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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来人

杜注册立不久后,石季龙下令重新大封后宫。他虽未能立刘长嫣为后,但在杜珠和太子宣的册封典礼后,即下旨晋位刘长嫣为昭仪,为天王皇后之下后宫最尊者。石勒初定后宫之制,未全效古礼,邺宫中如今佳丽充盈,还需增加后宫位次,趁着此次立后,石季龙索性效仿晋朝后宫之制,以昭仪、夫人、贵嫔为三夫人,位视三公,以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为九嫔,位视九卿。余下,美人、才人、中才人各有人数不限。

在石季龙大封后宫的同时,石赵正面临着一场战乱。

作乱之人为安定侯子光,此人自称佛太子,云从大秦国来,当王小秦国,借石赵大兴佛事之际,广泛传教游说,聚众数千人于关中杜县南山起义,自立为国,改元龙兴,称大黄帝,关中人民皆有跟随,一夜之间成风云之势,

刘长嫣难闻前朝事,张豺自也不会将这等朝政传话与她,是信婉偶听几个小黄门讨论石季龙派镇西将军石广率大军平叛一事方听说的。待刘长嫣详细知情,战乱已经历经两月有余,石广大军早已前进关中。

她算了算日子,默念着许久杜县南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日她的行驾引开张豺的追兵,为七王兄和八王兄赢得生机,事后两位兄长所去的方向,正是杜县。

这个侯子光所带领的起义,恐不是偶然!

她思索了很久,心中那股子不安愈发强烈。

至晚,信婉出宫打探消息赶回。自杜珠掌管宫闱,刘长嫣得协理之权,令信婉出入宫闱已不是难事。信婉一进殿中即闭了殿门,她披风尚不及解下,便道:“公主,是两位殿下!”

刘长嫣腾地从榻上起身,信婉继续道:“我到了约定的地点,在城外一座破庙,见到了梁犊,他本为长乐王府死士,在长乐王上授意下投了石宣,这几年取得了石宣的信任,早前的消息便是他的人想办法传递给我们的。”

“那这次呢?七王兄何以如此心急?”刘长嫣忙问,他们之前早有部署,纵使复兴赵国也非一日之机,两位王兄怎会这般冲动,仅积聚数千人便于关中起事,如今石广大军压境,他们要如何?难道是因为......她忽想起那日,太武殿中手持金觥那人,看形貌当是梁犊无疑,她当时就在想,是谁给石宣想出这般计策,欲以庭燎倾油取太子邃性命,倘事不成,太子邃不死,仍能让石季龙对他父子离心。若那夜击打金觥之人是梁犊,那这计策当是出自七王兄之手!

七王兄不止要挑拨石季龙父子关系,更想要石邃性命。他这般心急,她抓住信婉一臂,问:“他知道了嫂嫂的事情对不对?”

信婉难过地点了点头,往日她只以为长乐王袭与王妃性情不投,情分寻常,何敢想王妃之死竟令他发狂至此,竟连苦心经营全不顾了。她道:“那日石邃寿宴,梁犊随石宣赴宴,王妃旧时在王府于他有恩,他眼见着石邃割王妃头颅传阅众人,又分食其肉,怎会隐瞒七点下?不想,密信送往杜县后,七殿下接信便急火攻心吐了血,当即命暗人传话梁犊取石邃性命。石邃死后,七殿下恨意难去,他不听太原王的劝告,执意纠结侯子光于关中起义,如今已是拦都拦不住了。公主,殿下他,他恐是不好。”

信婉也知道,石广大军去世汹汹,岂会是几千义众能抵挡的?

刘长嫣扶着桌案坐下,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战乱很快平定,石广大胜而归,侯子光之众皆伏诛。闻讯,刘长嫣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前朝大贺平叛军队凯旋这日,也正逢石季龙新纳的诸多世家美人入宫。刘长嫣心神俱毁,坐在杜珠下首根本无心去看,待众人散去,她方出殿外,一人叫住了她。

“冰洛阿姊?”刘长嫣怔怔望着那个红裙艳丽的美人,简直不可置信。

呼延冰洛,刘曜大将呼延谟之女。呼延氏为匈奴四大姓氏之一,其部族与刘赵皇室多有联姻,呼延氏女多有入宫为后妃,男子遍布朝堂为高官。可是随着刘赵灭国,呼延谟于征战中被石季龙阵上击杀,呼延氏族几被石赵灭族,男子皆死,女子被分赐诸胡。

当时,呼延冰洛舅父辛恕率长安守众降了石勒,呼延冰洛托庇于舅父,方得保全。只是,她舅母为人势利,早早就想将呼延冰洛发嫁,呼延冰洛不肯,几番僵持,至今春,石季龙广选世家之女入宫,辛恕之妻不愿献出女儿,呼延冰洛闻知刘长嫣在宫为昭仪,主动应了朝廷征选。

昔太原王阐适逢婚配之年,呼延冰洛与其二人自幼青梅足马,刘曜早有意欲将此女聘为八子正妃,但是未及婚嫁,两赵大战爆发。今见她入宫来,刘长嫣不禁问:“你如何要到这里来?你疯了吗?”

呼延冰洛不答反问:“多年不见,你如何成了聒噪性子?”

刘长嫣低眉,想起少时呼延冰洛便生得伶牙俐齿,她们二人还拌过嘴,八王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帮妹妹不是,帮心上人不是的。念起这些旧事,她此刻想笑却是笑不出来。

呼延冰洛拍拍她的手,此地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们一同去了刘长嫣的晖华殿。

刘长嫣未料及,呼延冰洛入宫,竟是为与她传递消息,她急问:“你见过八王兄?”

呼延冰洛点点头,明艳飞扬的眉眼中却有些失意,“侯子光起义被平定后,他与亲信隐身关中,现今无事,教你不必挂怀,待他重整我匈奴旧部后,再图来日。”

话中无一句提及长乐王袭,刘长嫣黯然问:“那七王兄呢?”

呼延冰洛默然,刘长嫣心中有了答案,难免满心凄怆。她知道,七王兄若打出赵国长乐王的旗号起事,必会得关中大众拥护,便是已被石赵迁徙各地的匈奴旧部,亦会起兵响应,纵使到时不敌石赵,也不会这短促而终,七王兄不这么做,全是为了保全她。

呼延冰洛起身,斥她:“莫与我作这丧气模样,我匈奴儿女游牧草原千载,至前朝代晋而立中原,其间多少先人马革裹尸,血流漂橹,昔我匈奴强盛时,羯人也不过我部中一小小依附之蛆罢了。今不过一时倾覆,你便如此灰心丧志,日后当如何?况你如今不是一人,尚有我!我便是不信,凭你我守得住时机,我匈奴不能推倒这群脏羯重新复国。”

呼延冰洛骂人一贯厉害,何况刘长嫣并不糊涂,她只是......只是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消息仍是不能自已。

“长嫣,你宗族俱灭,父兄身死,但仍有刘阐这一丝血脉手足,我兄弟姐妹二十三人,如今,就剩我一个了。”呼延冰洛声音渐渐低去,举头望着盘花穹顶,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长嫣,只要我活着,呼延氏便在,只要你活着,刘氏便在。这些,我们都要记住了。”

是的,只要她活着,刘氏便会在。

随着一批新人入宫,石季龙在晋位刘长嫣为昭仪后,又纳广陵公陈眕之女为夫人,尚书柳耆之女为贵嫔,至此,三夫人满员,且皆为贵族教养出身。此次册封,人们也逐渐认识到,随着石季龙的步步高升,他的审美也在渐渐转变,昔其身边环绕着多为歌姬名伶之尤,今多擢世家贵女侍奉,宫闱气象与以往都大不相同。余者,九嫔之位皆有充盈。

呼延冰洛虽未位列三夫人,也得封淑仪。且她颇为聪慧,哄得杜珠将她安置在了晖华殿,与刘长嫣同住。

当石季龙在耽于享乐之时,四面强敌已在各自充盈国力,蓄势待发。

建武三年,石赵内乱,石季龙改立东宫,也在这一年的冬季,辽东鲜卑慕容部首领慕容皝在平定诸弟争位之乱后,正式自立,称燕王,以世子儁为太子、司马封弈为相国,置列卿,起文昌殿,驾六马,出入警跸。

史书中十六国时期赫赫有名之强国——前燕,至此立国。

燕国初立,四围强敌环伺,刚平定内部叛乱的慕容皝急需时间恢复国力,然辽西段部鲜卑数度侵边,身后又有宇文部与高句丽等虎视眈眈,时逢段部鲜卑与石赵交恶,为除此强敌,慕容皝遣扬烈将军宋回称藩于赵,欲乞师以讨辽西段辽。

石季龙大悦,于新建成的铜爵园三台率文武款待辽东来使。

晋左思《三都赋》有云:飞陛方辇而径西,三台列峙而峥嵘。亢阳台于阴基,拟华山之削成。上累栋而重霤,下冰室而冱冥。

说的便是魏武所建三台,一时左思赋成,洛阳纸贵。

魏武三台昔日何等壮观景象,宋回不得亲见,今见石赵三台,只觉高山仰望。他一路走来早见遍中原饿殍,方入邺城便是万千繁华景象,三台之富胜令人惊叹,石赵之兴造亦令人心惊。

金凤台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彻夜不绝。暗夜里,两道黑影于廊台间游龙穿梭,只听闷哼两声,两个守卫应声而倒,被人无声拖入暗处。

片刻,两个蓄胡守卫踱步而出,操刀四处巡查,其中一人一双大眼分外明亮,走路晃晃悠悠,还不忘和过路的其他守卫摇手招呼,仿佛很熟的样子。

另外一人扫他一眼,快步离去,大眼守卫撅撅嘴,知他四兄定是嫌他招摇了,忙跑着追上去,“阿干阿干,等等我。”

对方停步复又看他一眼,大眼守卫忙捂住了嘴。他忘了,中原人和老羯唤兄长不称阿干的。

鹳雀台、金凤台、冰井台相去各六十步,上作阁道如浮桥相连,各有屋百余间,各有正殿,上安御床,中置财宝、饮食、器乐,乃至女监、女伎无数,其奢华之极、享乐之极,无语可表。

两人在夜中巡行过来,大眼守卫不禁感慨:这石季龙委实败家。

前方金凤台宴乐已近尾声,二人查探一周,另一人拍拍大眼守卫的肩膀,示意离去,此时飞梁悬阁间一阵埙声悠远响起,他忽然顿住了脚步,深静眉眼飞快扫过四周重楼殿宇,他寻着埙声传出的方向惊鸿一越上了阁道。

“阿干!”大眼守卫措不及防大叫一声,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忙也飞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阵疾走,至一处无守卫的危高阁楼前停了下来,埙声正从里面传出。

大眼守卫气喘吁吁,不知他四兄怎么了,他们做探子的,可不能惊动邺宫中人啊!他忙拉了他四兄要走,他四兄不动,阁门此时顿开。

月华若天水倾流,照见美人素妆如洗,长裙空青,步涉云阶,若孤莲濯濯凌波一脉。

大眼守卫张了张嘴,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仙子,再想到现今处境,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更可怕的是,他的胡子掉了。寒风一吹,立刻从羯人大眼守卫变成了俊秀大眼少年。

完了完了,他心内打鼓去看他四兄,心想这美人杀了怪可惜的。

他四兄却未动,殿宇高大的影子在他周身覆盖一片阴影,他就那样站着,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长发倾散的女子,震惊又难言。

大眼少年伸手去拍他,不想那女子却平静开口,说的竟是匈奴语言,大意是:“你们是梁某某的人?”

大眼少年灵机一动,这他会啊,可他匈奴话说的口音太重,便用晋人语言回复道:“是,是梁大人派我等来的。”

那女子即引他们入殿中。

殿内宝物垂成,珠玉闪烁,庭烛之光照亮那女子容颜,细看去方十七八岁的模样,清冷又倾城。

刘长嫣自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看那大眼少年年纪尚小,转交与到了那满脸络腮胡子的沉稳之人手中,道:“此乃邺城与三台布防图,石季龙新建邺城时,加重了城中与三台布防,此处为邺城制高点,易守难攻,他命人大力扩建冰井台,储存了大量物资,具体分布我已画在其中,一定要好好保管,送到我王兄手中。”

那人一双眼睛闪烁斑驳地望着她,也不知有没有将话听进去,大眼少年站在他二人身旁,搭眼瞧了瞧那地形图,不禁长大了口,这女人……这女人竟是个细作?

不过他很快不惊讶了,想想也是,石季龙荒淫无度,身边女人就纳了好几万,有个把敌国细作混进来实在不足为奇,只不知她是哪方派来的,白白让他们捡了这个便宜。

殿外隐隐有声音传来,刘长嫣心叫不好,也顾不得这二人如何反应,反手从轩窗将他们推出了殿外。

二人隐在窗外,只听殿内一人酒醉入门,昏昏沉沉唤着“嫣儿”,刘长嫣不想石季龙今晚竟来寻她,她特意选了鹳雀台一隅清净之地下榻,早命信婉去支开了宫人和守卫。为防人多眼杂,她令石季龙的随身近侍都守在了门外,自己一人将他扶到了榻上。

石季龙扯她衣袖说着醉话:“嫣儿,今日辽东慕容部遣使向朕称臣,不日朕就要发兵辽西段部,待和他们联合灭了段部,朕就索性连带着慕容部与宇文部这些白虏全灭了,到时南扫江左,西灭张氏,再端了蜀地,整个天下就将在朕的掌中了哈哈哈哈,嫣儿,你开不开心?”

刘长嫣早在他提到辽东慕容部时就顿住了动作,轩窗一角轻开,她低落不语的神情没有躲过窗外那双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

石季龙说着醉话睡去,待他睡沉了,刘长嫣轻开轩窗,反身如轻烟跃出,落地无声。

大眼少年很有眼力见地想去扶她,不想这女细作还有这身手,他尴尬地把手伸了回来。

刘长嫣不多言,引着二人一路快走,转过后窗外无人阁道,左右几拐便到了一处无人出口,很明显她事先早做好了准备,她指了一个方向,“去吧!”

大眼少年给她抱拳一礼,拉着他变成木头的四兄赶紧走,两人刚走出几步,他四兄忽然甩开他的手,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他四兄扯下自己的络腮胡子,走到那女人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跟我一起走!”

莫说大眼少年,就是刘长嫣都讶异了,她望着这人有些熟悉的英俊面容,只以为他是匈奴忠贞旧部,她摇摇头,“吾不能走,吾还有要事要做,尔等保重自身,赵国的未来,全赖你我了。”

“什么人在那里?”身后忽传来守卫叫喊之声,刘长嫣骇然,甩开那人的手臂,一把抽出他腰间佩刀,“你们走,这里交给我!”

大眼少年忙上前拖了他四兄就走,对方哪里肯,而那方两名守卫刚至,就被隐在墙后的刘长嫣一刀一个取了性命,大眼少年感叹:这女人是个狠人!

他没有注意到他四兄的痛惜,待一路行至安全地段,铜爵三台已是空中一抹黑色巨云,大眼少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捧着那张羊皮卷,总算不负此行。

而另一人,独立夜中,澄明目中烧出少见的熊熊之火,视那入云三台似要将其燃尽。

刘长嫣处理好两名守卫的尸首,寻了来时路返回寝殿。

世人只知刘赵长乐王袭剑术超群,却不知这位安定公主自幼被刘曜带在身边,亦是得其亲传一身剑术,委身石赵的这许多年里,她随信婉苦练,未曾有一日放下。

行至半路刘长嫣蓦然回首,望着黑夜里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刚才那个人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想了又想,还是想不起来,待转过回廊,和一人走了个碰头。

是石季龙第八女,高昌公主。

高昌公主与石季龙第七子沛公冲是同胞姊弟,二人生母早亡,虽无母亲教养,却是极宽厚和善的一对姊弟,在这邺宫中也是一对异类。

高昌公主年前出嫁,此时石季龙巡幸三台,除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多位成家的皇子公主皆陪驾而来。

只是,刘长嫣望了望,在这大半夜的,高昌公主竟不带一人于这鹳雀台闲逛?

她在看高昌公主,高昌公主何尝不是在看她?两个各有心事的人自动忽略对方的异常自然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简单见礼叙话后,刘长嫣本欲离去,不想高昌公主却引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刘长嫣看了眼高昌公主身后,笑笑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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