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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朝天望

白鹤的眉眼固然有江行止的影子,但也含着另一个人的轮廓,毕竟这孩子又不是从江行止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是见过这孩子,又见过舒妃,难免要心生几分疑惑。

常辕络是个极有分寸的人,这话只在江行止面前提过,既是因为他俩交情实在深厚,也是暗地里给江行止的一个提醒。

心思太明显了。可千万别舞到皇帝面前去。

江行止当然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岂止不能轻举妄动,就是连微微一下动弹,也是不可以的。

即使当年他是节度官员,她的丈夫不过一个乡间农夫,他也只能在那个下雨的夜晚孤枕难眠,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喘息和厮磨,想象那个拥抱着她的人是自己。

更何况到了如今,她已是深宫中的女人,她的男人是天下的九五至尊。

他还能怎么挣扎?

能害他这般相思成疾,她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青楼琴女变作农妇也就罢了,一个农妇又是如何变成北戎公主的?

那张不似人间之物的脸在他脑海中漂浮着。

“舒妃……不会是个妖女吧?”

江行止浑身一僵。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抬起头,常辕络正在一旁捧着本书,欲看未看,脑袋没有对着江行止,而是望着窗外。

没有听到江行止的回答,他便自顾自说道,“我也没别的什么意思。不过……白鹤那小子,总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至今没有娶妻,甚至没有纳妾,就是在为白鹤他娘守活寡吧?”

“不管他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仰之,你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只要你愿意,这世间有大把的女子能供你挑选。”

常辕络收回视线,瞥了一眼江行止那只握笔的手。

江行止摇了摇头:“我爹娘都早就不再催促,你急什么?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急。”常辕络说。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吐露,但还是猛地收了回去。

房门吱呀一声,原来是有同僚到场。

“江大人,你前回拟的奏疏,已经在朝中传开了,目前看来,各部的态度并不乐观。”

常辕络这回终于开始正经看起他手里那册书了。

江行止对阁僚带来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这本就是他预期过的状况,他提着笔继续在纸上书写起来,一边说道:“本来也只是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他们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与我并无关联。”

“你也不能一点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不把他们安抚好了,你要的更化恐怕难以落实啊。”

江行止垂眸:“我有令,谁敢不听。”

他本就是想借这场骚动来个杀鸡儆猴。

早就盘算好的事情,其成效也早已在江淮道任职时得到验证,如今哪里还轮得到那些只顾着自己安逸的人指手画脚?

然而骚动还未形成规模,就被另一场更大的骚动盖过了势头,并且在江行止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波动。

皇帝欲立舒妃为后。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三朝老臣声泪俱下地在殿前抗议,高呼三思,新科进士也不甘落后,进言陈意,六部以礼部为首,更是表达了强烈的反对。

大历的一国之母,如何能让外族女子来当。皇帝陛下是真的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心智不成?

而且这女子深受圣宠,却直至今日也未能替陛下添上一儿半女,连母凭子贵的由头都没有,如何能破格立后?

一时间,朝中无人在意发自内阁的奏疏,反倒是每次朝会,都是群臣力劝皇帝三思的声音。

“首辅大人,你也劝劝陛下吧。”礼部尚书难得“纡尊降贵”地来到文渊阁,语重心长地对江行止说道。这位尚书曾经是江行止的顶头上司。不知众臣在此时推出他来,是不是考虑到这一点。

礼部之中,恩荫的士人最多,也是最看江行止不顺眼的一批人,这时候也能为了反对立舒妃为后,而试图拉拢内阁,可见群臣阻止此事的决心之深切。

抗击戎狄的战争、衣冠南渡而复归、太子与豫王的皇位之争……在这一系列同时发生且内情复杂的事件之后,戎马出身而御极的齐王早就在江行止的支持之下悄无声息地敛权,只要是这位皇帝想做的事情,便没有做不成的。

这种皇权高度集中的现状少不了内阁的支持,故而若能让内阁孤立皇帝,没准就能避免皇帝一意孤行。

常辕络坐在次席上,没有吭声,眼神却一直在礼部尚书与江行止之间游移试探,心思难测。

江行止看着礼部尚书那张向来光洁,此时却不知为何有了操劳迹象的脸,思索半晌,道:“我尽力而为。”

他的私心,当然是不愿看到她成为皇后的。

为她考虑,一旦封后,她少不了要成为天下众矢之的,后世史官恐怕也极乐意不遗余力地将其描黑。

她不过一个女子,一个曾经躲在黑暗的巷道中食不果腹的女孩,为什么要让她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

为他自己考虑,一旦封后,她便是皇帝的正妻,他当年“娶你为妻”的话语在时光轮转之后难免变得幼稚可笑。

只要她还不是皇后,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可能——而至于那种可能究竟是什么,其实他全然没有搞懂。

他写了一封奏疏,呈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眼,看着他没有表情的面孔,手指摩挲着纸张,故意用一种略带失望的语气说道:“没想到连你也来劝朕。”

这种装出来的失望尤其让人感到不安。

既然不是真的失望,那只能是他根本不在意前方的路会有多少障碍——他已经做好了披荆斩棘的准备。

江行止默站许久,突然开口:“微臣有一个问题。”

“你说。”

“陛下为何执意要立舒妃为后?”

皇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勾了一下嘴角,喉咙深处发出嗤的声音,他欲盖弥彰地用拳头掩了一下唇部,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又说:“也是,你,你们,又没当过皇帝,当然不知道。”

“皇后不一定是皇帝最爱的女人,皇帝一定会让最爱的女人当皇后——当自己的妻。”

“江大人,如果你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你舍得让她当妾吗?”

江行止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他和皇帝在当年的战火中培养起来的情谊非同一般,但他仍没想到,皇帝竟会对他一个臣子说出这样推心置腹到有些肉麻的话来。

他以为世界上只有枯等十年的自己有资格说爱她,他守着当初的一句承诺,穿过风霜雨雪刀山火海,以为再见便可再续前缘,可原来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值一提。

他只能一个人飘飘摇摇地在路上追赶,他怎么敢将这份单恋昭告天下,他甚至不敢告诉别人,白鹤的娘亲究竟是谁。

最终,他决定默许这一切。

他收回了那封奏疏,还献言建策,为她打点前路。

如果他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而她又必然要成为皇后的话,他当然要为她铺一条更加太平的路,更加安全的路。

毕竟只要皇帝在世,俗世眼光和唇枪舌剑自然有人替她去挡。可如果皇帝早走一步呢,她要如何面对他的那些身后事,如何面对群臣和天下的非议?

八月。册封大典。

皇帝终于力排众议,立舒妃为后,称舒皇后,在礼官主持下,亲自授予皇后玺绶。

江行止列席在旁,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转身,向阶下文武百官展示手中的两件印证,昭示自己的身份,其体态端庄,神色威严,妍而不妖,宛如神女,不失国母之风,让他感到一阵炫目。

不少人在册封大典上为皇后凤仪折服,但朝野内外,仍有不少人暗讽其为妖皇后。

皇帝当然不会让这些声音传到后宫去。而江行止能做的,也只有以自己在朝内外的权势压下那些反对的声音,更坐实了内阁就是皇帝鹰犬的说法。

除了始终未能怀上皇嗣之外,新皇后从未折腾过什么幺蛾子。这反而给了当初跳脚的大臣们一线希望——一个上不能靠娘家,下不能靠子嗣的皇后,说来也是稳定后宫与朝局的一部妙棋——有女儿进了后宫的,心里都各有思量。

然而大臣们还是小看了皇帝的决心。也小看了江行止的决心。

次年正月,皇帝便依内阁大学士当初的秘密进言,将他还是齐王时便得了的儿子养在皇后名下,立为太子。

竟是一桩子凭母贵的案子!

然而那个时候,朝中反对皇后的声音已经小了,后嗣的问题也已经“不是问题”,让人没了可以指摘的地方,更何况,此前一直悬而未决的更化政策又被提上日程,让他们不得不顾此失彼。

正月大典上,舒皇后身着一袭纹饰简单颜色朴素的礼服参礼。

服饰虽然毫不招摇,单论起来,还不免有些低调,但在她身上,却被不着痕迹地穿出了高贵雍容之感,令到场百官无不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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