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入冬,天越来越冷了。北风整日呼呼地吹着,搅的树叶哗哗作响。
窗外渐渐暗了下来。
“咔哒咔哒”的开锁声突然响起,很快,有些年头的木门就被人从外边儿推开,寒风趁着这当儿争先恐后涌进屋内。
裹着破棉被缩在墙角的许尘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不得不又往里靠了靠,带动着铁链子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木门很快又被关上了,迟缓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屋内响起,一下一下敲击在许尘紧绷的心弦上。
许尘嗅着越来越浓的酒气,吓得大气不敢喘,只在心里默默期盼那人能直接走到床边,倒头就睡,不要找他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那人摇摇晃晃地向着床边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歪着头思索片刻便掉转脚步向着许尘走去。
“嗝,尘哥儿,你相公回来了。还不过来伺候伺候。”男人显然又喝多了,说话含含糊糊的,伴着一个又一个的酒嗝。
许尘脸色发白,却不敢忤逆,只能慢吞吞站起身,“来,来了。”
这样冷的天,他身上就穿着单衣,过于瘦削的身体撑不起衣裳,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没了破棉被的遮挡,冷气就跟针似的直往骨缝里扎,可许尘却似已经习惯了,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只是脚腕上还戴着铁链子,难免慢了些。
男人却已经等不及了,突然就发了火,像头疯牛一样冲了过来,抡起手臂就是两个耳光。许尘饿了一天,本就有些虚弱,这样的大力自是承受不住,直接就倒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男人却还不打算放过他,骂骂咧咧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是不是不想伺候我?还想着跑是吧?”
“我告诉你,你是老子花钱买回来的,是我夫郎,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许尘蜷着身子,下唇被咬出血来,也不曾求饶。不是他不怕疼,而是他清楚,他叫得越惨、越是害怕,男人就会打得更凶更久。
果然,没多久男人就失了兴致,最后重重踹了一脚怒道:“娘的,你是哑巴了还是傻了,不会吭声?天天跟个死人似的,真是晦气!”
男人嘟嘟囔囔着向着床边走去。
躺下身之前还不忘吩咐道:“老子没吃饱,你赶紧收拾收拾去给我煮碗面来。”
直到听见熟悉的呼噜声,许尘才松了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挪地往灶房去。
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许尘却不敢耽搁。生怕男人醒了,见不着吃的又拿他撒气。
和面、揉面、擀面、生火、烧水,哪怕受了伤,腿脚也不便,许尘做活依然算得上麻利。
最后一根面条下了锅,他才敢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坐下。灶里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橘红的火光映着许尘瘦削的脸庞,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许尘忍不住阖上了眼,他太累了……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尘哥儿!王老二!你们在家不?”
好吵,好热。
他明明记得还有几天就立冬了,怎么会热烘烘的呢?又是谁在叫他?好像是说着火了?
着火了!许尘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灶旁堆着的木柴不知什么时候烧着了,火舌已经卷上了房梁。风一吹,火焰便张开爪牙似野兽一般呼吼着。而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脚腕上的铁链被烤得滚烫,烙的脚踝生疼。
浓烟直往口鼻里钻,许尘忍不住咳嗽起来,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震碎。
火越来越大了,屋外传来村人们惊慌失措的吵嚷声。
得赶紧出去才行!
许尘双手撑地,努力地想要站起身,尝试了几次却都失败了。
灰暗的眼眸中渐渐露出绝望。
“这火太大了,扑不灭啊!”
“作孽啊,可怜尘哥儿那孩子了。”
“唉,也许对他来说是解脱了,活着也是遭人打骂的份儿,这下可轻松了。”
……
村人们的议论越来越模糊,许尘也不再白费力气。
罢了,就这样吧,兴许别人说的没错,死了也是解脱。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怎么会甘心呢?
他从小就没怎么过过好日子,亲爹亲娘嫌弃他是个小哥儿,对他动辄打骂,不愿多给他一口饭吃。
后来他越来越大,爹娘便盘算着把他嫁出去。只可惜他是个小哥儿,本就不受人待见,家里又穷还不好看,没有人愿意娶她。
后头听说邻村的光棍王老二想买个媳妇儿,他的爹娘便巴巴地把他送了过去,换了五两银子。
之后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王老二年近四十,原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后头又不小心伤了命根子,这性子就更加暴戾。
许尘入了门之后,几乎每日都在挨打,还要忍受王老二不堪的折磨。
他也逃过,却每次都被抓回来打个半死。再后头,光棍给他脚上戴了铁链,出门时就将他锁在家里,也不给吃喝,许尘渐渐地就不折腾了。
可哪怕日子过得这么苦,许尘也没想过去死,他是想好好活下去的。他甚至在心里盼着,说不定哪天光棍就出意外丢了性命,他就能慢慢变好了。
可惜老天爷连这点机会也不给他。
失去意识之前,许尘迷迷糊糊地想着:今生受了这些磨难,来世应该会不一样吧?他不贪心的,只要能吃饱穿暖,不再受人打骂就行了。
“布谷,布谷。”
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从远方传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里。
窝在木床上的小人咂巴了下嘴,舒服地翻了个身,但很快就弹坐起来,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好在并没有人打骂他,小人这才舒了口气。
这一放松,许尘就发现了不对。
房子里除了一张床,没有多余的家具,但是很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平整的木板,墙上也看不到一丝裂缝和脏污,明显不是光棍家那座老旧的土房子。
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接着便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个遍。触手的肌肤光滑细腻,没有一点儿疤痕,浑身都是肉乎乎的。这绝对不是他那伤痕累累、瘦骨嶙峋的身体。
而且,许尘好奇地捏了捏自己跟发面馒头似的小胖手,这副身体好像有些太小了?许尘自己比划了下,估摸着他现在也就拇指大点儿。
烈火炙烤的痛楚还萦绕在心头,许尘十分清楚自己是死了的。
所以他现在是又活了?还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娃娃?
能重获新生许尘自然是十分高兴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慌和不安。他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哥儿,这样超乎想象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
“有,有人吗?”许尘仰着脸,鼓足了勇气大声喊到,只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回应他的只有鸟叫声。
许尘坐在床上忐忑地等待了许久,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反正也不会比前世更差了,他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终于迈开小短腿,向着门口走去。
将将到了门边,还不待他伸手,那木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大开了。
许尘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顾不得害怕了,而是有些呆呆地向着院里走去。
只见院子四周都被浓雾笼罩,只能隐隐看见远处的一点山尖,鸟叫声就是从那雾里传出。
许尘试探着往浓雾边缘走了走,却仿佛有一层屏障,无论如何也穿不过去。
许尘试了两次就不敢再走。事到如今,他愈发觉得自己应是被哪位好心的仙人搭救了,生怕自己惹恼了仙人。
他很快收敛了试探的心思,开始仔细打量起小院子来。
院子里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左手边搭了个木棚子,遮着两口土灶,灶房的正前方便是一口水井和一张石桌。
至于院子右手边,则栽着几颗桃树,粉色的花开得正盛。桃树下则是一方池塘,池塘的水很清,偶尔能看见鱼儿在水中嬉戏。
透过池水,许尘也大概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一个头大身子小,身形圆润的小娃娃,大眼睛,翘鼻子,小嘴巴,和他前世的的五官有几分相像。
许尘揉了揉脸,站在池塘前又蹦又跳,看着水里的倒影也做出同样的动作,脸上终于露出笑来。
虽然神奇了些,但自己的确是又活过来了,还有了健康完好的身体,没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院子就那么大点儿,东西也不多,扫一眼就能看全了。但许尘硬是走了一遍又一遍,一会儿去灶房摸摸,一会儿打桶井水上来尝尝,又或者去除草、逗鱼,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肚子咕噜噜响起来,许尘才惊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这里虽然有锅灶,但是好像并没有可以做饭的东西。
许尘又把屋里屋外翻找了一下,果然连一粒米都没见着。
他试着去池塘里捉鱼,但里面的鱼儿精的很,根本没办法徒手抓住。
忙活了半天,许尘终于不得不重新躺回了小床上。
看来还是要等仙人才行了,就是不知道仙人要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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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谢知云家是做织布生意的,也算是镇上的富户。他是家中妾室所生,又是小哥儿,虽说没有哥哥弟弟受宠,但母亲宽和,他也是衣食无忧,没吃过什么苦的。
直到那年家里生意出了问题,爹爹和母亲居然盘算把他嫁给锦绣布庄年过半百的大老板做小妾。他反抗不得,被迫穿上红装,原以为会被抬进老头府里,没想到却在山洞醒来,远处还有狼嚎传来。
一高大身影从洞口逆光而来,竟是自家那憨厚老实的马夫——齐山。
山里的生活穷苦又艰辛,谢知云这样的娇少爷怎么受得了,幸好齐山对他这个少爷很忠心,大活小活全都包揽了。
谢知云对齐山感激不尽。
万万没想到老实人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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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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