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陶喜指尖的余温。
洛舒宴回想起方才与陶喜指尖相触时的感受,是足够让他沦陷的轻盈与愉悦。
像一尾渴水的鱼跃入一汪清透的泉。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洛舒宴垂眸压下心中那些算不得清白的心思,再看向陶喜时,目光有着克制的清醒。
洛舒宴开车送陶喜去晚来音乐餐厅。
路途中,洛舒宴说,“昨天袭击你的两个人的住处我已经锁定了。”
陶喜反应过来,“花粉传给你的?”
“嗯。那两个人身上都背着官司,是亡命徒。”洛舒宴顿了顿,说,“他们害你,是受人指使的。”
陶喜的神色倏而凝重。
以她如今穷酸的境况,竟然还会有人这么恨她。
洛舒宴问:“与你有过节的人中,有姓‘冯’的吗?”
陶喜垂眸回忆良久,摇头,“没有。”
“或者名字里带‘冯’发音的人。”
陶喜这次依然摇头,“没有。”
洛舒宴对陶喜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我让房贺找一位画师,下午找时间把两个人的样貌画下来,之后可以给警方提供线索。但是陶喜,找到幕后指使的人之前,这两个人我不打算动。”
陶喜知道洛舒宴的意思。
动了这两个人势必会打草惊蛇,到时候陶喜要再想揪出幕后的人就不容易了。
如今靠着洛舒宴的能力,他们在明,这才算打了一张相对安全的牌。
洛舒宴说:“这两个人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用太担心。”
陶喜点头,“好的。”
陶喜其实挺喜欢在晚来唱歌。
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原因是,老板林雪娜作为音乐的爱好者,愿意砸钱买来最顶尖的音响设备,声音和乐器的质感能够精准地传达。
下午五点,陶喜和乐手们开始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唱。
歌单都经过反复斟酌,能覆盖到各个年龄段的顾客。
很多人中途都拿起手机录陶喜和乐手们。
陶喜开唱后没多久,洛舒宴走进餐厅,在一个离表演区很近的位置坐定。
他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单纯来吃饭的顾客,神色自若。
陶喜唱歌的间隙偶尔会朝他那边投去一瞥,每次她目光刚抵达,洛舒宴就仿佛安装了眼神捕捉器般,抬眸看她。
这样几次之后,陶喜不敢往他那边看了。
中途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朱煜为陶喜他们拿来矿泉水。
水塞进陶喜手中的一刻,朱煜压低声音,“我今天的妆怎么样?”
陶喜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光彩照人。”
朱煜顿时支棱起来,朝陶喜使了个颜色,“你的三点钟方向。”
“啊?”
“三点钟方向,正对你这儿的顾客,帅得让我腿颤。”
陶喜目光越过朱煜肩膀,看向三点钟。
好一会儿,陶喜有些不确定:“你说的是,穿灰色针织衫、正看电脑的那个男人?”
朱煜用肯定的眼神看着陶喜:“自信点宝贝,只能是他。我天他看过来了,他是不是在看我们?”
陶喜又朝洛舒宴那边看过去。
洛舒宴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陶喜的。
又一次,陶喜看到他眸眼里浮起一些浅淡的不达眼底的笑意。
“.…..”
陶喜错开眼,对朱煜说,“不是吧。”
朱煜眨了眨眼,“可是我怎么感觉,他还冲这个方向笑了一下?”
陶喜语气真挚:“你看错了。”
下半场演唱开始没多久,洛舒宴接到房贺的电话。
他找了一位画师,现在已经到达鲸落大厦楼下了。
他们在大楼其他楼层的茶室等待洛舒宴过去,洛舒宴应声,将自己的东西收到公文包后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朝陶喜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时的陶喜双眸紧闭,手随意搭在麦架上,周围的空气被她红酒似的嗓音填满,洛舒宴将被自己屏蔽掉的声音放开,于是餐厅各个角落对于陶喜歌声的赞美不绝于耳。
她好像天生属于舞台。
洛舒宴勾唇一笑,转身走出餐厅。
第二首歌开始时,陶喜发现洛舒宴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不是短暂离席的那种,因为有其他顾客已经坐在他原先的位置。
陶喜一瞬间感到惴惴不安。
可她很快想起来,洛舒宴跟她说过下午要找画师画像。
心这才略略定下。
晚上八点,陶喜在晚来的第一场表演顺利结束。
“希望今晚所有到晚来的客人都有开心的一天。”
陶喜的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和掌声。
氛围热烈。
餐厅的音响切换成舒缓的轻音乐。
陶喜和乐手们开始整理演唱设备,陶喜抬头往四周看了眼,洛舒宴还没有回来。
她拿过手机,给他发微信。
【淘洗】:你在哪儿?
刚放下手机,“噔噔噔”的声音传来。
陶喜立刻意识到是谁来了。
一抬头,果然看到了林雪娜。
她在下沉音乐厅的楼梯上喊陶喜,“陶喜,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陶喜“哦”了一声,“来了。”
陶喜跟着林雪娜来到餐厅里面的包厢区。
林雪娜对陶喜说,“有个人想见见你。”
陶喜正要问是谁,眼前的包厢门被打开,林雪娜朝里面探进脑袋,颇为熟稔地对里面说,“人来了,那你们聊,有事叫我。”
陶喜还没反应过来,林雪娜离开,只剩下她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那人戴鸭舌帽,方形玳瑁镜框架在鼻梁上方,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文艺气质。
陶喜的反射弧跑了几圈还没跑明白。这期间对方冲她温和一笑,“陶喜你好,我叫田隆。”
对,他是田隆。
陶喜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一手打造出几张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专辑的音乐教父。
几位至今活跃在歌坛的天王天后都是由他一手包装打造。
陶喜大脑有些宕机,“田老师,您好。”
在这个遍地是老师的年代,以田隆如今的地位当得起一声名副其实的“老师”。
田隆露出温和的笑,“你打算站在门口和我聊吗?”
陶喜在懵逼中往前走了几步,拘谨地坐好,“您要跟我聊什么。”
田隆将一盏泡好的茶递给她,陶喜赶忙接过,“谢谢。”
“你尝尝看,是雪娜她爸爸收藏的好茶。”
陶喜双手捧茶盏喝了一口,说实话,她根本品不出好坏。
但还是要出于礼貌说一声——
“挺好喝。”
田隆抬眸,认真地说,“我今天是为你来的。”
陶喜呛了一下。
田隆觑着陶喜,解释道:“这里试营业那天,你临时救场,我听到你的歌声了。雪娜前几天说你今天会在这里第一次正式演唱,我就又来了。悦耳的歌声总是让人忍不住多听。”
陶喜被夸得有些晕头转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田隆话音一转:“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我会让雪娜将你找来单独跟你聊。”
陶喜如实点头,“确实很意外,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您本人。”
田隆笑了一声,“上次听完你唱歌,我找行业内的人打听了下你的情况——”
田隆顿了顿,陶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田隆说:“老实说,比我想象中的还糟。”
哦,意料之中。
“你签了公司,入行初期得罪了不少行业内的人,知道这些消息后我本来不准备再找你。可是做我们这行的多少都有些毛病,遇到印象深刻的声音,总是忍不住盘算做点什么音乐能最大程度将这把嗓子的优势发挥出来。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不想放弃。”田隆的目光猝然严肃了些,“陶喜,一个音乐人一辈子最好的年华不会太多,你现在是在浪费这些最好的时间。”
陶喜笑了一下,“田老师,既然您打听过我的情况,大概也知道我没有选择浪不浪费的机会。”
田隆看向陶喜,“我想提供给你一个选择。”
陶喜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跳动一下,声音有些干,“什么选择?”
“我想根据你的声音特质,为你规划一条适合你的音乐路线。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公司不会放走你,即便他们愿意和你解约,天价的解约金和对你未来发展的不看好也会让同行的公司不敢签你。”
陶喜当年在那场饭局可谓一砸成名,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回到这个圈子有多难。
“我问了很多同行后,最终还是有一家公司愿意帮你出解约金,但是相应的,他们也开出了很多条件。”
“是哪家公司?”
“我的老东家,梵音。”
梵音娱乐,老牌音乐发行公司。
陶喜刚入行的时候,曾经被吴单恶补过乐坛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所以这些公司算是有一定了解。
“您怎么说服他们愿意提前预支这么多钱砸给我一个没有作品没有知名度跟前公司关系闹得这么僵还没入行就得罪了许多业内人士的小歌手的?”
在陶喜看来,捧她这件事在如今更新迭代迅猛的娱乐圈毫无性价比。
“大约是我答应了他们,你如果签约后,我会亲手帮你操刀一张专辑。”
原来如此。
他们或许不认识陶喜是谁,但田隆这个招牌就意味着保底不会亏。
陶喜看着杯盏中淡绿的茶水,心中颇为唏嘘。
老实说,今时今日要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被这天大的好事砸晕了。
离开将自己雪藏的公司,签约一家老牌公司,更重要的是跟圈内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佬合作,星途肉眼可见的充满希望。
犹如绝处逢生。
陶喜将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此刻心中却在想:“洛舒宴看到我的消息了吗?怎么没回复呢?”
她抬眸,微微一笑,“谢谢田老师,这机会我以前根本不敢想,但今天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不接受。”
田隆眉目一滞,几乎藏不住的惊诧。
他以为这是一个势在必得的局面。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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