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羊幸福站在兽医站旧址前，望着斑驳的墙面出神。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里曾经是父亲工作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幸福，"身后传来林夏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羊幸福没有回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跳大神吗？"
林夏走近几步，月光照亮了她关切的脸庞。
"那年我十二岁，"羊幸福的声音有些沙哑，"父亲发高烧，村里人都说是得罪了黄大仙。母亲要请医生，可父亲坚持要等跳大神的来。"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张破旧木桌上，那是父亲曾经的工作台。"我等不及了，偷偷跑去镇上请医生。可等我带着医生回来时，父亲已经..."
林夏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幸福啊，爹对不起你。科学才是正道，别学爹迷信...'"羊幸福的声音哽咽了，"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当个兽医，用科学的方法帮助乡亲们。"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孙大喇叭家的神鼓声。林夏轻声说："所以你才这么坚持推广科学养殖？"
羊幸福点点头，"可村民们还是更信跳大神。去年我推广胚胎移植技术，全村没一个人支持。"
"现在不一样了，"林夏说，"有我在。"
羊幸福转头看她，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
"你知道吗？"林夏轻声说，"我爷爷也是个兽医。他临终前把唢呐簧片交给我，说：'夏夏，农村需要改变，需要科学，也需要文化。'"
她从包里掏出那个铜制的簧片，"所以我来了，带着爷爷的遗愿。"
羊幸福接过簧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幸福！幸福！"王婶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我家那头花斑猪又不行了！"
羊幸福立刻收起情绪，"走，去看看。"
三人赶到王婶子家时，猪圈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孙大喇叭正在跳大神，神鼓声震得人心慌。
"让开！"羊幸福挤进人群，蹲下身检查花斑猪的情况。
"别动！"孙大喇叭拦住他，"黄大仙正在做法，你这样会冲撞神灵的！"
羊幸福冷冷地看他一眼，"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结果老张家那头猪死了。"
孙大喇叭脸色一变，"你...你这是亵渎神灵！"
林夏上前一步，"孙大叔，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要相信科学。"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可去年那头猪..."
"去年是去年，"羊幸福一边给猪打针一边说，"这次我保证，明天早上它就能吃东西。"
王婶子犹豫地看着孙大喇叭，又看看羊幸福，"那...那要是不好..."
"要是没好，"羊幸福站起身，"我赔你一头猪。"
夜深人静，羊幸福和林夏守在猪圈旁。月光洒在花斑猪身上，它的呼吸渐渐平稳。
"你真有把握？"林夏轻声问。
羊幸福点点头，"只是普通的肠胃炎，打一针就好。"
林夏望着他的侧脸，突然说："其实...你很像你父亲。"
羊幸福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在村部档案室看到过你父亲的照片，"林夏说，"你们有一样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羊幸福沉默片刻，"父亲要是知道我现在做的事，一定会很高兴。"
远处传来鸡鸣声，天边泛起鱼肚白。花斑猪突然动了动，爬起来走向食槽。
王婶子听到动静跑出来，看见猪在吃东西，激动得直拍大腿，"好了！真的好了！"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当羊幸福和林夏走出王婶子家时，看见村民们围在门口，眼神里多了几分信服。
孙大喇叭站在人群后面，脸色阴晴不定。羊幸福走过去，"孙叔，科学不是要否定传统，而是要取其精华。"
林夏接过话头，"是啊，我们可以把跳大神改良成民俗表演，既能传承文化，又能吸引游客。"
孙大喇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村部的路上，林夏突然说："幸福，我想办个乡村文化节。"
羊幸福笑了，"好啊，我支持你。"
阳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远处，新的一天开始了，雪窝屯的故事，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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