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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亦真亦假

没人知道浮生录里的秘密,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再知道……

这是王子安做出的承诺。

没有人知道他们君臣二人说了些什么,严彤只看到那本皇上心心念念一直在寻找的书册,被他亲手扔在了火盆里,随后付之一炬。

李裴钰等人在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他们找到了地下宫殿通往外界的道路。众人会合之后,便沿着密道往上走。

这一路苦战,众人身上都挂了彩,没有几个人说话,只有王子安在询问执念花的事。

“执念花?”王子安问。

“没错,执念花以人的执念为食,更以万物的执念为生,要使其枯萎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执念花即将盛开的时候将受种人的执念击碎。”李裴钰说。

“那如果这种魔物成熟了会怎么样?”

“如果执念花真的开花了,那对人界所有的生灵,将会是一场浩大的劫难。”

“执念花枯萎了,受种人会怎么样?”

“自然也会同执念花一同枯萎,若是执念花真的开了,他们自然不分你我,神魂一体。”

王子安闻言沉默不语,心中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过了片刻,他开口问道:“人死了,还有灵魂吗?”

“当然了,除非特殊情况,人死之后灵魂会堕入轮回。”李裴钰回答道。

“那执念花的受种人呢?他的灵魂也会堕入轮回吗?”

“应该不会,这就是我说的特殊情况了,从受种人受种开始,他的灵魂便开始与执念花融合,密不可分,一旦执念花枯萎,受种人的灵魂便会永远被困在执念花中。”

说完之后李裴钰像是猜到了什么,他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子安微微一笑。

“好奇而已。”

李裴钰见王子安不肯多说,也没有追问下去。

“真不知道苏简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翠荷大哥,你真的没有看见他们?”荀夏担忧的问。

“荀夏姑娘你就不必担心了,苏简这小兄弟有点本事,想必他是又发现了什么,追踪去了,说不定他比咱们先出去了也不一定。”

说着翠荷对着他师傅问道:“师傅,你有没有看到苏简小兄弟和他那个徒弟啊?”

“没有。”李裴钰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说起来这一路还多亏小兄弟带我们,不然遁云宗的师弟们很难平安。”翠荷感慨道。

众人三言两语的说着,很快就抵达了密道的出口,推开石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子安率先走出去,其他人紧跟而上。

密道直通薛侯府,此时宅邸内已经不见城墙,断壁残垣上到处攀爬着绿油油的硕大藤曼,藤蔓上或多或少的着生着一朵朵嫩黄的花苞,细长的花瓣卷曲着,紧紧的护着花蕊,花身或垂下,或昂首。

相较于花朵来说,更引人注目的是藤蔓上挂着的森森白骨,一具具雪白的人骨和兽骨如同藤曼细心寻觅的装饰品,在风中微微摆动,骨骼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子安抬起头,天空中飘落着雪花。

他将飘下来的雪花接在手掌,接着用手指轻轻晕开。

这不是雪花,是白色的灰烬。

“执念花已经成熟。”李裴钰说。

“这里不宜久留,快走!”

他的这句话显然还是说晚了,原先静静蛰伏的藤曼蠕动着,眨眼之间便将他们圈禁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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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为谁效命!”

“什么是治国之道……仁君,还是拓土强国的明君……”

“子安,萁儿就托付给你了……”

“先生不走了……”

“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常人一样的过节!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我还算个什么人!你告诉我先生!”

“念萁是个好名字,想知道你娘亲为什么给你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谁?是谁?谁在说话?好模糊……

“萁儿,过来一下,你看,那个人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先生……先生……先生?”

王子安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薛念萁一双满含笑意的浅瞳。

“先生又晃神了,想是你昨晚没睡好。”

王子安揉着太阳穴,脑子只觉得晕乎乎的:“方才好像做了一场怪梦。”

“既然是怪梦,那就不要再想了。”

薛念萁走过来,扶住王子安的身体。

“方才讲到哪了?”

“善为士者,不武。”

“对,善为士者,不武。”

王子安轻轻推开薛念萁扶着的手,在亭子里散步。此时庭院里春风正好,花红柳绿,一片好光景。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还请先生教我。”

“这是教你做人的道理,你做人做事太过急躁,缺乏思量,往往只图眼前咫尺之利,而无远谋。”

王子安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薛念萁接着说:“这里面的意思就是说,擅长带兵的人,不崇尚用武力而让人信服,擅长于打仗作战的人,不会轻易被激怒,善于战胜敌人的人,不会与其发生正面的冲突,善于用人的人,常以谦和之理……”

王子安提起扇子,转过身抬起胳膊在薛念萁的头上敲了一下。

“老跟着我干嘛!”

“这不是紧跟着先生,想将先生的这些教诲一句一句都清清楚楚都记到脑子里嘛!”

王子安看着花言巧语,一脸谄容的薛念萁说:“好吧,你既然这样说,那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再复述一遍,我看你记下来多少。”

“嗯……,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为之下,善胜敌者……善胜敌者……”

王子安的眉头蹙起来,脸上露出愁容,他呵责道:“手伸出来!”

薛念萁可怜巴巴的拽住王子安的衣袖。

“先生,我这么大人了,还打手心呐~~”

“不打,你不长记性,休得托词!”

“先生,明天就是娘亲四十二岁的寿辰,你这样把我手心打肿了,我明天该怎么给娘亲贺寿啊~”

王子安看着卖惨的薛念萁,片刻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这顿板子先给你记着,过完薛母的寿辰再说。”

“谢先生!先生,现在也快到午时了,不如咱们一起到娘亲那去一起用餐。”

“也好。”

说着两个人便走出凉亭,沿着院子里的石栏子向前走。

王子安低头瞅着水塘里的锦鲤,那锦鲤喂的滚圆,在碧绿的水里慢悠悠的游着。

他说道:“瞧瞧你,现如今人长的都比我高大了,还这么孩子气,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该叫我如何放心的下你。”

薛念萁一把抓住王子安的手,满眼的惊恐,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子安。

“先生还要走吗?这不好吗?!”

薛念萁的奇怪反应让王子安有些莫名奇妙,但他还是先安慰到:“我不走,我去哪?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放心的下。”

“那先生答应永永远远的陪着念萁,永永远远做念萁的先生。”

王子安看着薛念萁郑重的模样,微微一笑。

“这有什么的。”

薛念萁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一把抱住了王子安,叫了一句先生,言语中似有哭音。

王子安拍了拍薛念萁的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薛念萁松开王子安,看向先生的眼神似有变化。

“没什么,同先生一样,做了个怪梦。”

“哦?是什么样的怪梦,讲给我听听?”

“一个噩梦而已,都已经过去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王子安欣慰的笑了笑。

“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人是要活在当下的。”

两人接着往前走,庭前柳绿,鸟儿呦鸣,倒是十分惬意,很快那点不愉快的插曲便被抛掷脑后。

“念萁,你如今多大了?”王子安问。

“二十有二了。”

“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到了……”

“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薛念萁笑着接到。

“先生又催着我娶妻?”

“不是我催,我看老相国的孙女梁梦渠就不错,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容貌也算得上是姣好,也配上你这罗羽第一美男的称呼,你再挑三拣四,还要娶个什么样的人,娶个神仙不成,以往我一说你就推脱,我看今天这事由不得你,一会我就跟薛母商量一下……”

“好了好了先生,你莫说了!”

“你嫌先生罗嗦,先生也得说,这件事先生就替你定了……”

“好了先生!这么跟你说吧,我不是推脱,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我想薛夫人也会……”

王子安听到薛念萁的话,嘴上停了下来,脚步也停了下来。

王子安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意:“好哇……你小子看上谁了?快给先生说说!”

薛念萁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先生不催我和那个什么相国的女儿成亲了?”

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不催了不催了,你喜欢就好,只要你相中的人不是什么流氓匪贼,江洋大盗,随你心意!”

“真的?”

“当然,想一想以你的脾气,就算和梁相国的孙女成亲,也未必会有个好结果,能与心仪的人共度一生这是千古难求,这一点先生依着你。”

“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只是有几件事还是要跟先生说一下,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接受。”

“嗯,你说吧。”

“我的意中人他年纪比我略大一些,年长我八岁。”

“年纪大一些,心思细阅历深,更会心疼人,你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照料你。”

“哦,既然如此说,年龄倒也不是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

“我的意中人,他并非女儿身。”

眼见着快到了薛母的屋舍,王子安停下了脚步。

“男人?”他扶着额头问道。

“嗯。”薛念萁应了一声。

王子安在原地站了半天,半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男人……好啊!你是喜欢男人所以我给你做媒的……”

“不是的先生!”

薛念萁未等王子安把话说完就把话抢了过来。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那个人,而那个人恰好是个男人……”

听完这句话,王子安又沉默了半响。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缓过神来。

“如此说来,你后半生非他不娶了?”

“若是能举案齐眉,与子偕老,念萁一生便别无所求。”

王子安听言整个人先是静了,随后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这字轻柔缓和,但好像一根羽毛一样托住了薛念萁心里的万斤重担。

王子安对着薛念萁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能懂一个情字,也不枉先生教导你十余年,这么多年,先生还从未从你口中听过这样信誓旦旦的喜欢一个人,先生相信你,但是岁月悠悠,你不要辜负了人家,也不要辜负了此时的自己。”

紧接着他思腹了一会说道:“薛母那边的事先生替你去说,接下来的日子,你好好准备一下做你的新郎官吧!”

“如此说来,先生同意了!”薛念萁拉起了王子安的手,将它攥在手心中。两只浅色的眼睛闪闪发亮,紧盯着王子安的脸庞。

王子安看着一脸喜出望外的青年,心里也很喜悦。

“你说说,你的意中人是谁家的小子啊?我认不认得?”

“先生你还记得嘛?当年你我二家交好,你的父亲曾经指着我娘亲的肚子,指腹为婚?”

“…… ……”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此时王子安的脑子混混糟糟的,宕机了一样无法处理任何信息。

“你……你……我……”

薛念萁握着王子安的手,一脸认真的问:“那先生决定什么时候跟我成亲啊?都听先生安排。”

“…… ……”

王子安一把甩开薛念萁的手,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神情。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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