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山东省立医院。
“太可怜了,昏迷三天了,到底是怎么弄的?”
“查不出来呢,省里的好医生都转了个遍,都说是累着了……”
“好好的帅哥,不知道有对象没有,醒了提醒我要微信去。”
“一定一定!……”
两个护士嬉笑着走过病房门口,瞥了眼在楼道上睡着的大汉,当即闭了嘴,互相打闹着快步离去。
萧得微微睁开眼睛,一阵迷茫过后,看到了窗外暗沉沉的天空。
外面下起了大雪,世界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只能看到最近的住院楼,剩下的全都隐入天际。
“醒了?”
咯吱咯吱咬东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萧得转了下头,见潘见头上绑着绷带,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有几分尴尬:“那个,我刚才有点饿……”
床头上放着一个果篮,上面夹着一张卡,落款是“应大雄”。
他解释道:“这是老应头送来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哦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说啊,他家里人起名可有意思了,他儿子叫应大缸,女儿叫应大碗,然后呢,应解怜本来是叫应大盆的,结果他爸应大缸不想让儿子也深受其害,就瞒着老头子偷偷改成了应解怜,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萧得:“……”
他撑起身子四下张望:“段寻在哪?”
潘见的笑脸立刻僵住了,眉眼低沉下来:“他的诅咒恶化了,上医院也没办法,现在在家里躺着。”
萧得一把将吊针拔了,跳下床就想往外冲:“我没事,带我过去见他……”
“哎哎哎别拔啊!你知道单人病房多少钱一天吗?!”潘见连忙挡住他,朝外面吼了一声:“大圣!阿得醒了!叫护士去!”
门外霎时传来哐啷一声响,紧接着房门被大圣一把推开:“醒了?!”
潘见朝他挥手:“赶紧叫护士!”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萧得总算是平静下来,回到床上继续打葡萄糖:“所以发生了什么?”
大圣吊着一条胳膊跟他解释道:“说实话,当时现场乱糟糟的,我们都没怎么看清楚。反正你就是突然晕倒了,然后肖越那混球吐着血跑了,剩下的人就来医院治疗了,都没啥事。”
“……”萧得叹了口气:“那有看到我爸吗?他之后又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都沉着脸摇头。
萧得又道:“那我是怎么晕倒的?”
两人又齐齐摇头。而后潘见解释道:“我们也觉得很奇怪,肖越不过吼了一声,你就倒了,医生也查不出来,我们也没遇到类似的情况。”
萧得揉了揉眉心,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古怪,我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灵魂在震颤。”
大圣和潘见听了,全都面面相觑,不知其所言。
过了一会,潘见也抹抹下巴,猜测道:“我觉得可能跟你们家的能力有关。你们都是控制灵魂那一套的,说不定问问你爸……哦对,他也不见了……”
于是,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在萧得的身体并无大碍。潘见和大圣扛不住萧得思夫心切,只好给他办了出院,开车往段寻家去了。
萧得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大雪,问道:“你们不是东北的?怎么在这边还有房子?”
大圣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阿寻这不是未雨绸缪吗,在几个重要的大城市都办了房子,就怕万一搞出来这种不好上医院的……反正平时也租出去,倒是不闲着。”
萧得:“……”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吐槽一下万恶的有钱人呢,还是心疼一下他男朋友的悲催命运。
这时正值下班的点。奔驰一拱一拱地在大路上蜗牛爬,还差点被一个横冲出来的电瓶车剐蹭,最后终于进了一个CBD附近的高档小区。
大圣去停车,潘见就带他上了楼,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萧得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
他转头一瞧,就看见一个围着黑色围裙,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耷拉着拖鞋,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阿见回来了,快进来……”
然而当她看到萧得的那一刻,脸色却突然僵了一下:“……你是萧家的孩子?”
萧得也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只猜测她是段家的某个长辈,便礼貌地欠了下|身:“我是萧得。”
女人哦了一声,双手往围裙上擦了几把,又转向潘见,转换话题道:“小红没回来?”
萧得正想着怎么又来了个小红,就听潘见说道:“停车呢,马上上来。”
“……”萧得问道:“谁?”
潘见解释道:“哦,大圣啊,他本名叫盛小红,没想到吧。”
萧得:“……没想到。”
“……你们坐,饭马上就好了。”
女人勉强地提了下嘴角,立刻溜回厨房,打开了油烟机开始炒菜。
萧得正想问这女人是谁,一眼瞥见虚掩着的卧室门,心思就立刻飘了过去:“段寻在里面?”
潘见点点头,伸手示意他请便。
萧得连忙快步过去,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亮着一盏奶白色的小夜灯。
段寻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颧骨凸出得硌人,整个人很明显地消瘦下去。
他漆黑的发丝散乱在枕头上,跟脖颈上黢黑的纹路混在一起,下巴点着一些青色的胡茬。
要不是胸膛处还能看到清浅的起伏,简直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萧得的心一阵绞痛。上一秒还紧紧把他抱在怀里的人,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有点感受不到自己的脚了,只能颤颤巍巍地踱到床头边,跪了下来,五指抚上段寻的脸颊,喃喃道:“我是萧得,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然而段寻并没有动静。依旧安静地睡着,浅浅地呼吸。
“……”萧得叹了口气,在床头边跪了一会,直到房门吱嘎地响了一声,才转过头去,发现是那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没说话,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萧得见她没有掩上|门,料她是有话要跟他说,便起身跟了出去,一路来到书房。
女人关门落锁,叹了口气,示意萧得坐:“我是段寻的妈妈。”
萧得愣了一下,一时手足无措起来,站起来就想鞠躬:“阿,阿姨好……”
段寻母亲见他这样子,苦笑一下把他摁了回去:“鞠躬干什么,我又不是财神爷。”
她现在应该是五六十岁的年纪,然而岁月似乎对她特别眷顾,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萧得甚至能从她的眉眼间看到段寻的影子,心想基因的力量确实是强大,想必他父亲也是电影明星胚子里刻出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阿姨就是想跟你聊聊……”
段母不自然地卷了一下发梢,举手投足间很是拘谨,看上去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阿姨知道你跟段寻在……在耍朋友……所以……”
萧得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段母一个看他不顺眼,就要把他赶出家门。
“阿姨也不是古板的人,寻寻开心我也就满足了,但你也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所以阿姨还是希望你……”
她的双手交叉搓了搓,缓缓道:“我还是希望寻寻能有后代……”
萧得的脑子嗡地一炸。
他先是觉得委屈,而后又觉得荒唐至极。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他抬眼一瞧,发现段寻竟扶着墙进来了,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家居服,显得脸色更是苍白得透明。
段母连忙站了起来,小跑过去搀扶他:“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休息!想吃饭妈给你端过去……”
段寻没有挣脱,但却神情复杂地看了他母亲一眼,气若游丝:“妈,这是我的事,我已经很对不住萧得了,你就不要继续……”
段母愣住了,登时眼睫低垂,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妈也是为你好啊寻寻,你要是没有后代,你们家的血脉……”
“我不管什么血脉!……”
段寻喝了一声打断她,紧接着便呛咳起来:“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也不想再对不起什么别的人了……!我父亲去世这么些年,你过得好受吗?……”
段母听了,很久没有说话。
最后,她只是默默地放开段寻的手,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准备吃饭吧”,便离开了书房。
萧得见她离开,连忙冲上去扶住段寻,把他拉到沙发里坐下:“你怎么突然醒了?”
段寻搂了过来,轻轻地在萧得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弯起眼角:“我听到你来了……”
萧得当即抱住了他,把头埋在段寻肩窝里,眼眶酸涩起来:“我不走了,不走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潘见过来敲门叫吃饭,才一起出了门去。
段母可能是不想面对他们,便借口出门去了。于是盛饭的活就落在了大圣身上,潘见则抱着个电脑,一边吸溜奶茶一边疯狂敲键盘。
萧得扶段寻坐下,凑过去看了一眼潘见的屏幕,之间一堆鸟语代码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不断翻滚,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上次说我的记忆被修改过,调查的如何?”
“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潘见一拍脑袋,摁了几下键盘,翻滚的代码立刻停了下来:“我后来从网络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了一些信息,有一些你已经知道了,比如你其实和寻哥上的一个大学这件事。”
萧得点点头,这件事他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当时宗宿把这件事闹得特别大:“所以说我真的考上了A大?我高考的时候这么牛逼吗?”
潘见肯定道:“不要怀疑自己,你就是这么牛逼。而且呢,你跟寻哥上的还是一个专业,所以你也是一个考古人,没想到吧!”
萧得:“……”
他是真没想到,因为他真的一点专业知识都不记得了。
“然后呢,还有一件事,是你之前说的机票的问题。”
潘见又接着说道:“我发现你在上大学的时候,特别是前两年,非常频繁地在国内乱飞,而且去的地方和掩月泉所在的地方有多处重合。”
萧得不解:“这是为什么?”他又不用找掩月泉。
“我倒是想到了一种解释。”潘见沉下声音道:“你被肖越操纵了,在帮他置办尸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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