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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问神(一)

“喂,你哑巴了。”

谢云烛烧的浑身滚烫,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巫赢身上,只因这人天生像块寒玉,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冷意有实体,那么巫赢的身上应当会萦绕着浅薄白茫的冷凝雾气。

他毫不客气地抱着巫赢的脖子,嘴里嘟囔个不停:“这也算造福信众了对吧,神明大人。”

“你不是我的信众。”祂似笑非笑,没有抗拒谢云烛不安分的手:“你不信神。”

“谁说的?”

“你的眼睛,你的心。”

那日夜凉如水,奄奄一息的少年血染石砖,清亮的一双眸子中最多的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神明,对世俗的蔑视。

只此一眼就让久坐于高台上的神明恍了眼,直到后来被强制立下无法逆转的契约,祂也没有半分意外。

少年不信神佛,他所有的行为和说辞都不是源于本心,至少在那一刻,他的目的只是活下去。

所以巫赢并不想告诉谢云烛自己的名讳,凡人的寿数于祂而言不过弹指一瞬,祂也并不需要这种掺杂复杂情绪的供奉。

巫赢抬起指尖落在谢云烛额心,思忖着该如何抹去这段荒诞的记忆,又怕这具肉.体凡胎承受不住就此湮灭,于是罕见地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半晌,祂放下手,谢云烛抓着祂的袖子,兀自冷笑:“你别想打什么鬼主意。”

他嚣张肆意惯了,虽然后来在旁人的提点下有所收敛,可他骨子里还是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疯劲儿。

大不了再死一回。

回应他的是巫赢的一声轻呵。

这种逆天而为的转生之术,哪怕作为神明活了许久的祂也才寥寥见过几次,代价太大,失败的风险也高,即使是血脉至亲,神仙眷侣,也不得不再三考量,值不值得。

祂只是很好奇,这些曾经被列为禁术的法咒,在灵气凋敝的今日居然得以施展成功。

不过眼前这个凡人定然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为了他逆行倒施,甚至极有可能付出了一命替一命的惨痛代价。

想到这,巫赢的心情又好上了不少。

至于为什么救下谢云烛,祂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生活太过古井无波,枯燥乏味,比起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静静等待湮灭,倒不如趁着这段日子找点有趣的人或事消磨一眼看不到头的光阴。

与其说让谢云烛替祂看看这人间,倒不如说是祂自己本身想要观察这个举止奇怪的人类。

祂想看看,值得某个人不顾性命也要拯救的凡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是巫赢没想到,契约的威力会这么大。

怀中的少年已经意识模糊,昏昏沉沉间不知天地为何物。他安分地躺在巫赢的怀里,倒是多了几分乖顺,比龇牙咧嘴的模样好上不少。

巫赢沉默一瞬,没有把人丢下。

淡金色的光束刺破黑暗,重明挥动着翅膀,安静的落在地面上。他不敢去触那位的霉头,自然也没胆大到敢栖在大人的肩头。

只是看到谢云烛手腕上流淌着的淡金色流光时,饶是见多识广的重明也不由得咋舌。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跟着他。”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重明立刻心领神会,面对谢云烛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谢云烛的身份已经不比从前,只是……

重明偷偷望了一眼大人怀中的少年,这个凡人显然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看大人的意思,应当是要隐瞒的。

他用尖锐的鸟喙啄下自己初生的鸟羽,放在少年的怀里,眼底流转着异样的神采。

谢云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他猛然睁开眼,抚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带着余温的鸟羽微微发烫,谢云烛茫然地把这束温软的绒毛握在手心,狠狠拍了拍自己因为高烧而变得愈发昏沉的脑袋。

叽叽啾啾的清脆鸟鸣从身侧响起,谢云烛掀开被褥,铅灰色鸦羽的小鸟飞快地跳到他的掌心,可爱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青葱的指尖。

谢云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重明?”

“啾啾啾。”算是回应,重明挥动翅膀,看上去有些欣喜。不等谢云烛再问,他振翅飞到房梁上,一双漆黑的豆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谢云烛看,说不出的呆萌滑稽。

谢云烛长叹一口气。

看来那个叫巫赢的神的确来过,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挂在对方的身上……

想到这,谢云烛耳廓微红。他披上外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却见厢房外的偏厅里,一身风霜的徐夫人满眼疲惫,眉宇之间似乎有化不开的忧愁。

不知怎的,此情此景看得谢云烛鼻头一酸,可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从这副母慈子孝的虚假幻影中抽身。

谢云烛没有打搅她,而是轻柔地替她披了件外衫。

重明落在他的肩头,轻得仿若一片秋日的落叶。帘外淅淅沥沥下了小雨,饶是谢云烛并不喜欢下雨天,此刻也不得不带着这只小宠出门。

他随便挑了一把靠在门扉上的伞,只可惜运气不佳,这把伞应当属于一位身量娇小的女子,即使谢云烛与同龄男子比起来并不算健壮,但到底是快要成年的男人,这一撑伞,免不得大半个肩头都露在伞面外。

重明同样不喜欢雨天,被雨水打湿的羽毛会让他飞得很慢,哪怕有神力加持取暖,那股足以沁入骨髓的寒凉依旧令人不适。为了避免被雨水淋到,重明睨了谢云烛一眼,如果对方愿意把他捧在手心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注定只是重明的一厢情愿,谢云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作为这只神鸟的新任主子,在某些方面,他和巫赢其实很相似。

眼见谢云烛不为所动,重明只好小心地试探这位新主子的脾性,好在谢云烛只是单纯的不在乎,于是这只年纪比几个谢云烛年纪加起来还大,自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山野精怪飞到谢云烛头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略显凌乱的发丝间。

谢云烛似有所觉地转头,狭长的回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黑色滚边袍角从立柱后一晃而过,重明看得分明,却只能装作眼观鼻鼻观心的蠢样当做不知道。

“三少爷。”

红菱站在帘下,早已等候多时。雨声潺潺,她就那样站在雨幕里,也不知道进来避避雨,以至于本来就单薄的衣裳被雨水彻底打湿,勾勒出少女青涩窈窕的躯体线条。

只是一眼,谢云烛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红菱本是徐夫人院里一个不起眼的三等丫鬟,那日能够侍奉谢云烛纯属偶然,只是不知道从谁那起的流言蜚语,说一个其貌不扬的下等丫头得了少爷青眼,得以近身伺候,管事的惯会趋炎附势,眼见有利可图,忙不迭地把这个还未长大的姑娘推到人前。

她没读过什么书,只是一味地坚守着旧时那套古板封.建的主.奴观念,主人没有发话,她们作为下人的不敢随意踏进主人的领地,更何况是这样的阴雨天。

红菱窘迫地看了一眼自己被雨水沾湿的罗袜,细小的水珠从姑娘姣好的面颊滑下落在地板上,在雨打芭蕉叶的“沙沙”声里几不可闻。

谢云烛扶额,忽然感觉这具身体也并非过的称心如意。

他抬头望了望廊外阴沉沉的天,雨势愈演愈烈,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放晴了。

上好的香料熏过的外袍被随意地丢在姑娘身上,红菱愣愣地伸手去接,谢云烛捏着鼻尖,往回退了几步:“我大病初愈,你就站在那别动。”

“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传出去说我谢府苛待下人还得了?还不快回去把身上收拾干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把昏昏欲睡的重明抱在怀里,和巫赢不同,重明温暖的就像一个小火炉,瞬间驱散了空气中潮湿的寒意。

说罢也不管红菱的反应,谢云烛径直往书房走。

他的“父亲”在书房等他。

管事的将谢云烛迎进门,虽然疑惑为何三少爷只穿着一身里衣就敢来书房议事,转念想起这位嫡系的少爷向来行事乖张,不修边幅被人发现醉卧在烟花柳巷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这次出府多日没个人影,夫人爱子心切派人去寻却频频无功而返,难免心焦。

加之老爷回府,那位尊贵的表少爷也将在近日回家探亲,所有的事堆在一起,更显得谢云烛的行为不可理喻。

他实在累极了。

谢云烛不想和“谢钰”的家人再有任何纠葛,过往的经历也让他无法自如坦然地称呼年长的男性为“父亲”,于是他干脆坐实自己纨绔不驯的传言,只是冲着高位上的男人微微点头,而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软椅上。

“你的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不知礼数。”

谢云烛连眼皮都懒得掀,下人看碟下菜,有了男人的授意,作为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为他添茶。

不过他也不喜欢喝那种玩意儿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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