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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话

作为神原家世世代代的式神,绫真的上一任主人是神原光的母亲神原雾子,等到雾子去世,才与神原光订下契约。

虽然名义上绫真是神原的式神,但其实相当于监护人。

绫真记起今天下午某报编辑及川纪香上门拜访,说明天上午要拿小说稿,碰巧小光出门了,现在应该告诉小光一下吧!这个月的小说稿拖了很久,纪香很苦恼,只能怪很懒散的神原光。

但是绫真拉开纸门,里面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算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纸门被拉开,一个漂亮的女孩端着盛热水的木盆和毛巾,走进来。她穿着粉色的小纹和服,长发没有盘起,只是将耳边的散发用丝带束拢在脑后,其余任由披洒一肩。

看到神原还在睡觉,神色一凛,她把木盆往边上一放,伸手推了推,“小光,起床了!”

“起那么早干嘛?”神原坐起身,很孩子气地揉揉眼,望了一下窗外。

“起来写稿啊!过一会儿,纪香就要拿小说稿了,你至少也让她……”绫真拧干毛巾,转过脸,才发现神原早已像蜗牛一样蜷回被窝里了。

“喂,这一次,你又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啊!像你这样懒的家伙是娶不到老婆的。”绫真单手扶额,“神原家没救了,和这个世道一样没救了。”

“好了,绫真,让我再躺一会儿吧!”神原探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绫真果断又简短地回答:“不行!”

神原的回答更果断:“不行就算了。”

神原又缩回被子里。

“喂……”绫真正要说话,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只好站起身,嘀咕一声“真是的”,去开门了。

绫真以为是纪香,没料到门外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少女,穿着一件考究的友禅染和服,梳着银杏髻,面容姣好。

更令绫真吃惊的是,少女身后停着一辆黑壳甲虫似的汽车,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玩意儿。

难道是哪个名门的华族小姐?

绫真忙问:“请问您找哪位?”

少女轻轻颔首,“我找神原先生,请问他在吗?”

“我是从大阪来的,青井美佳。家父是大阪米行的商人。”这位来自大阪的少女端庄地坐在榻榻米上自我介绍,“是最近才到贵地的。上个月,家母去世了,她临走前说想安葬在故乡,我和妹妹彩子这次就是实现家母的遗愿。”

趁着美佳停顿的片刻,神原问道:“那么说来,令慈是江户人了?”

“是的,我母亲是江户鹰司家的小姐。”

“原来是华族小姐,难怪了……”绫真默默点头。

美佳继续说:“不过鹰司家已经没落很久了。我与妹妹来到鹰司家的宅子后,当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绫真忍不住好奇心,“美佳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是这样的……”

那天夜晚的月光泻了一地银光。

鹰司家的宅子荒凉得可怕,美佳初来乍到,难以入眠,便起来,到外面走走。

这座宅子已多年无人居住,有一种阴冷不详的气息。

美佳扶着走廊的木柱,望着一院草木,枝叶杂生,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院子由四段走廊围得方方正正,对面有人正沿着走廊缓步行来。

美佳看到那人时,大概那人因为草木的遮挡,没有发现美佳,步子依然从容缓慢。

而美佳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本能地躲进拐角里。

那人穿着浅色的衣物,走路几乎全无声息,像飘荡在午夜里的魅影。

美佳背靠着两堵墙形成的死角,心脏噗通噗通地乱跳,血液咕嘟咕嘟地在动脉流动。

那人斜在地板上的影子一点一点挪近,月光拖长了那人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美佳藏身的地方。

美佳知道,一旦那人走过来,一定能发现她,但是除了紧盯着地上的影子,她做不到任何事。

那人却停顿了一下,转弯,走向另外一条走廊。

美佳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探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如半空中打下个霹雳,震散了她的魂魄。

这人分明就是妹妹彩子,穿着一件薄薄的连身裙式白睡衣。彩子走路的动作很僵硬,每一个关节活动起来,就像生锈的齿轮,应该是在梦游吧!

美佳也听说过,不能吵醒梦游者的说法,所以安静地跟上去。

亲眼见彩子走入走廊尽头的阴影处,穿白色丝质睡衣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随后就踪影全无。

好像被黑暗的漩涡吞噬了一样。

“……那里分明是死路,三面是墙,可彩子就是不见了。后来我立即让人去找彩子,都没有找到,报警后又一直没有线索和消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诡异,我忽然想到了松本先生……”

绫真瞪大了眼,“您认识松本先生?”

“是的,一年前,我父亲的商铺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是松本先生帮忙解决的。这一次,我也联系了松本先生,谁料松本先生正在外地,赶不过来。他说江户的神原先生可以帮助我。”美佳半垂着头,卷长恰似蝶翼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眼神,语气有些恳求,“拜托你了,神原先生,拜托你一定要找到我妹妹,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神原若有所思:“现在就动身?”

“是的,车就在门外。”

“太好了!”神原雀跃地从榻榻米上一跃而起,“那走吧,美佳小姐。”

“喂,小光,不好吧!过一会儿,纪香要来拿小说稿了。”绫真扯住了神原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

“咦?有这件事吗?”神原装傻。

绫真在内心深处狠狠地鄙视了一下神原,“苍夜还没有回来,最好别接委托……”

“这种时候,不要提那么扫兴的事啊。一般的妖怪,我还是有能力对付的。”神原露出狐狸般的奸笑,“所以,家里的事就暂时拜托你了,绫真桑。”

绫真此刻恍然大悟:“喂喂,神原,你也太狡猾了吧!让我一个去应付纪香吗?拖稿的人又不是我!”答应下委托的目的居然为了不写稿,绫真被神原的厚脸皮和无耻彻底击败了。

美佳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坐在原地看着他们。

“不行,我也要去!”

看到绫真一脸坚决,神原只好转头看着美佳问道:“美佳小姐,我可以带一个助手吧?”

美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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