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厩的东侧有一块供马匹饮水进食休息的地方,在马厩的西侧有一个非常小的小板房,板房里堆放着喂马的草料,王子安和薛念萁正躲在其中。
马厩已经年久失修,拼凑在一起的木板之间留有很大的缝隙,丝丝缕缕的月光便从缝隙中透了进来,以至于木板房里不会太过黑暗。
王子安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条条的绷带,然后小心的将粘在薛念萁身上的衣服剥离下来。他钻出木板房,将薛念萁的衣服扔到远处,他的衣服上浸满了鲜血,血腥味有可能会引来妖兽。做完这些之后他又回到了木板房,然后拿出自己日常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涂抹在薛念萁的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使薛念萁从昏迷中渐渐转醒,他微张着眼睛,呢喃着说好渴。
“忍一忍,现在咱们还不能出去,你要是痛的话,就咬住袖口,绝对不能发出声音。”
薛念萁如同小孩受了委屈一样不满的撅起嘴。
“先生欺负我,我要告诉娘亲……”
王子安正在专心致志的为他包扎伤口,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先生……先生?”薛念萁小心翼翼的叫了王子安好几遍。
“嗯?”薛念萁的伤口他已经包扎好了,但是这样只能止血,虽然敷了药,伤口还是有可能会发炎。
“我要亲亲,亲亲就不痛了……”
王子安反应过来薛念萁有些不对劲,他看着他,他莫不是被痛的神智不清了?
“亲亲嘛……先生……我要亲亲……”薛念萁伸手抓住了王子安的手腕,好像生怕他跑了。
王子安感受着两人相触的肌肤,猛然间想起了今天下午那个荒唐的吻。他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腕,但是紧随而上的意识制止了他这么做。
王子安柔声安慰道:“乖,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府在金陵城逛一逛。”
“你骗我……你总骗我……我不要,我就要亲亲……好痛啊……总是好痛啊……”
王子安伸手想要抚平薛念萁皱起的眉头,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皱起的眉头抚平。他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听他的吧。
王子安俯下身子,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就在这时,薛念萁突然转过脸,单手扣住王子安的腰,开始亲吻他。
王子安身子往后一仰,轻松的躲开了薛念萁,他看到薛念萁眼中浮现了一丝懊悔,他多半再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多装一会。狡诈的小子。
“先生,你坐过来嘛,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不能对你做什么。”
王子安思索了一秒,便又坐回他的旁边,其实这个小木板房并不大,两个人即使坐在两端相距也不会超过一米。
薛念萁靠在王子安的肩膀上,王子安并没有抗拒。
“先生,我好冷啊……”薛念萁说。
王子安脱下自己已经撕的不成样子的外衫,递给了薛念萁。
“穿吧。”
薛念萁接过手中的衣衫,王子安脱掉外衫之后里面就只剩一层单薄的亵衣,薛念萁看到王子安左肩前后的亵衣上印上了两团不大的血迹。
“先生受伤了。”
王子安低头往下看,原来是箭伤又裂开了,他浑身上下哪都在痛,倒是没注意到。
“我给先生上药吧。”
王子安看着薛念萁,似乎在顾虑什么事情,他摇了摇头。
“先生还在忌讳什么?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薛念萁诚恳的说。
王子安在意的不是这种事情,他不想让薛念萁看到他的身体,是因为别的原因。
“先生?”
王子安看着薛念萁的眼睛,薛念萁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那种人,就算是他不同意,他还是会想尽办法去做。
处理一下伤口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坏事,王子安同意了,他也知道不管怎样他都拧不过薛念萁。
薛念萁帮助王子安一同解开亵衣,当亵衣滑落的那一刻,他的手僵住了。
他原以为自己看到的身体会同十四年前一样,但他错了。
先生的身体瘦的惊人,脊椎在背部高高隆起,上面只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皮。他的身上满是伤疤,新的旧的,遍布在每一寸皮肤,甚至容不下掌心般大小的完整……
薛念萁手握着王子安的肩膀,双眼充斥着血色。
“是谁做的!是谁!”
王子安静静的坐在原地,没有回应他。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痛过,那种痛让人难以忘却,每次都足以在他的脑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他不想引人同情,也不想让人可怜,既然他选择了保护念萁、选择了回报薛母的恩情,他就一刻也未曾退缩过。
薛念萁抓着王子安肩膀的力道突然减小,他好像刹那间便从愤怒中抽离了出来,转而跌落到另一种情绪中。
他颓废的弯起腰,如同在大战之中落败的将军,他低着头将头靠在王子安的肩膀上,痛苦的喘息着。
王子安静静的坐着,不去打扰薛念萁,自从知道念萁喜欢他之后,一切都乱了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肩膀滑落,越过他的伤疤。划过他的脊背,流到了腰际。
薛念萁哭了。
在王子安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他哭。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没哭,第一次被人杀的时候他也没哭,可是现在他哭了。
他信念萁的话,他就是他的病,他不在,他的病好不了。
王子安抱住薛念萁的身体,他伸手抚摸着他头,柔声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先生不走了……”
……………
月明星稀,在微弱月光的牵引下,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王子安跟薛念萁说他下一步的计划,但是薛念萁却说他们走不了。他的眼线遍布整个金陵城,但是他却一点消息也没收到,这意味着整个金陵已经沦陷了。
王子安觉得好笑,他倾尽一生所做的事,终究成了一场空梦。
死亡临近,王子安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对于平常的他来说算是种奢望。
记得第一次见念萁的时候,他还很小,那时他的眼睛里除了对这个世界的恨,就只剩下死气沉沉。那时他并不太在意他,他心里想的满是完成爹爹的遗愿和报答薛母的恩情,可是后来,过了许久许久,小念萁变了,他也变了,他把他视为己出,当做亲弟弟一般。再后来,他走了,一边周旋于夏侯爷和明皇之间,一边惦念念萁的安危,那时他便知道自己不单单是想要报答薛母的恩情,他也是真心的想让念萁活下去,可是他只是把他视为弟弟,也只是弟弟罢了。
“先生,我可以抱着你吗?”薛念萁说。
“嗯。”王子安淡淡应了下来。
薛念萁没有穿王子安递给他的衣服,他将王子安揽在怀里,**的肌肤贴在王子安身上单薄的衣料上。
“我从十四岁就喜欢上先生了。”薛念萁垂下头,在他的耳边娓娓道来,如同叙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知道,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真心想让我活下去,那就是先生。我日日见着你,夜夜还梦到你……”
“我用尽各种手段接近你、挽留你,你却迟钝的要命,完全没有发现,也许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个讨要亲热的孩子。你这个人嘴毒心更狠,可是我看得出,你偏偏拿我没办法,于是我得寸进尺,你退一步,我进十步,我想你早晚都是我的,我料到了所有,就是没料到,你会不告而别……”
薛念萁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
王子安笑了,他们之间不就是这样,薛念萁进,王子安退,他永远都选择接受、容忍和包容,任由他像孩子一样胡闹,他懂他,也看得懂他心里的伤,所以他对着他永远都是那么无力,他永远拿他没办法。
薛念萁如同孩子一样依偎着王子安,他倒是希望能回到十八年前,只是没可能了。
“先生,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
王子安侧过头,看向薛念萁。
月光从天空中落下,照在薛念萁白皙无暇的脸颊上,他的脸颊两侧微微泛红,浮着指印,那是他打的。
他离自己那么近,以至于王子安能清楚的数出他眼睛上有多少根睫毛,他真的长大了,他的眼神不在似以前一样狂妄焦躁,而是盛满了他无法接受的款款深情。
“……不可以,我对你只有手足之情、师徒之义,并无……男女之爱。”王子安说。
王子安话说的很决绝,但薛念萁没有退步。
“就当是圆我一个梦,好吗?”
他同意也不过是让念萁陷入一个虚幻的美梦中,可是他们已经行之将死,一个不会延续的美梦又和真实存在有什么区别呢?
王子安同意了。
薛念萁将王子安拥在怀里,他温柔的亲吻他。这一次他不再侵略、不在破坏,不再发泄自己的愤怒和相思,他只是温柔的吻着。
他轻轻的舔舐着先生的舌头,认真的探索着他唇齿中的每一个地方,就像是一个满怀善意的寻访者,他温柔的来,也温柔的去。
薛念萁的身体炙热如火,将王子安紧紧圈在其中。
“如果你留下来,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夜风穿过缝隙打在薛念萁的身上,这一刻静得出奇,方寸间只能听到二人交织的呼吸声,月光在云彩的遮掩下渐渐消失,它似乎也在等一个答案。
王子安看着薛念萁,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在骗他,可是他好开心。
薛念萁抱住王子安,如同贪恋他身上最后一丝的温暖。
“只要你在我身边,怎样都好……”他说。
木板屋的门突然之间被蛮力扯碎,月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下一秒,他们又被团团黑影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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