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仿若一层薄纱,丝丝缕缕地在空气中弥漫,日光拼尽全力,才从那绵密的云层罅隙间挤出几缕还算明亮的光线,像是为将军府精心绘制了一幅半明半暗的丹青,府中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于这朦胧光影里渐次浮现,却又被笼罩在一片幽深感之中,似藏着无尽的秘密。此时已近晌午,府门前的空地干燥了些许,石板路上昨夜残留的露水早已蒸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略带温热的静谧,偶尔有微风拂过,轻轻撩动着路旁的枯草,发出簌簌的细响。
林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打破了她的沉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像是被风吹散的落叶,急促而无力:“翠云姐姐,不好了,王公公已经到了街口,转眼就要进将军府了。”将军府内的空气似乎也随着这个消息凝固了,压抑得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公公迈着细碎却沉稳的步子,像是在跳着一种无声的舞蹈,踏入了府中。他身形消瘦,一袭深灰色的公公袍服,那袍服在风中轻轻摆动,仿佛是一片即将凋零的叶子。腰间束着的带子上挂着精致的玉佩,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府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脸,像是一张被岁月雕刻过的画卷,皱纹深邃如刀刻,一双细长的眼睛眯成了缝,偶尔透出的精光好似夜枭觅食时的冷芒,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似笑非笑,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狡黠,又透着几分阴鸷。身后跟着几个太监,他们捧着几大盒御赐的礼品,那些盒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王公公的脚步在将军府的石板地上响起,每一步都像是敲打在将军府的每一个人的心头。他看着将军府里跪了一地的仆从,一言不发,仿佛在享受着这种沉默的权威。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王公公喊停了花轿,抬手撩起轿帘,看着身披嫁衣的林星。林星隔着红盖头也感受到了王公公的目光,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权谋的较量。
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林星,王公公放下了轿帘,缓缓地开了口:“哟,诸位呐,咱家今日可是身负皇命而来。这将军府啊,近来可真是多事之秋,李将军为国捐躯,满门忠烈,只可惜他却没法亲眼看着自家千金出阁咯。再瞧,您家大哥李云,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沙场奋勇杀敌,生死一线间,哪还顾得上这送亲之事哟。”
言罢,他有意无意地抚了抚腰间配饰,目光精准地锁住将军府千金,眼角细纹微微一动,话锋一转:“好在皇上那是心怀仁慈,又念着将军府过往的赫赫战功,对小姐您的婚事更是上心。这不,特地差遣咱家跑这一趟,不仅带来了皇上御赐的新婚贺礼,稍后啊,还得由咱家陪着小姐您,风风光光、稳稳当当地去往王府。小姐,往后这王府里的荣华富贵,您可就尽情享着,旁人求都求不来呐。”说罢,王公公微微仰头,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眼神仿若洞悉一切,静静站在那儿,只等众人回应,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筹谋算计之内。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仿佛在嘲笑着这场婚姻的无奈和悲哀。
王公公在乎的不是李梦溪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权势——将军府嫡女的身份。他想要的,不过是将李将军划入残废王爷的阵营,让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远离权利的中心,成为宫廷斗争中的一枚棋子。院子里的桂花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王公公身上的龙涎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混合,这香气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也或许,是权谋游戏中的一丝甜味。
林星坐在喜轿之中,那身艳红的嫁衣似火,灼烧着她的肌肤,又仿若沉重的枷锁,将她紧紧困囿。头上的红盖头如同一方密不透风的命运之幕,隔绝了外界窥探的目光,却也让她的思绪在这狭小的黑暗空间里愈发汹涌。
她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一方面,她对原主李梦溪的过往所知甚少,面对王公公那尖细嗓音抛出的刁难,就像置身于茫茫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原主若是应了,怕不合脾性露出破绽;不应,又恐得罪这皇帝跟前的红人,累及全家。这份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漫过她的心尖,让她手脚冰凉。
这婚,在旁人眼中,或许是一步登天,是光大门楣的荣耀。嫁入王府,从此衣食无忧,尽享尊荣,多少女子挤破了头都求不来。可原主为何如此决绝,宁愿舍弃性命也要抗婚?林星的思绪飘回到初附身时,那不时袭来的头晕与乏力,是原主投湖自尽留下的“馈赠”,想来原主定是遭遇了莫大的绝望,才会走到这一步。
她不禁猜测,那个未曾谋面的王爷,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是身患恶疾,让如花美眷只能独守空闺,在漫漫长夜里暗自垂泪?还是性情乖戾,动辄打骂,将女子的尊严狠狠践踏在脚下?又或是王府深宅,藏着比这将军府更复杂、更腌臜的事儿,进去了便再难脱身?这些念头,如鬼魅般在她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林星微微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试图借此给自己一点力量。她深知,从这一刻起,自己就踏上了一条荆棘之路,前路茫茫,祸福难料。可即便满心惶恐,她也无路可退,只能在这红盖头的遮蔽下,强装镇定,任由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前行。这世道,对女子从来都不宽容,而她,偏要在这夹缝中寻出一丝生机。正在发愁的当下,林星听到一阵急如骤雨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若汹涌的潮水般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安宁。
街道上,一辆马车裹挟着滚滚烟尘,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将军府飞驰而来,车上坐着的正是原主李梦溪的祖母王氏和她的二哥李锦。马车在门口骤然停住,车辕剧烈晃动,惊飞了路旁树上一群正慵懒休憩的鸟儿,它们慌乱地拍打着翅膀,四散逃窜,叽叽喳喳的惊叫声瞬间划破长空,回荡在将军府上空。
王氏抢先一步从车上跳下,她发丝蓬乱不堪,几缕碎发被微风轻轻撩动,肆意地贴在略显苍白的面庞上,精心涂抹的脂粉此刻已凌乱模糊,唯有那双眼眸,宛如两汪燃烧的清泉,满溢着焦急与急切,醒目地穿透周身的疲惫。发髻松散歪斜,发簪摇摇欲坠,仿若随时都会散落,全然没了往昔的雍容华贵。此刻,她心急如焚,眼眶微红,嘴唇颤抖着,目光急切地扫向府门,本以为会有一众家人迎上来,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静。偌大的将军府前,空无一人,唯有微风轻轻拂动着门环,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王氏满心狐疑,拉着同样疲惫不堪的李锦,匆匆步入府内。刚迈进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嘈杂声,二人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庭院之中,众人乌压压地跪了一地,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而在人群前方,站着一位身形消瘦、身着深灰色公公袍服的人,腰间束带挂着精致玉佩,正背着手,打量着喜轿里的新娘。
王氏瞬间明白了,定是王公公前来查验孙女身份,这才使得府里上下乱成一团,无人顾及他们的归来。她心急如焚,眼眶中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转头看向李锦,李锦亦是一脸凝重,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满是无奈与忧虑。此刻,王氏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从这布料中挤出一丝力量,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李锦紧跟其后,他身形拖沓,脚步踉跄,显是一路未曾停歇,被这长途奔波折腾得精疲力竭。衣衫不整,领口大敞,露出因赶路而汗湿的胸膛,麦色肌肤上的汗珠在渐强的日光下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恰似清晨草叶尖上即将滚落的露珠。他抬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里透着迷茫与恍惚,尚未从极度的疲惫中完全挣脱,却被王氏紧紧握住的手猛地拉回现实。
王氏紧紧攥着李锦的手,二人仿若被无形的绳索牵引,脚步匆匆,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向着府内更深处奔去,想要冲破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长廊曲折悠长,石板路在正午将至的日光下泛着清冷又带着些微暖的光,他们的身影被日光拉长,拖曳在身后,仿若两个在晨光渐盛中奔赴未知战场的勇士,为这场暗流涌动、暗藏权谋的大戏,陡然增添了几分紧张与急迫,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下巨石,涟漪层层散开,谁也无法预知这湖面下面的暗流会将众人的的命运裹挟向何处。
林星坐在喜轿里,周遭的喧嚣似被一层薄纱隔绝,她的心却在红盖头的遮蔽下剧烈跳动。正焦灼间,忽闻一阵嘈杂由远及近,仿若暗夜里透出的一丝曙光,她心中一喜,暗自忖道:转机这就来了。这念头一起,又赶忙按捺下去,生怕脸上的神色透出端倪。她顶着那红盖头,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仿若被囚于一方血色牢笼,什么也瞧不见,只能静静在原地候着,竖起耳朵,妄图凭借声音和只言片语的对话,在这混沌局势里摸索出一条明晰的路来。
王公公那尖细得仿若能划破空气的嗓音悠悠响起:“老夫人和二公子来了。” 话语里透着股子拿捏人的劲儿,像是故意要将这气氛搅得愈发紧绷。
王氏莲步匆匆而至,一眼瞥见王公公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底便 “咯噔” 一下,知晓此番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微微福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却透着几分疏离与警惕:“王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海涵。” 那笑容仿若春日里转瞬即逝的薄冰,看似温婉,实则暗藏锋芒。
王公公轻轻甩了甩拂尘,掸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皮都不抬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明了来意。话到末尾,眼神陡然一厉,仿若夜枭亮出利爪,暗中警告王氏和李锦:“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事,尔等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乖乖把将军府嫡女李梦溪嫁给王爷,否则……” 那未尽的话语,像一把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剑,寒光闪烁,叫人心惊。
王氏如何不知此事绝非儿戏,这一桩婚事,关联着将军府上下几百口人命,系着将军府未来的兴衰荣辱。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让李梦溪回到厢房坐下,权衡再三,终是同意王公公查验李梦溪。可她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昨夜听李锦说李梦溪为了抗婚投湖自尽一事,连忙披星戴月地从远处的古寺往回赶,万一李梦溪死了,难保将军府的奴仆们不会为了敷衍皇帝,弄出个假千金来。思及此处,王氏咬了咬牙,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己先查验眼前这位嫁娘是不是真的李梦溪。
林星跟在丫鬟身后,脚步虚浮,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心情忐忑得如同揣了只受惊的小鹿。她深知自己并非真正的李梦溪,此刻仿若置身于悬崖边缘,只要稍有差池,便会被众人识破,摔得粉身碎骨。那未知的查验方式,像一片浓重的阴霾,笼罩在她心头,叫她惴惴不安,却又无计可施。
进了厢房,王氏遣散了丫鬟,屋内一时静谧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王氏缓缓走近,手颤抖得厉害,仿若那不是一只手,而是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残叶。她轻轻掀起了林星的红盖头,目光如炬,一寸一寸地在林星脸上梭巡,似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林星只觉头皮发麻,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若下一秒就要蹦出来。时间仿若凝固,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煎熬着两人的心。
良久,王氏似是终于松了口气,那口气悠悠吐出,仿若卸下了千斤重担。她声音略带哽咽,喃喃道:“还好你没死,这下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命算是保住了。” 话里有庆幸,有疲惫,更有对这莫测命运的无奈叹息。林星听闻,微微垂眸,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这场危机算是暂时躲过了。
林星静静地坐在床边,她的目光空洞而呆滞,缓缓落在那绣着繁复花纹的锦被之上,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被角,锦被那原本该是柔滑细腻的质地,此刻在她指尖摩挲,却仿若寒夜的霜冰,冷得刺骨,恰似这深宅大院在命运无情的霜寒侵袭下,所有的温暖都已消散殆尽。她心底满是迷茫与无助,暗自思忖着自己无端卷入这将军府的重重乱局,前路仿若被浓稠的迷雾笼罩,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光亮。她不禁微微收紧双臂,使劲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妄图从这微薄的暖意里捕捉到一丝慰藉,然而寒意却如影随形,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丝丝缕缕地渗透进骨髓深处。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好似沉甸甸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将军府的上空,厚重得几乎望不到边际,仿若一床巨大且密不透风的棉被,将整个府邸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日光拼尽全力,才从那绵密厚重的云隙间艰难挤出几缕,光线孱弱而黯淡,无精打采地懒洋洋洒在地上,勾勒出一片片破碎凌乱的光影,宛如这府邸如今支离破碎、飘摇不定的命运 —— 前路茫茫,充满未知与艰险。庭院之中,几株桂花树错落有致地伫立着,本应是金桂飘香、馥郁芬芳的美好时节,此刻那淡雅的香气却仿若也被这哀伤凄惶的氛围浸染,幽幽地飘散在空中,不仅没能驱散笼罩府邸的阴霾,反而为这凝重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惆怅。
林星抬眸望向那些桂花树,思绪仿若被一阵风轻轻卷走,飘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里的美好秋日,那时阳光暖融融地肆意倾洒,她与家人朋友在桂花树下欢笑嬉戏,那温馨欢乐的场景与眼前这衰败落寞的景象两相对比,仿若隔世之距。细碎的桂花在微风的轻抚下簌簌而落,恰似这府邸无声滑落的泪滴,一片一片地洒落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与偶尔飘落的枯叶相互交织、纠缠在一起。枝头停歇的寒鸦,偶尔发出 “呱呱” 几声尖锐的鸣叫,瞬间划破寂静,让这原本就凄凉孤寂的氛围愈发浓稠厚重,每一声都仿若重锤,狠狠地敲在林星的心上,令她愈发感到惶恐与不安。她的目光随着一片悠悠飘落的桂花缓缓移动,眼睁睁看着它轻轻着地,心底涌起一阵酸涩,仿若看到自己的命运也如同这飘零的桂花一般,无所依傍,只能在命运的风中无奈沉浮。
王氏看见林星在发愣以为,林星心里不满。王氏心中暗暗地感到愧疚。看着林星,以为还是原主李梦溪,联想到李梦溪木讷的性格,也没有太多怀疑,只当是林星还在对这桩婚事感到不满。王氏想到这个少言寡语的孙女的不幸身世,暗自垂泪。
自李将军战死沙场的噩耗传来,仿若一记惊天动地的重锤,狠狠砸在将军府的根基之上,将整个府邸砸得摇摇欲坠。府中的下人们个个脚步沉重迟缓,仿若肩头扛着千钧重担,说话声也压得极低极低,生怕惊扰了这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哀伤。如今,剩下李梦溪的大哥还在关外拼死征战,本是全家最后的指望与支柱,可谁能料到,传来的竟是战败的消息,这消息仿若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无情地斩断了众人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李梦溪的二哥李锦,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憔悴得不成人形,眼眶深陷,仿若两个黑黢黢的深洞,眼里的血丝密密麻麻,仿若一张密织的蛛网,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耷拉在额前,显得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皇帝此番作为,分明是蓄意已久、谋划多时,要借着李梦溪嫁给残废王爷这一遭,将李将军留下的势力彻底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连根拔起。那王爷身有残疾,明眼人谁不知晓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羞辱与算计,可李锦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将军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咬碎了牙齿,将满腔的悲愤与无奈硬生生地吞进肚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无情地推上这条绝路。每念及此,他的心仿若被千万根尖锐的针扎着,痛意如汹涌的潮水般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他深知,自己这是亲手将李梦溪往火坑里送,可在这波谲云诡、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上,再加上风雨飘摇、危如累卵的家中处境,他别无选择,哪怕满心愧疚,仿若被愧疚的火焰炙烤,也只能佯装坚强,在这错综复杂、险象环生的局势里艰难周旋。他在庭院中踱步时,拳头常常不受控制地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若要将所有的愤懑都凝聚在拳中,可随后又无奈地松开,那一次次的握紧与松开,正是他内心痛苦挣扎的生动外化,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王氏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身形佝偻,仿若一瞬间被岁月的重担压弯了脊梁,再也直不起来。她身上穿着一身暗色调的衣衫,衣角微微卷起,仿若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疲惫与沧桑。她目光呆滞地久久望着窗外,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沉思,许久才回过神来,缓缓看向林星,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仿若一汪幽深的湖水,藏着无尽的哀愁。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仿若被一团苦涩的棉花哽住了喉咙,半晌才幽幽开口,声音仿若被砂纸反复打磨过,粗糙而沙哑:“溪儿,你可知你娘,刘氏,出身没落贵族,打小便心高气傲。当年,家族式微,被迫嫁给了你爹,那满心的不情愿,就像春日里被折了枝的娇艳花朵,瞬间没了生气。嫁过来后,终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我原想着,等她有了你,总会有所改观,可谁知道……” 王氏顿了顿,眼中有泪光闪烁,仿若被往事的风沙迷了眼,“她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你出生起,便没了娘亲疼爱。”
说到这儿,王氏的眼神愈发黯淡无光,仿若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像是深深陷入了久远而沉痛的回忆之中,声音也随之变得更低沉、更沙哑:“你娘刚嫁进来时,那模样真是惹人注目,身姿婀娜多姿,面容姣好秀丽,即便家族落魄衰败,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一点都没少,仿若寒夜中的明珠,熠熠生辉。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应是在高阁之中悠然自在、吟诗作画度日的女子,却无奈被家族的命运所累,踏入了咱这满是刀枪剑戟气息、充满杀伐之气的将军府。起初,我还满心期盼着她能慢慢适应,与你爹相互扶持,携手走过风雨,可她总是独来独往,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对着那些残花旧物唉声叹气,仿若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林星静静地听着,仿若眼前真真切切地浮现出那个落寞孤寂的女子身影,在这深宅大院的幽径回廊中独自徘徊,满心悲戚,仿若被全世界遗弃。她不禁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同样身不由己,仿若被一股强大而无情的命运洪流裹挟着前行,不知何时才能挣脱这枷锁,寻得自由。她下意识地微微咬着下唇,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边,仿若这样就能抓住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全感,不至于被这汹涌的命运浪潮彻底吞没。
王氏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你娘终日闷闷不乐,成天茶不思饭不想,因而你打娘胎里就营养不好,早产。你原本先天就体弱多病,打小就喜静,话也不多。我本想着,就这么养着你,让你平平安安度过此生,也算对得起你娘。” 说到这儿,王氏的声音愈发哽咽,仿若被一团苦涩的棉花哽住了喉咙,“可如今,你大哥在边境战败,你二哥为了这将军府上下几百口人,不得不应下皇上把你赐婚给残废王爷的事儿。是祖母对不住你啊……” 那最后几个字,仿若被风一吹就散,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重重地砸在林星和王氏的心间,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林星垂眸,心中五味杂陈,仿若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在心头翻涌。她能深切地感受到王氏话语里的愧疚,仿若那是一坛陈酿多年的苦酒,散发着酸涩刺鼻的气息,让人闻之心酸。而她自己,如今顶着李梦溪的身份,踏入这错综复杂的乱局,前路仿若被浓稠厚重的浓雾笼罩,看不清方向,仿若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的孤舟。窗外,有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窗帷,仿若在低吟着这府中的哀愁,仿若一首无声的悲歌。这一室的静谧,承载着几代人的无奈与悲戚,而她们,只有在这命运的漩涡中,挣扎着,试图寻出一丝曙光,仿若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旅人,哪怕希望渺茫,也绝不轻言放弃。
林星看着面前微微发抖的老妇人,这会儿忽然明白李梦溪为什么会自尽,而自己也恰巧因为雪崩坠湖和她灵魂互换。林星心想,既然来到了不同的时空,那就暂且体验一把将军府嫡女的生活吧。
王氏缓缓起身,理了理那身暗色调衣衫上微微卷起的衣角,仿佛要将满心的疲惫与沧桑一并收起,这才慢慢走出厢房去应酬王公公。
那王公公身着一袭锦袍,头戴乌纱帽,帽上的帽正在黯淡的光线下仍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光芒,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见到王氏出来,他微微欠身行礼,却仍执意要亲自查验李梦溪的真假。
王氏听闻,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她微微发怒道:“我可以保证我们溪儿如假包换的身份,不明白王公公为何不信。”说罢,她紧紧地盯着王公公,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质问与不满。王公公却只是笑而不答,那笑容仿佛蒙了一层神秘的纱,让人捉摸不透。他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王氏陪他一同进屋。
进得屋内,王公公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夫人莫怪,咱家也是奉命行事。李梦溪小时候曾随李将军进宫赴宴,在宴会途中不小心摔倒,肩膀处被大殿上的香炉烫出了一个形状特殊的疤痕,只要查验有无此疤痕即可。”王氏听后,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林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林星则微微低下头,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紧张。
王公公身为宫中太监,伺候过众多娘娘,对于查验之事自然是驾轻就熟。他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王氏无奈,只得让王公公后退几步,这才缓缓走到林星身旁,轻轻扒开了她的左肩。林星的肌肤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白皙,而那道疤痕则醒目地印在她的左肩之上,宛如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留下的印记。
王公公看到这个疤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假惺惺地恭喜道:“恭喜将军府与王爷府的联姻,此乃天作之合呀。”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一把利剑,再次刺痛了王氏和林星的心。
王氏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仍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敷衍地应和了几句。她轻轻放下林星的衣衫,转身对王公公说道:“既然王公公已查验无误,还望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王公公连连点头,口中说着一些场面上的话,眼神却在屋内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窗帷,发出沙沙的声响,仿若在低吟着这府中的哀愁。林星静静地坐在床边,心中五味杂陈,她望着王氏和王公公,仿佛看到了李梦溪在这命运的漩涡中无力挣扎的身影。而王氏则强装镇定,与王公公周旋着,心中却在暗暗担忧着将军府的未来。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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