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回京半年后,镇北将军攻破溪义关,未做休整而急速向北推进,在进攻恁阳时,兵败恁阳城下,被万箭穿心而死。
凤歌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中瓷碗掉落碎了一地。
她伸手一下手抓住身侧柳三娘的手,急道:“三娘,好痛,三娘救我……”
三娘见状,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与豆芽把人扶榻上去,又让月兰前去唤人。
月兰一见到冯陆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冯将军,公主怕是动了胎气,快去请大夫啊!”
冯陆英听罢,冲出房去找大夫。
终于在经历一天一夜的生死后,凤歌早产生下一名女婴。
顺德帝知晓后,命人夺取女婴,冯陆英因此战死。
顺德帝以女婴性命相挟让凤歌前往大燕和亲。
凤歌脸色苍白坐在镜前,任柳三娘为她梳妆,一言不发。
柳三娘便是凤歌刚回京时从张公子手中救下的那妇人,后来她们母女二人因无去处,凤歌又身怀有孕,母女二人便留在了凤歌身边照顾她。
如今柳三娘母女已在凤歌身边伺候半年了。
她用梳子从凤歌发根顺畅的梳到底,开口道:“一梳夫妻举案齐眉,二梳无病无忧,三梳永结同心,有头有尾,公主此去定结良缘,幸福终老……”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便见门外快步小跑进几个丫鬟太监开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缓步走进屋里。
柳三娘见状赶紧跪拜。
凤歌却依然端坐在镜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儿。
皇后见她不动,却也不怪,轻轻叹口气走到她身边,看着镜中的凤歌,叹道:“唉,脸色怎这般苍白,奈何女人嘛,生孩子就如同去鬼门关走了一朝,往后得好生补补才恢复得过来。”
皇后说完,见凤歌依然不动,一抬手,命身后一小丫鬟从提着的食盒中取出一碗还热腾的汤食出来,交与她手中。
皇后一步走上前来,为凤歌亲自舀了一勺欲向凤歌喂去。
“来,这是今儿出宫时本宫为你熬的,这个点还有些热气,快喝了。”
凤歌见状,实在沉不住,接了皇后手中的汤食。
“皇后娘娘费心了,凤歌自己来吧!凤歌多谢娘娘担待!”
皇后听罢,笑道:“公主又何须多礼,记得小时候你见本宫总唤本宫皇婶,如今这称呼一变,本宫觉着疏远了不少呢!怎么样,今日身子可有好些了?”
凤歌把勺中汤食咽下,若非发生这么多事,这还真是一碗可口的药汤,尤其这汤还是冉魏国母,她的皇婶亲自熬的。
“好些了。”
皇后见她态度冷淡,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越发温柔安抚道:“如此便好,今日一早本宫出门时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小皇儿,她正睡得酣甜呢!”
凤歌听罢,手中汤勺一个不稳,“哐啷!”一声掉落在手中汤碗中,溅起的汤汁落在她大红的嫁衣上,瞬间隐了下去。
皇后见状,却也不怪,又接着道:“公主是明事理之人,小皇儿的出生关系两国交好,陛下此举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大燕知道公主名节不存,又去和亲,定会引来两国纷争,小皇儿终究是我皇家血脉,公主走后,我定会视如己出,好好扶养其长大成人的,公主放心便是。”
凤歌眼底含泪,却倔犟的不让其落下。
“多谢皇婶。”
听见这个称呼,皇后舒了一口气,这称呼的变化算是凤歌妥协了,又命人呈上来一只锦盒。
皇后从盒中取出一枚金步摇出来。
“此步摇乃是当年你母妃出嫁之物,如今你出嫁,你母妃命薄没有这福气见着,本宫便自作主张取它来给你,算是你母妃看着你出嫁了,望凤歌儿喜欢。”
凤歌见状,心底又是一阵波澜。
她收下步摇,把步摇恭敬放在妆台上,起身向皇后跪拜下去。
“凤歌多谢皇婶照抚,凤歌此去定为两国交好尽绵薄之力,奈何此一去与皇儿相见便是遥遥无期,入梦奢侈,皇儿出生不过三日,还未赐名,如此便唤她为梦瑶吧,意喻此梦之遥,遥遥无期,望皇婶怜梦瑶出生便无父无母,好生照抚于她,凤歌来生定衔环结草以报皇婶之大恩。”
皇后听罢,把她扶起。
“嗯,本宫定不让梦瑶受了委屈,凤歌如此可安心前去大燕,陛下那边我也自会去与他说明,如此吉时在即,本宫便先回了。”
凤歌恭敬道:“凤歌恭送皇婶。”
待皇后一行人又从凤歌屋里退去后,凤歌眼底的泪水从眼角滴落,如珍珠般撞碎在一身大红霞衣上。
三娘见状,心疼的赶紧用锦帕帮她拭泪。
“公主,您别难过了,奴婢看着着实难受,你可得忍着不许哭,这还是在月子中呢,哭会落下病根的,对眼睛不好。”
凤歌没有说话,抬手把眼泪朝着眼角上拭去,转身坐回妆台前。
“三娘,为我带上这只金步摇吧!我想带着它出嫁。”
“是,公主。”
三娘为她带上凤冠,插上步摇后,才扶着她走出房门去。
*
一个月后。
送亲的队伍终于进了大燕国都。
凤歌由于生产第三天就被推进马车赶往大燕,一路上周舟劳顿,没几日就病倒了。
一路上昏昏沉沉,待听三娘说已进了大燕国都时,微微抬了抬眼皮又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感觉周身被一股气息包围。
她努力撑了撑眼皮,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微微张开苍白的唇唤了两个字:“小雨。”
环着她的人心底一怔,眼底泛红。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你怎病得这般严重?御医,御医,雷霆快让御医进来为姐姐诊治!”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匆匆跑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御医药童。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乃是太医院院首陆安国,见到楚霄玉抱着一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女子赶紧跪下行礼。
楚霄玉冷道:“还跪什么,赶紧给姐姐诊治,若再延误了病情,我定拿整个太医院问罪。”
陆国安一听,此时也顾不上那些繁文缛节了,赶紧为其探脉。
刚探到凤歌脉象,陆国安便大惊。
楚霄玉急道:“怎么样?”
陆国安道:“娘娘脉象轻浮,按之既散,放之则紧,乃气血两亏又舟车劳顿风邪入体之症,甚为棘手。”
楚霄玉急道:“孤不管什么棘手不棘手,总之只要治好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孤都在所不惜。”
陆国安听罢,赶紧道:“娘娘这病乃诸多因素凝聚所治,微臣探到娘娘乃是刚生产后没有好好调理致使身体气血两亏,伤其根本,再加上舟车劳顿,风寒入体所致,若不是生产后身子里依然残留有东西保其根本,恐怕人早就没了……”
陆国安说到这里,感觉到楚霄玉眼底的杀意,还是硬着头皮道:“如今娘娘命悬一线,气若游丝,怕……怕已是药石无医,快不行了,陛下节哀……”
“大胆,姐姐还好好的,怎会药石无医,陆国安,孤看你太医院院首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砍了!”
陆国安吓得赶紧跪拜磕头:“陛下饶命,陛下,老臣还有一法……”
“说。”楚霄玉声音冷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吓得陆国安瑟瑟发抖。
“陛下,臣有一法,若以千年血灵芝吊其气,让娘娘成为活死人,只要娘娘没能咽下最后一口气即可再寻它法。”
楚霄玉盛怒,一下把面前的药箱拍飞在地,吓得众跪拜在地的人呼吸一窒。
“孤要的是一个活蹦乱跳,能与孤琴瑟和鸣的妻子,你居然说要把她变成活死人,陆国安你到底是何居心,莫非是觉得陆家人活得太好了?”
陆国安赶紧道:“陛下,臣以千年血灵芝吊着娘娘一口气,是因为臣发现娘娘的身体里残留有西域圣物金蝉蛊的气息,娘娘的身子如今已经被亏空,要想娘娘再次醒来,唯有……唯有……”
“说。”楚霄玉声音冷如寒冰,吓得陆国安又是一哆嗦。
“唯有找到娘娘生产的那名婴孩,以九大人的西域蛊术把婴儿体内的金蝉蛊再次引到她体内,方可让娘娘的身子枯木逢春啊!”
楚霄玉面沉如水,拽紧拳头,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如此还不去以血灵芝为娘娘续命,莫非要等孤取尔等项上人头吗?”
众御医一听吓得跌撞起身去办。
待众人出去后,楚霄玉紧紧环着怀里的女人,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不会的,若你不应,我楚霄玉发誓定要整个冉魏为你陪葬!”
凤歌迷迷糊糊间,似梦似醒间似听见了楚霄玉说话,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楚霄玉见她虽闭眼迷糊,可那口形似在唤着谁,微眯眼眸把耳朵凑上去听,却依然是听不清。
他叹口气坐直身子,定定看着怀里不断惊厥胡语的人儿,心疼不已。
柔声道:“姐姐,你终究最在乎的还是你的国家是吧?为了它你自私的舍弃我,舍弃我们本该平淡幸福的生活,既如此,我楚霄玉已如你所愿,踏上这条不归路,登上这人人欲得的帝王之位,唯以这种方式方能与你厮守,可你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楚霄玉喃喃自语,凤歌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仿佛要被梦魇拖至深渊,她努力挣扎中似乎看见了那个少年朝着她伸手。
她拼尽全力去抓,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水面沉浮的浮萍,终于张口:”小雨……我想你!”
楚霄玉脊背僵直,喃喃回答:“我也是,姐姐,我念你入骨!”
他紧环着她,一刻也不愿松手,直到三娘把药端进来,楚霄玉才放手,把人半靠在怀里,接了药勺给她喂药。
苦涩的药食让凤歌微微皱眉难以下咽,但她迷糊中还是强迫自己去吞咽那股苦涩。
她不能死,月麟还在冉魏,梦瑶还在冉魏,他们还那么小,若她死了,他们便成为冉魏永远的囚徒,直到老死也无法摆脱那座囚笼。
她倔犟的以意识去吞食苦涩,然而终究是半躺着的姿势,又没有多少意识,被呛个正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奈何却因没有力气,整个人在微微颤抖抽搐着。
楚霄玉见状,赶紧把药勺递给三娘,为她轻轻顺着胸口。
三娘见状,眼睛发涩,公主虽命途多舛,但好在遇到真心待她之人了。
奈何她命苦,虽遇良人却病入膏肓!
楚霄玉为凤歌顺了气,又开始一勺勺给凤歌喂食药汁。
待药汁见底,才把人放躺在床榻上。
三娘见状,正要出去,却被楚霄玉唤住。
“你叫柳三娘?”
柳三娘赶紧恭敬道:“是,奴是公主回京时救下,公主不仅救下了奴,还救了奴的女儿,公主是奴家母女二人的大恩人。”
楚霄玉道:“既是恩人便该报恩。”
三娘赶紧道:“奴万死不辞。”
“不用万死,孤只要知道姐姐在冉魏京都发生的点滴即可。”
三娘一愣,她见这大燕新皇待公主极好,又唤她姐姐,两人定是有情人,若大燕新帝知晓公主怀有镇北将军的孩子,未出月子便还嫁给他,那且不陷公主于不义,赶紧道:“公主在京都被软禁于城郊别院中,直至和亲嫁入大燕,其中每日在院中养花弄草打发时间,并未有什么特别发生的事。”
楚霄玉微勾唇角冷笑:“哦,如此吗?那为何姐姐会身怀有孕还生产落下病根?”
柳三娘吓得手一抖,碗掉落在地上,“哐啷”一声碎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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