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顺利得有些出乎苏笑笑的意料,她隐隐觉得玄青与墨珩的关系不一般,玄青似乎甘愿替他做很多事情。
玄青语气不耐:“过来。”
苏笑笑乖乖站在她身侧。
玄青一把搂过她,将她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叮嘱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松手,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好……”苏笑笑话音未落,便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火箭一般冲上云霄,气流猛烈打在她的脸上,她紧闭着眼睛,突然感觉自己怀里玄青的腰肢变粗了一圈,还有些滑腻的细鳞。
她忍不住睁开眼,手中环抱的哪里还是玄青,分明是一条青色大蛇。
苏笑笑张嘴想尖叫,可强烈的气流让她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脑中谨记玄青对她的嘱咐,手上加劲,一边害怕一边将青蛇死死抱住,她们上升的速度明显一滞。
“咳咳,你想勒死我啊……”青蛇开口说话,声音倒是跟玄青一样。
“哦。”苏笑笑赶紧松了一点劲。
又上升数百米,周遭电闪雷鸣,玄青蛇尾一摆,一个淡青色结界将二人罩住,抵挡住雷电攻势。
“他奶奶的,差点变烤蛇。”裹在结界中前行,没有气流冲击,玄青得空跟她聊几句,“喂,苏法官,你吃蛇肉吗?”
“不吃。”苏笑笑赶紧摇头。
“喝蛇泡酒吗?”
“不喝。”
玄青惋惜道:“真可惜,还说我若是死了,便将遗体留给你呢,千年大蛇泡酒应该很珍贵吧。”
“谢谢好意……”
但是真的大可不必。
“哎呀,你可以松开我了,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劲儿怎么这么大,我腰都快被你拧折了。”
苏笑笑感觉到自己不用借助玄青便可以漂浮在结界之中,可是看着下面万丈高空,她觉得还是抱紧玄青比较安全。
玄青斜睨她一眼,碧绿如玻璃球的眼睛看得苏笑笑发慌。
“小姑娘,你抱我那么紧,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苏笑笑脸有点发僵:“玄青姐,人妖殊途,咱俩不合适。”
突然眼前一黑,像是进入漫长的时空隧道,苏笑笑听见像是气泡破碎一般的细微声响,身遭气流裹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喉间发甜,一股血腥味涌上,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玄青驻身停下:“到了。”
苏笑笑睁开眼睛,只见漫天黑气,滚滚乌云,入目满是疮痍,妖界无日月无山川无森林无大洋,映入她眼帘的只有一片肃杀萧瑟。
她切实感受到了墨珩说的“妖怪世界现在情况不太好”,和玄青嘴里的“鬼地方”是什么意思。
“这是……能生存的地方吗?”
玄青变幻回人形,看了她一眼:“我不入妖盟,只带你到路口,这个你拿着。”
她掌心静卧着一颗透明珠子,散发盈泽温润的光。
“这是什么?”
“……避尘珠。”玄青垂眸,看不出眼中情绪。
苏笑笑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一丝不悦,赶紧将珠子接过,瞬间感觉浑身一轻,她看见自己周身散发细如微尘的光芒与妖界漫天瘴气对抗。
玄青带她到妖盟入口,看门的两只小妖看见玄青那一刻,自动退开,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玄青朝二位小妖颔首:“她要见妖盟主事。”
“请。”
苏笑笑走进黑漆漆的洞口,洞内弥漫阴冷潮湿的空气,她抖了抖身体抱着臂往前走。
四壁发出细微声响,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向她靠近,毒蛇吐信、野兽磨牙之声由远而近,听得她毛骨悚然,就在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快要将她吞噬,她握紧了手中唯一可做武器的钥匙串随时准备扔出时。
那声音却在接近她时迅速弹开,“嗷”地怪叫一声,四周窸窣的声音顿时消失,一切又归于平静。
苏笑笑松了一口气,后背覆盖一层冷汗,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阴风,凉透她四肢百骸。
接下来没什么异常,路上所遇精怪看她都有些畏怵,要么躲她远远的,要么跪伏在地行礼,难道妖盟知道她要来给她提前开了绿灯?还是她身上有什么令妖敬畏的东西。
避尘珠?
一支火把一路牵引着她走到一座大殿之内,她刚一入内,大殿的门自动关闭,十三盏灯点亮,四壁上皆是妖怪图腾,光怪陆离迷人眼。她面前居中有一把宽阔华丽的椅子,椅子上刻着“盟主”字样,上面没坐人亦没有妖。
她的两侧各有六个位置,顶上一束光照在每个位置之上,想必是妖盟十二长老之位。
此刻空虚着几个位置,只有八位长老在场,皆穿着黑色长斗篷头戴兜帽,她看不清面容。
右侧为首的长老开口:“尔为凡人,何故至此?”
声音层层叠叠直贯殿顶,随着他颇具威严的声音,他身后的影子陡然大涨,巨虎形状的影子覆盖了整个穹顶。
苏笑笑语气轻快,大有初生牛犊不怕死的精神:“这位长老如何称呼?你们盟主不在啊,我要见盟主。”
殿内哄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盟主?”
“说话的是妖盟十二长老之首,我等亦要尊称一声黑虎大人。”
哦,原来是只虎妖。
苏笑笑也不磨叽:“黑虎大人,妖盟的事,你说了算么?”
“……”
“时间宝贵,你若是说了不算,还是找你们能主事的来。”苏笑笑双手环在胸前,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说话十分嚣张。
黑虎沉默一瞬后道:“盟主不在,由我主持妖盟一切事务。”
“行,你能做主就行,我是苏笑笑,妖事法庭的法官,最近妖管局抓了几只吃人的妖怪,我来与你们商议这案子如何办。”苏笑笑朝黑虎走近几步,目光在他身后的那只大黑鸟身上停留一瞬。
“人界既已设妖事法庭处理涉妖案件,依法判决便是,我们妖盟不干涉办案。”黑虎语音低沉平稳,似对此事毫不关心。
苏笑笑拍了拍手:“好,妖盟大义,不姑息养奸。”
“事情既了,苏法官请回吧,妖界不是人类能长待的地方。”
“我还没说完呢。”
黑虎皱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些妖我们处置不了,都是有些修为的大妖,判决之后,刑罚还需得妖盟出面执行。”
“妖管局既能抓,便能杀,没什么处置不了的,我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
苏笑笑咬牙,若非早问过墨珩,她都不知道这所谓“办法”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行刑人的生命。
“可是对他们真的不行呢,特管中心与妖盟早有协议,他们需由妖盟处置。”苏笑笑将“他们”二字咬得格外重些。
黑虎勾起一抹笑容,语气散漫:“那便交由我们处置,只要、邢队长愿意放。”
苏笑笑抬眸,一双明亮的凤眼逼视着他:“我希望妖盟按照生效判决处置,不是商量,是只认同这一种做法。”
大殿内又哄闹起来。
“区区凡人凭什么命令妖盟!”
“劝你速速离开,尚能保全一条性命。”
苏笑笑揉了揉耳朵:“黑虎大人,注意纪律,大人说话,底下的人插什么嘴,你是不是管不住他们?你管不住的话还是叫盟主来吧,我挺想见见你们盟主的。”
“大胆!”
左侧第二位蹿出一条身影,双手如利爪抓向苏笑笑,她迅敏地侧身躲过,只见一张狮脸放大出现在她眼前,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
青毛狮子见一击不中,发了怒,身后影子暴涨,一声巨吼震得大殿晃动,苏笑笑只见自己周身柔光将狮吼的震颤化开。
此招对她竟无用?青毛狮子唤出两位好兄弟,右侧二、三位同时出手,三只妖的爪子在靠近苏笑笑的一瞬间被猛烈弹开,反弹之力竟将三只大妖打翻在地。
“住手!”黑虎怒喝一声,“谁敢在此殿伤人!”
他恶狠狠怒瞪青毛狮子一眼,这莽夫差点坏他大事。
黑虎戾气大涨,他身后的影子瞬间将青毛狮子的影子吞噬,青毛狮子来不及感受大长老的雷霆之怒,只是盯着苏笑笑,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
苏笑笑笑嘻嘻地望着他,话却是对身后的黑虎说:“黑虎大人,这就是你们妖盟的待客之道?我就说还是让盟主出来见我吧,你们这样,合作很难进行啊。”
“苏法官放心,我不会让任何妖在此地伤你。”黑虎一个眼色,出列的三只妖都退回原位,他好整以暇地道,“至于你所说之事,妖盟尊重妖事法庭的判决与执行,若是你们不敢判,亦可交由妖盟全权处理。”
“我说了,我不是同你们商量,而是只接受由我们判决,妖盟执行这一种做法。”
黑虎抬头,目光不善地看向苏笑笑,恻阴阴开口:“你、凭什么?就是你们程主任,在我面前也不敢这么说话。”
苏笑笑微微眯眼:“那是我们程主任有礼貌,而我这个人嘛,脾气很大素质极差。”
她上前一步,小声在他面前说:“而且,我对你们不是还有用么?妖盟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回去就请求调岗,这妖事法庭谁爱来谁来,我反正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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