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酷暑难耐,这样的日子里伤口容易化脓总是难以愈合。
“你是不想活了?
不就是任务失败?什么杀手没有失败只有生死,庄主也没要你的命,你至于自己这样虐待自己吗?”林羽作势就要去扒他的衣服,但其实游离自己不想上药,她也无可奈何。
“你以前受的罚多了,有几次都差点去了半条命也活下来了,如今也只是跪了几日一顿打而已,你在想什么?”林羽无奈,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想管眼前的人了。
游离身上的伤口久未愈合流着脓水,整个人也一直发着低热,仿佛听不见林羽的言语似的发愣。
自己吻了他,又伤了他。
很痛吧?那样金枝玉叶的人此生怕是也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他认出自己了吗?
那时候游离没想伤他的,在听到苏词和五皇子的对话之后便没有打算杀五皇子了,也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准备以及承担放弃这件事的一切后果。
任务总要出过手了才能算是失败,他本不必出现,游离是故意的,又刻意控制了自己的速度弄出了那样大的动静便是想让那皇子的侍卫暗卫赶来救他的,是苏词跑过来的速度太快了,游离来不及反应便刺了进去。
游离那一瞬间的僵硬和心跳骤停,无措和惊慌还有心疼和懊悔,他抽出剑想要去查探苏词的伤口。
五皇子的那一声捉刺客却让游离回了神,足尖轻点头也不回地逃出了长安,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只要稍稍放松心神的那一瞬间便会想起自己亲手伤了苏词的场面。
游离是主动去领罚的,只是鞭子和盐水给予自己的痛感还不够,不足以让自己清醒。
或许是刻意,游离并不想让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
“林羽。”游离的眼底通红遍布着红血丝,唇色却是白的或许是缺水起了皮,他看着林羽的神色难得的有几分脆弱,“我伤了一个无论如何我都不愿伤的人。”
林羽拿着药瓶愣在了当场,忽然想起月余前自己去看江渺渺的时候,渺渺兴奋地拽着自己的袖子告诉自己:“林羽姐姐,哥哥他有喜欢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了?”林羽不禁好奇地反问。
江渺渺摇头否认:“他没跟我说,只是我知道的。”
“他没说你又怎么知道?”林羽略带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脸颊。
“我就是知道,姐姐,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哥哥来看过我了,他跟我说了好多好多故事。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就是知道。”江渺渺笃定的语调,“我是他妹妹呀,就算不怎么见面,但我肯定了解他。
他的眼里有了期待和思念,是我给不了他的情感。”
“哥哥并不擅长讲故事,其中被他刻意忽略过去的事情导致漏洞百出,他现在不想告诉我的,正是他最珍视的呀。”江渺渺一颗玲珑心思,将游离看得清楚。
“好好好,我们渺渺说的肯定是对的。”林羽心中半信半疑,却是顺着江渺渺的话说下去,“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呢?”
“我想啊。”江渺渺带着几分俏皮,略加思考过后回答,“哥哥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哥哥的经历,他或许是胆小的那个,胆怯得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喜欢。
我也会想哥哥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不会喜欢我了啊,他这个年纪是不是有点早了。
但其实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早已成婚了,而且喜欢是不分早晚的。
哥哥喜欢我和喜欢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喜欢。
如果不是我,他过的不会那样辛苦。
真的够了,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你也会有自己的未来的。”林羽不知如何安慰她,到最后只嫌自己词拙。
“嗯,哥哥答应了我的。”江渺渺答。
他们两个自幼相依为命,游离又是年长者的角色,在她眼里,游离就是无所不能一诺千金的角色,林羽心中酸涩却不想打击她:“嗯,所以渺渺也要努力。”
“姐姐也是啊。”江渺渺钻进了林羽的怀里,甜甜的语调撒着娇似的说着话。
如果人生苦短的话,我想成为你们的糖。
那年上元节**岁的女孩对着神明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她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糖,可笑的是也受那“糖”的禁锢和折磨。
“你是刻意的吗?”林羽没有去揭穿游离的心思,也不知道游离的伤了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要眼前这个人这样故意地折磨自己。
游离否认,口中泛着几分苦涩:“无意的。”
“既是无意的,那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既然错了,那就去道歉,负荆请罪直到他原谅你了为止。”林羽轻嗤了一声,似是在嘲笑游离的可笑。
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天堑,何况刺了他一剑,伤筋动骨尚需百天,若是刺到了要紧的地方伤及根骨即便是万死难辞其咎,又岂是道歉可以解决的?游离神色犹豫。
林羽看着游离的模样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那你在这里折磨自己他知道吗?
怪不怪你那是他的事,在这里自残不如去他面前还能博取几分心疼。
或是让他伤回来也未尝不可。”
虽然林羽清楚,庄主罚得这样轻,又让自己尽快治好他是因为他还有事要游离做,而林羽想要游离痊愈,只因为他是游离,林羽见不得他这幅模样。
“林羽。”游离伸出手向她要来了药瓶,“我自己上药便可。”
“那我去替你煎药。”林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自己细致些。”
“林羽。”游离叫住了他。
“怎么?”林羽停住了步子回头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望湖山庄和朝堂的牵扯,你了解吗?”游离问的过于直白。
林羽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又复摇头:“你知道,我和你们,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庄主他只信他自己。”
“我知道了。”游离点头,看着林羽离开关上了门,而后脱下身上的衣衫给自己上药。
脓水和血丝交织粘在了布料上,撕扯下来的那一瞬间朱色的血又顺着伤口流了出来,疼痛感刺激着游离的意识,本能地有些发颤,冷汗不住地流下。
榻边搁置着林羽端来的一盆温水,游离用帕子浸湿擦拭过自己身上的伤口过后上了药。
动作算是粗鲁,但好歹是愿意上药了。
之后游离就这样坐在了塌边,有几分出神:刺杀五皇子的任务到底是有人指名要自己做的,还是庄主要自己做的?
游离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并不清楚,也不清楚此次刺杀于那些王公贵族,谁有利或是有弊,只清楚林悸和苏词是同一派系,如此有利的便是站在苏词对立面的人吗?
似乎也不是。
游离心道:真麻烦。
朝堂的事不如江湖动辄生死来得痛快,苏词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如此想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夜半的时候方才醒来。
屋子里弥漫着药香,用小火炉温着游离还没来得及吃的药。
“可舒服些了?你发的热幸好不是伤寒,等你身上的伤好些,也便退下去了。”
林羽守了游离半夜,游离身上发着热只能用帕子浸湿敷在额上,一刻钟一换,虽说是低热可到底是危险。
又怕游离不愿意吃药于是乎就守到了现在,总得看人将药喝下去才放心。
万一不听话的病人在自己的手上死了或是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她的名声又该如何?
游离掀开锦被,从塌上下来随意地披了件外套,喉咙微哑说话的声音有些难听:“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男女大防啊。
都是江湖儿女,我以为是男是女在你眼中都只是个人而已。”林羽温着的不止是药,还有粥,只是温了太久粥有些稠了。
心道:游离果真是变了,以前从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舀了一碗粥递给游离:“先喝点粥再喝药,你现在的情况适合吃流食。
再折腾下去,当真是不要活了。”
粥里加了点青菜和肉,无论是色还是香,应当是好吃的。
温热的触感捧在掌心,游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为了这些在意自己的人也不该这样对待自己。
睡前不觉,如今只觉腹中饥饿,不消片刻两碗粥下肚又囫囵地将药喝了下去。
林羽不及拦他,到最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是海量啊。”
太苦了,不及苏词给的糖甜,明明以前他从来都不会觉得苦的。
“等伤好了我就离开。”游离放下碗告诉她。
林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是那句话,这里有渺渺,有我,受了伤记得回来,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也医好你。”
“嗯。”依旧是熟悉的对白,游离想:道歉吗?
该如何道歉?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苏词了。
心道:等彻底挣脱泥淖再去负荆请罪吧,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来日替我做一件事,无论是什么事。”
“所以你要努力变强啊。”
……
变强才能帮到他,变强才能救渺渺救自己,如今他的所学已经无从精进,变强的途径无非是得到什么绝世武功,亦或者几经生死……
前者已无可能,所以只有后者。
越是命悬一线,越是觉得自己活着,可是在和强者过手生死一线之后,你的实力也会大有精进。
绝世武功哪有那么好得,要变强只有如此唯有如此。
闭关并不可取,何况庄主也不会同意,只有入世才有这样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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