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姜一面研究该如何为其他人取长补短,一面将新试样的彩妆物品教授给桃匣阁中的赵明生。
她这个月的订单早已排满,不是在客人家中,就是在桃匣阁中,温执玉同她讲的三年之期的事情早已抛掷脑后。
“路小姐,早上好。”
林怀姜如期而至来到路府。
“林小姐好”路小姐回应,依旧是淡淡的样子。
林怀姜将木制的匣子放在桌上将其打开,接着将木匣子中用小瓷罐装着的彩妆依次拿出。“那我们开始吧。”
“嗯”
……
“路小姐,你瞧瞧,怎么样?如果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再改一改”林怀姜拿着化妆刷的手从额头上收回,向路微月询问道。
路微月瞧着铜镜中映射的自己,她伸手扶上额头,“这画的可是梅花?”
“是的,今日为路小姐画的花钿正是梅花。”
“为何是梅花?”
“梅花有花中四君子之称,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依旧能傲立在凌冽的寒风之中;梅花朵朵是艳丽的红色,如同少女的唇红,既坚韧又婉约。”
就像王安石的诗中所讲,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路小姐真正做到了女子亦可习武,亦可赛过男子,巾帼不让须眉。
“我还为路小姐准备了一支梅花。”林怀姜从木匣子中拿出一只梅花。
先下是夏季,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梅花,这枝红梅是林怀姜通过绒花工艺制作而来。
白梅相对清伤抑郁,红梅最能够体现出少女的惊艳。同体的树枝是暗灰色的,最粗的为主干,蜿蜒曲折地伸展出了小树枝,在这些小枝上鲜艳的红梅绽放在枝头。
林怀姜在制作时尽力的去还原,此时的梅枝生机勃勃、红艳艳的花瓣娇艳欲滴。
“这是?”路小姐疑问。
“我的想法是,路小姐在舞剑时不使用铁剑而是换成这枝梅花,既能体现出路小姐常年习武的力,又能还原路小姐身为女子的丽,刚柔并济。”
林怀姜接着补上,“这是我的一个小想法,采不采纳在于路小姐自己。”
“林小姐的姐姐林大小姐同样也也参加了此次荷花大赏。林小姐难道就不怕最后是我赢了比赛?”路小姐背对着林怀姜的身子转向林怀姜,挑眉询问道。
“既是荷花大赏,就应百花齐放,每一位姑娘们都能够以自己最好的样子参赛也是陛下娘娘想要看到的,也是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子想要看到的,百花齐放的赛事才最有意思。”
“妆容只是点缀,技艺才是万法核心。因为想要自己姐姐赢得比赛而设计他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退一万步来讲,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我是一个妆娘,我应当尽心的帮助每一个人。”
路小姐听完这一番言论,脸色虽没有之前冷淡,但是也没有特别的活泼,嘴中缓慢地蹦出一两个字:“你,很好。”
“你的意见特别好,我的剑舞还没有取名字,不知林小姐可否为我取一个。”
“嗯……不如就叫红梅折枝。”
“好”
路微月今日前去比赛,林怀姜并未一同前往,再次遇见皇后娘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路微月抬步行走至后花园,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聊天的停了下了,吃点心的也不吃了。
她与平常在外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平日里她一直是众人口中洽谈的对象,有些方面会使大家尊敬,有些方面又被众人厌恶。她的言语向来率真,不似其他女子一般弯弯绕绕,但有些方面又不善言辞,很难融入到女子中,故她向来是一个人。
从台下向台上看去,台上女子一身黑色骑装。但这骑装并不是简单的黑色,隐隐约约用红色点缀着。
台上是她一人,台下也没有她的好友为其鼓励。但她没有流露出一丝胆怯,笔直的站立在正中间。她的眉眼上挑,神情冷淡,任谁不说一句英气十足。
枝条弯曲,梅花在弯曲处点缀,指尖的红梅与额间的红梅交相辉映。
红梅不大也不小,但艳色却是极致的鲜艳。鲜艳到在场最鲜明的颜色都比它弱上几分。
路微月在阳光下挥动着梅枝,触目为满园春色,因此眸子晶亮如水晶。
她就是她,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攀谈,她想做的,唯有她自己。人人都说女子不应习武,女子不应处处争强好胜,可我偏要。
她不仅能同男子一般金戈铁马上阵杀敌,也能同女子一般对镜花黄。
少女就是少女,她睥睨世界,骄傲、绚烂、唯我独尊。赞成我的人是行路知己,反对我的将会是我展翅而飞的翅膀上的一根羽毛。
舞剑,舞剑,一舞舞出了她的坚毅,舞出了她的孤傲,舞出了她的明媚。红梅在夏季惊艳众人,她也同样在夏季惊艳了众人。
乐试三天结束。
林怀姜妆娘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的响彻整个京都,朱雀大街上摆酒炒菜时、晾晒衣物时、买卖物品时无一不在交谈着有关乐试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其中人们交谈最多的为四个人,众人称此为四观,分别是芙蓉问心、红梅折枝、红鲤祈愿、嫦娥奔月。
有幸亲眼观看到四场比试的人成了众人打探的对象,凡是有人称自己四观都见到了,不一会他的面前一定围起了人墙。
错过的人则是满脸遗憾。“我要是三天都去看比试就好了。”
“哎呀,第一天芙蓉问心之后,后几天我都去了,可惜,没看上第一天的芙蓉问心。”
芙蓉问心指的是林惊鸿这场比试,头戴芙蓉,宛如芙蓉仙子现世,弦弦琴音问正心。
红梅折枝则指的是路微月一枝红梅化剑,英气十足,舞尽了少女的坚毅、明艳。
“我今日是特意来感谢怀姜妹妹的,我乐试能取得如此成绩多亏了你。”李悦怡先进,侍女跟在其身后,手中带着打包小包的物品。
李悦怡是这四观中的第三观,红鲤祈愿。
一身橘红色衣衫,搭配上灵动的舞蹈、细腻的感情表达,讲述了一只红鲤不断向上游动,不断向上天祈愿。
刚刚前来的她,一身素白衣衫,仅用三两枝珠钗点缀在发髻之上,大约是习了舞的缘故,女子一颦一笑都是柔和、婉约,与他人倒是不太一样。
“我是妆娘,李姐姐你是我的客人,我理应尽我的全力去帮助你达到你满意的样子。何况妆容只是点缀,李姐姐日复一日的练习舞蹈,这是林姐姐应得的,就不用说如此客气的话了。”
林怀姜深深的知道,妆造什么的只能起到景上添花的作用,能够打动人的还是自己的技法,不然再好的妆造都是无用。
“怀姜妹妹,谦虚了,你上妆的手艺和与众不同的巧思也是无人能及的。不过这礼物怀姜妹妹你还是收下吧。其实我此番前来除了道谢还有一事相求?”
林怀姜道:“李姐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我帮助?”
“是我的母亲。”
想到自己的母亲,李悦怡面露难色。
“我想请怀姜妹妹为我的母亲上妆,能不能将我的母亲画成年轻时的模样。”她一面有所期待,一面又觉得自己是强人所难。
将年轻的人往老了画比较容易,但将人往年轻的画倒是不容易。
见到林怀姜有所犹豫,李悦怡抓住林怀姜放在桌上右手,“我先前就有这个想法,起初觉得不会有人能够完成,但是直到我遇见了你。怀姜妹妹,除了你我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找了。”
她的眼中有所期待,有所盼望,也莫不因为此事艰难而想到放弃。
林怀姜不想拒绝她,“那我尽力一试,但不能保证完全还原到你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李悦怡连连点头,心中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激动,面上全是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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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王府
温执玉在正厅中央摆放了一张大的原木桌,他每日都到此来做画。
一会儿聚精会神的右手持笔做画,一会儿又充满期待的看向王府的大门出。
站在一旁,双手抱剑持握在腹部的群青没有言语,但他心知肚明他的主子在干什么。
画画只是他的借口,主子其实是想在这里等林二小姐前来找他,那画都做成什么样子了。
地上散落一张卷轴上下滚开的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和一只长的特别奇怪、乱七八糟的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
群青内心:主子,您要不然就别画了,干脆直接去找林小姐吧,您再这么画下去估计要走火入魔了。
“她最近在做些什么?”温执玉看向群青。
群青从看热闹的样子中抽离出来,一秒认真,“主子,根据挼蓝的汇报来看,林小姐一直在帮其他人上妆。不是在桃匣阁就是在他人家中。”
“所以她就是不来我家吗?”
群青大胆发言,“主人,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林小姐大约是忘记这件事了。就像之前我因为其他事太投入了,忘记将信息传给挼蓝一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温执玉道:“群青,将你的话本都搬到我的书房去。”
“不要啊主子,您之前已经烧过我的话本了,这是用我的俸禄重新买的,我已经答应过您不会在因为看话本太投入而影响任务了。”群青声泪俱下。“我现在都是在晚上悄悄看了。”
群青之前就是因为看话本看的太过投入,将需要传递给挼蓝的消息抛之脑后,害的挼蓝在大雪中等了一天一夜。
温执玉无奈扶额,“我是借来看看,你要再哭,我就全部没收。”
“好好,主子是想从中学习,我立马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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