着脸挂在最后。
四人小组，秦曳领路，没多久就非常高效地完成了任务，中间没什么冲突，也没什么戏剧。可见秦曳之前在商场各方面突出的能力给这三位同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没人聪明，还打不过，爹又不在，老实不吃亏。
众所周知，这种节目有点起伏才有看头，按计划来说，屁大点小孩能走个一圈就不错，哭啊吵啊都应该，这种发展属实有点平淡。
节目组正愁刚上去的观看人数要掉，就发现那数字不降反升，扫一眼评论，大家还看得挺乐呵。
“怎么教的一个个这么乖。”
“不哭不闹排一排，看着真顺心。比那些搞点事出来吱哇给人气高压的好多了。”
“哎，镜头往远带带，刚还准备去成人组看那个没儿的爹，人直接自己过来了。”
“好看爱看，更顺心了。”
节目组后知后觉朝远处望，秦野正往这头走。
他穿得简单，干干净净一件，袖子半推起，天气不冷不热，跟着他的步子朝脸正面给风，氛围很好地吹起几丝发。
像是影视剧转场特别设计切镜头给画面。
秦野腿长步子大，没多久就到跟前，秦曳看了一路，一双眼从平视到抬起。
工作人员不是很明白他这会儿过来干什么，但也没问，静观其变。
一大一小两个黑头发眼对眼。
秦野：“有地方歇了，走吧。”
简而言之就是任务完成领孩子来的。
摄像师下意识瞥了眼时间，从解散到现在不过一小时，这哥们不花钱解决住宿解决得属实有点迅速，大概长得牛逼的人效率也比较牛逼。
孩子们找的食物都摆在一边，刚好搜完了也准备回去，提脚就能走。
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小孩拎起来不轻。
原本要商量谁拿多少，现在出现个大人，小熊跟小眼镜几乎同时把一双期盼的眼望过去，想着对方能大手一挥豪气又善良地包揽下所有。
显然秦野不是他们期待的那种大人，甚至非常冷漠地往前两步，给秦曳了一句催促。
秦曳也没再磨蹭，随手就近顺了两袋，快步跟上。
挑得不好，挺沉。
毕竟年纪小，一夜没睡，又不带歇地走一上午，脸上眉眼有藏不住的困恹恹，像只毛糟没力的小狗。
秦野在前面回看了眼，放慢步子，侧头没说话，从小的手里把东西接过去勾在指间，又直起身好似无事发生。
后面小孩儿重燃希望，声音脆生生：
“叔叔帮我们也拿一下吧！”
秦野把东西倒个手换到一边，空的那只往秦曳手腕一圈，松垮垮拽着走了。
秦野：“叔叔没手，拿不了。”
小孩儿蔫了：好没有大人心的一个大人。
017：【对小号也是好起来了】
秦野：【怕他睡过去，带两步能走快点儿。】
这个叔叔不怎么尊老爱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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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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