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最不合群的人偏偏起了名字叫陆向群。
虞嫚芬知道陆向群不是故意为难自己,陆家小姑个性耿直,想什么说什么,从不会迂回。
要不然也不会单身至今无人敢追。
陆建明这会儿不在,人被老爷子一大清早派去公司接人去了。
此刻无人偏帮,陆建芬坐等看笑话。
栾念悄无声息瞥向陆砚,陆砚捕捉到她挑衅的眼神,俊眉微蹙。
她那眼神分明不是在求他出声帮忙维护,而是讽刺。
大嫂徐凤琴正是妇产科的医生,没瞧见自己儿子与栾念之间的互动。
徐凤琴一向主张男女平等,遂笑着打趣道:“向群急性子,老爷子可不能惯着她,开年后嫚芬待产,可比过年还要热闹。”
一席话谁也不得罪。
陆向群一愣,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给徐凤琴面子,还是自己真的想通了,嘀咕了一句,“那倒也是,反正不是男孩就是女孩。”
陆老爷子没吭声,显然见怪不怪。
陆建芬见没戏可唱,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栾念伸手,借由饭桌的遮挡,静静握住虞嫚芬搁在膝盖上的右手。
陆家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师母也并不是软弱可欺的人,陆建明的性格确实比师父好一些,更加懂得疼人。
虞嫚芬无声一笑安抚栾念,她倒是希望这胎能是女孩,倒不是为了避让陆丁敏,而是她自己喜欢女孩。
上午十点左右,陆家别墅陆续迎来陆氏集团众多高管,偌大的宅院充满了名利场上的笑谈声。
栾念识趣,提前避开了热闹,躲在楼上客房里玩手机游戏。
虞嫚芬与陆建明在楼下应酬,中途特地上来一趟,喊她下去玩一玩,有心想给这孩子做媒,希望栾念能够嫁到岭城,不再从事那跋山涉水的辛苦工作。
“楼下有好多年轻人,恋恋要不要下去看看?”
面对虞嫚芬的好心,栾念婉拒,直言近几年不考虑婚事。
虞嫚芬虽然觉得遗憾,不过也尊重小姑娘的想法。
傍晚左右,陆淮上来喊栾念去打麻将,正好三缺一。
栾念来陆家一个多月,还未与陆淮打过麻将,奇怪他为什么叫她,转念一想,或许是虞嫚芬的意思。
虞嫚芬大抵担心她在楼上无聊。
栾念跟着陆淮去了三楼的棋牌室,棋牌室里已经有俩人等着,看他们年龄穿着打扮,应是陆淮的狐朋狗友。
她也不怯场,与二人点头寒暄,随后落座到空位上。
陆淮见栾念不露怯,视而不见牌桌上堆着的一摞摞现金,十来万呢,这丫头倒是稳得住。
“栾念,哥不亏待你,赢了你拿走,输了算哥的。”
俩牌搭子闻言一笑,许是被提前叮嘱过,没有拿栾念的身份打趣,只一个劲地夸陆淮大方。
“淮哥大方,我输了能不能也算你的?”
“滚,别搁哥面前装穷!”
牌已码好,栾念微微一笑,开始摸牌,“淮哥大气。”
四圈下来,陆淮三人看着栾念跟前堆得越来越高的现金,瞠目结舌。
俩牌搭子牌风还算文明,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质问陆淮是不是故意找高手玩他们。
陆淮不信邪,只当栾念运气好,“别急,过会儿换位置,谁坐她位置谁赢钱!”
结局当然可想而知。
栾念把赢来的十万块还给了陆淮,“淮哥大方,我也大方,赢了都是你的。”
陆淮在俩牌搭子面前要脸面,自然不要栾念退回来的钱,拍胸口保证,“君子一诺重千金,不可失信于人。”
俩牌搭子起先不服气,后来心服口服,十万块与他们而言不过是半个月的零花钱,输了就输了,愿赌服输。
他们不再小瞧栾念,开始正视栾念,纷纷自我介绍起来。
白色卫衣的田子俊率先伸手,“念姐,岭城田家车行是我爸开的,家底虽然比不过淮哥,但小有富裕,念姐以后有空一块与淮哥出来玩哈。”
黑色衬衫的魏三立马跟上,他比田子俊高,也比田子俊壮实,自称家里开矿的,有机会邀栾念去矿场转一转。
栾念心里一动,矿场,或许能培养成潜在客户。
俩牌搭子的殷勤,陆淮没眼看,正要找借口把这二人撵下楼,就见栾念掏出了手机,添加了田子俊与魏三的微信。
陆淮:“……”嘿,这丫头看着也不像是钓凯子的绿茶女啊!
正值饭点,栾念饿了,便随陆淮等人下楼用餐。
前院挤满了集团旗下各地分公司的高层领导,女眷们则待在后花园品酒赏花闲聊,孩子们有佣人保姆陪同,专门在给他们打造的室外与室内乐园里玩耍。
一派歌舞升平、其乐融融景象。
栾念托着餐盘去自助餐桌上取了一些能饱腹的面点素食,又端了一小碗香菇馅的饺子。
只要是素馅就行,她不挑食。
她身边跟着魏三,魏三替她倒了一杯温开水,亦步亦趋陪着她。
“念姐吃不吃香蕉派?王妈做的这道点心不是很甜,我每次过来都要吃两三个。”
魏三的殷勤令陆淮没眼看,几时见过外号龙傲天魏家三公子屁颠屁颠跟在女人身后啊?
从来只有女人吃瘪的份,连丁敏都没有这待遇。
陆淮忍不住叽歪,“魏三,你注意点形象,我三嫂可盯着你呢。”
魏三压根没理睬陆淮,继续笑眯眯地给栾念介绍满桌佳肴,笑得满脸褶子,殷勤备至像个御膳房的公公。
田子俊看得也稀奇,陆淮堂哥陆砚人称鬼见愁,那魏三便是岭城小一辈中的霸王,臭小子不笑得时候像土匪,笑起来更像,要不然也不会被魏老爷子早早丢进矿场混资历。
陆淮新三婶的女儿相貌与身材皆不如陆丁敏好看妖娆,魏三显然也不是看中对方这点,真要说什么,无非便是栾念身上有一道令人想探究到底的气质,她很神秘。
这姑娘话不多,眼睛晶亮有神,不被资本物质腐蚀过的那种清澈。
田子俊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圈子里会打麻将且麻将技术如此高超的也有不少,但如栾念这种的几乎凤毛麟角。
她不仅会算牌,甚至会看透人心,能够算出他们打的下一张牌,早早等候吃掉。
田子俊甚至怀疑栾念会看相。
就,很邪门。
想到此,田子俊拉住陆淮,把人扯到一旁,佯装去倒酒。
“淮哥,念姐是不是会看相?”
陆淮闻言一愣,白了一眼鬼鬼祟祟的田子俊,没好气骂道:“想太多,她就一小姑娘!”
陆淮亲自远赴云省接的人,不要太清楚栾念的底细,虞嫚芬前夫只是普通的大学教授,还是冷门考古系的,某次野外勘探意外摔跤去世,他接到人时,栾念哭红了眼,病恹恹的。
栾念真要有神乎其神的本事,那她父亲完全可以避免劫难。
田子俊与陆淮窃窃私语的同时,前头魏三还在与栾念硬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魏三热情却不讨人嫌,也不耍帅油腻炫富,恰到好处把握住与陌生人聊天的氛围。
栾念私心想笼络发展新客户,却不会主动巴结,反正属于她的活计跑不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附和,捧哏很到位。
二楼户外圆形看台上,陆砚把下方四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眼神无甚变化。
倒是他身边的司南看得津津有味,慢条斯理地逗趣。
“魏老爷子今日不凑巧,要是他老人家过来,多半乐见其成。”
乐见其成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司南说话习惯留一半,不了解他的人一般不适应,往往不能立即领会其意,苦思冥想不解其意,常常还会扭曲其意。
通常情况下,要有人从中调和,不出意外那人便是闻名。
今天闻名不在,否则他定会来陆家豪宅凑热闹。
陆砚与司南发小至今,默契十足,自然能知道司南的意思。
魏家邪门,从老到小皆克妻,女眷基本活不到五十岁,要么意外去世,要么病故。
魏老爷子砸了不少钱请人看过风水,最后都无济于事。
外界在传,矿场暴利,且破坏生态环境,魏家造孽过多,应得的报应。
且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单说魏三,他排行第三,又是独孙,做事干练,人品尚可,暂且未传出风月之事。
闻名把展馆那天的视频传给了司南,司南见识到栾念的本事,猜测栾念的身体素质想必很受魏家欢迎。
司南一双利眼且能辨出魏三对栾念的热络,陆砚自然也看出来了。
司南故意在陆砚跟前上眼药,同时算是友情提醒。
别碍于脸面放不下身段,到时候小姑娘被旁人捷足先登,再后悔就晚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司南毕竟是过来人,已婚已育,男女之事比陆砚有经验,他真心希望好友专注事业同时不忘享受恋爱,择一人白头偕老。
陆砚缄默,也不否认。
若说对栾念不在意,那是谎话,若说对栾念非常在意,那也是谎话。
两年时间能弥补很多东西,栾念要是不突然出现,他或许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骤然出现,只会不断提醒他当初犯下的傻,做过的蠢事。
他对人对事不会太过斤斤计较、耿耿于怀,老爷子从小对他耳提面命,宰相肚里能撑船,做人敞亮一些,格局放宽一些,蝇头小利不可取等等。
前二十五年踢到的最大铁板便是这姑娘,在她身上狠狠跌了一跤,心中的刺难以拔除。
说句难听的话,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丢脸是一方面,还有些莫可言说的心绪。
眼下也只是看在三叔三婶的面子上,尽量不搭理她,尽量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陆砚的缄默令司南玩味,不出声反驳便还是有点东西。
司南点到即止,他不是长舌妇,不好整日说这些,旁人劝得再多,不如自己想通。
况且,有些南墙还是要撞一撞的。
“走吧,下楼转转,省得陆爷爷念叨你。”
“嗯。”
惜字如金的陆砚领着司南离开了二楼看台,回到楼下宴会大厅。
司南被人喊走应酬,陆砚去找陆伯勋,路过田子俊与魏三身后,恰好捕捉到二人的闲谈。
“三哥,你对恋姐有想法?”
田子俊顾忌场合,问得较为委婉,魏三回答也很谨慎。
“不敢有。”
不敢有?
陆砚拧眉,什么情况下敢有?
二人见到陆砚过来,忙止住话茬,主动笑着过来打招呼。
“砚哥!”
陆砚敛起发散的思绪,认真应酬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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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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