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米安白净的脸上此刻正沾得满脸都是泥。
“怎么样？”禾汝询问。
“还要再等一下，那地基挺深的，而且城墙对面是什么动静，还要再仔细判断一下。”米安说。
禾汝看着面前已经被米安刨出几尺深的地洞，他此刻正站在那洞里，还在继续刨。
围着那洞站了一圈的还有，朝暮，桑落和封钰月。
其他的四人，已经按照计划，从永昌城的正门进去了。他们从篝火结束后，便开始兵分两路。此刻恐怕已经进城了，禾汝想。
他们剩下几人，也开始按照计划，在距离城门很远的一处城边，米安便开始刨洞，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无声息的混进去。
他们不得不派出几个去正门，并吸引那群人的注意。因为如果掩护的太好，反而会使他们生疑。
挖洞这个主意是禾汝想出来的，之前她就吃亏一次亏。知道那城墙上方设有结界。既然上面不行，他们就从下面走。而且米安作为刨洞的高手，就更为此次计划加了强有力的助力。
很快随着洞的拐弯，米安便消失在了洞口。不一会儿后，洞里传来声音，米安从洞里探出头，朝他们招了招手。
几人依次跳入洞中，洞中狭窄，刚刚好只够一个人弯身穿过。米安和禾汝差不多的体型，弯身并不使她废力。反倒她身后的朝暮一脸不情不愿。禾汝当时撇到他的表情，便悄悄小声笑了起来。恶人自有天磨。
封钰月率先爬出洞口，她扒开面前的杂草丛后，不远处是一面青石墙壁，看来洞口是挖到人家的后墙来了。好在这里阴暗潮湿，杂草丛生，并没有人迹出没。
她从洞口爬了出来，这后墙的小巷子也同样很窄，要微微侧过身子才能通过。
一阵细细簌簌后，大家都从洞里出来了。
禾汝看了一眼桑落和封钰月便朝他们点了点头。
面前的两人变换了样貌，禾汝更是直接变成了一个膀壮腰圆的大汉。
朝暮为此，紧蹙起眉头：“你这样也太丑了。”他毫不客气地指出禾汝的变化术。
禾汝咂了一下嘴，丢给了朝暮一个白眼：“你懂什么？就要反差！反差越大，他们才会越放松警惕。我这都是为了我们计划，有所牺牲了。”
“哦？牺牲？我看是牺牲了我才对，和你要面对面那么多天，辣眼睛一点都不为过。”
“那可太好了。正好给某人洗洗眼睛，涨涨眼界，省得天天眼界那么低，老是说些不中听的。”禾汝气呼呼地说完，便扭头走了出去。
朝暮也收起了耳朵尾巴，一头光亮的黑发，也学着禾汝高高挽在了脑后。他变出一把执扇，拿在在胸.前轻轻摇晃，步态翩跹。
另一边桑落、封钰月和米安，也和他们分头行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路边的情景还是禾汝第一次来时看到的那样，在那昌盛繁华的表面，里面暗藏着愤怒恨意。时不时从她们身边走过的被铁链束缚住的妖。
禾汝扭过头，想使自己脸上的神态更加轻松自若些。她笑着对朝暮说：“这边真热闹啊！”
朝暮脸上也挂着笑意，似乎对面前的景象也丝毫未恼。他接过禾汝的话：“跟我那边比还是差了一点。”
“你那边？”禾汝本来在左顾右盼，听到桑落这么说，吃惊地转过头，因为两人本就靠得比较近，禾汝的那张大汉脸几乎凑到了朝暮面前。
朝暮吞了吞口水，拿着纸扇的底端，戳着禾汝的脸，将那张脸硬生生换了一个方向：“你好歹顾忌一点我，你这张脸下次要是再这么凑过来，小心我将它变成猪头。”
禾汝故意装作一脸无辜，双手环住朝暮的胳膊，翘着下巴盯着朝暮，厚重的两瓣嘴唇嘟着说：“那怎么办好呢，人家现在就是这副样子啊！”
难得让她逮到恶心他的机会，她可不愿意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来往的路人，也齐刷刷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向朝暮的眼神似乎在说：可惜了。
看向禾汝的则纷纷摇头唾弃。
朝暮脸顿时黑了下来，他用扇子用力地挑开禾汝缠住他手臂的手，好不容易松开后，脸上丝毫不掩嫌弃：“干正事要紧。”
禾汝听到这，立马正色道：“跟我来，我有办法。”
禾汝说着，看着面前这幢大楼的招牌，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进去。衣服的后领被人抓住，她动了几下后，发现挣脱不开，便气恼地对朝暮说：“你干什么拉住我！”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朝暮轻轻一带，禾汝就被拖着往后走了几步。他看着大楼上面的招牌“永昌酒肆”问。
禾汝晃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掀开后，上下看了看面前清冷的男人：“你一定没去过酒肆对不对？”
朝暮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禾汝，眼神仿佛在说，我看能你说出什么花来？
“你没去过酒肆，还没喝过酒吗？哪里最好打探消息？当时是从喝醉酒的人嘴里，好打探消息了。哪里有喝醉酒的人，自然就是酒肆了。”禾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要往酒肆里钻。
后领又被人捏住，“你干嘛！放开我！放开我！”
“你想喝酒就直说。说了那么大一圈，我还以为能是什么好的借口。下次动嘴前，好好动动脑子，看能不能说服我。”
禾汝垂头丧气地跟在朝暮身后，虽然她是有那么一点私心，可是也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而且酒肆打探消息，向来是最快的。她又想起他刚才说起的那句话，心里虽有不满却也只好认同。“恐怕你还没套出别人的话，就先自己醉了，把什么都招了。”
突然禾汝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酒香混杂着胭脂香飘进她的鼻子里。
她的驻足引起一众姑娘的欢呼，纷纷朝她招着手，挥着手帕：“客官，快进来瞧瞧。”
说时迟那时快，禾汝趁着朝暮不注意，便急忙冲了进去。
朝暮发现的时候，身后留了一层灰，连影子都没了。
禾汝闯进这座花红柳绿的大楼后，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这个的所有人不仅美人在怀，更是酒香不断，歌舞升平。每个大红桌上面摆着的，哪个不是好酒好菜。
这可比那时候封钰月带他们去的那家餐馆好多了。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禾汝想着。
“公子，是来听曲儿还是找人的？”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红妆的女人，厚重的胭脂水粉，卡在她脸上的细纹里。看着年纪大了些，和其他人怀里的美人比实在谈不上赏心悦目。
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又学着记忆中男子的样子，抹了一把下巴上的络腮胡子，扯着粗重的嗓音说：“我来吃菜喝酒。”
面前的女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好像他现在做得事是什么奇怪的事一样。
“怎么了？”禾汝装作不耐烦地问。
“这......”女子面色似有为难，许久开口说：“我们这光吃酒菜可不行，你可需要几个丫头作陪？”
“当然——最好不过了。”禾汝暗暗地想，就也来体验体验封钰月大小姐的生活。
朝暮脸色极为难看，几位姑娘看到他姿色时不禁为之一颤，这样好的皮囊，在永昌城也数不出一二个。她们不知是没注意到朝暮的神色，还是已经被心下的悸动冲昏了头。纷纷朝着朝暮身上粘过去，恨不能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朝暮顿时太阳穴突突地跳，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那个杀千刀的，等回去后，他一定要找她好好算一算账。
他衣袖一挥，便掀开了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那浓重的胭脂味，让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之前招待禾汝的那位老妈妈，上下打量了朝暮后，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气质无不显示，此人定是来自高门贵族。跟刚刚那个下等货，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她脸上立刻露出生意人的笑容，看出此人脸色似有不满，她便挥着手，将他身边的姑娘都赶走了。
“公子，刚刚那些姑娘不懂事。我们这里有几位花容月貌，手艺超凡的娘子，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
朝暮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里面冲去。
身后的老妈妈，一直跟着，嘴里介绍个没完。
他闭上眼睛，感应了下禾汝的位置，便径直朝二楼走去。
二楼林立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厢房，与普通的厢房不同，她这是半开放式的。对着楼道里是一扇扇门掩着，对着空旷的大厅，只有一个栏杆拦着，这里店家的用意，应该是更好的让顾客看到一楼圆台上弹琴跳舞的娇娘。
朝暮一脚踢开那厢房的大门，禾汝正一手揽着一个姑娘，一手抓着鸡腿。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厢房里欢声笑语一片。
禾汝看见朝暮过来了，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有好吃的。你这来得也太慢了。”她的嘴上、胡子上挂了一层油和碎屑，吃着还不忘吐槽。
朝暮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禁觉得她是在故意报复他。越看越忍不住犯恶心。
那女子见朝暮虽进来，就好像立刻转换了目标，从禾汝身边站起，步态轻盈地走到朝暮身边。
禾汝不解看着那女子的离开，不禁伸了伸手想挽回她，嘴里还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你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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