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笑有些好奇，低声问墨珩：“他为什么要说柏拉图？”
“他没有男性生/殖/器。”
苏笑笑大感意外：“可是那天……”
那天他还这个那个酿酿锵锵了好久呢。
“就是那天，玄青干的。”
没想到那天她醉倒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苏笑笑想了想又问：“这种妖怪之间在人界打架怎么处理？”
妖管局成立初衷是为了保护人类，他们抓的都是伤害人类的妖，这一块算是监管空白。
“除非损害了人间利益，人间的部门一般不介入。”
“为什么？”
墨珩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只是惯例一直这么做，至于这么做对不对，却无人想过。
这其实也算是人类将妖怪视作异端的体现，无论法律上如何强调妖怪同人类一样是平等主体，但本质上人类对妖怪的生命仍是漠视的。
所以不在乎他们互殴的结果，但是她，是例外，墨珩看苏笑笑的眸光中闪过些许复杂情绪。
苏笑笑也看出了其中的微妙，她笑了笑：“因为狗咬狗一嘴毛？”
她又问：“是不是妖怪自己也认可弱肉强食？”
“是。”妖界并不乏通过吃掉比自己弱小妖怪来增强妖力的大妖，虽然缺德，可妖盟也几乎从不约束。
“那妖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苏笑笑早就想问了。
既不建立秩序，也不规束行为。
“……我不知道。”墨珩神情显见的有些晦暗，眸光阴郁，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
他叹一口气：“也许妖盟成立最初便是个谎言。”
四人已经走到停车场，两辆车挨得很近，邢知澍将季知押进后座，回头问：“这个人，你来审？”
他完全不清楚这个案子，看苏笑笑和墨珩的神情，他们今日似乎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邢知澍心里那口气终于顺畅了，什么海洋馆浪漫约会，他们分明是来查案的！
查案，那就公事。
你看那两个人，他们分明不熟嘛，根本不可能是情侣，邢知澍在心底狂喜，他们只是来查案的。
苏笑笑本来还想问墨珩几个问题，被邢知澍无心岔开，她看了眼墨珩，直觉他好像也不太愿意再说下去。
苏笑笑也就顺势将话题揭过：“我跟墨教授一起问话。”
一片阴云飘过邢知澍阳光灿烂的心头，跟他一起、一起……
这案子到底有什么啊，需要他们一起查。
苏笑笑看着他脸上瞬间风云变化：“邢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刚刚缝合的心又碎了。
邢知澍拾好遍地碎心，收拾好情绪，没事，问题不大，料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花来：“那就去妖管局问吧，场地设备比较齐全，而且如果真有事儿，关押他也方便。”
苏笑笑没什么意见：“好。”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海洋馆停车场，四十五分钟之后到达妖管局。
进入办公室之前，苏笑笑问邢知澍：“能查到祝珠珠在哪儿吗？最好提前对她布控。”
如果她真是那个转化普通动物的妖怪，等他们这边的问话有结果再去找，只怕早跑没影了，妖盟和特管中心盯了她那么久都没抓到。
这里面可能有妖盟消极怠工的因素，但那只妖怪也绝不简单。
“可能需要点时间。”邢知澍将手机给卞云帆，给他个眼神指使他去干活。
卞云帆拿着手机进了技术室。
“我真的是良妖啊。”季知一看苏笑笑进办公室，立刻换上笑脸，“我申请做妖力检测，我不可能是帮动物化妖的犯罪分子啊。”
苏笑笑打开电脑，桌面上有些询问笔录模板，她打开一个，先将季知的基本情况输入，然后问完程序性问题。
“你今天去海洋馆是做什么？”
“欣赏海洋生物，不犯法吧？”
“祝珠珠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女朋友，妖怪谈恋爱也不违反规定吧？”
季知跟苏笑笑打了一圈太极，啥实质性进展也没有，卞云帆过来敲门了。
苏笑笑出来问：“查到了吗？”
“查到了，我刚刚试着回了个语音过去，接的是只珊瑚精，根据定位，地址在一个叫鬼怪俱乐部的地方。”
苏笑笑心一沉，那只珊瑚精显然不可能是大妖，看来季知匆匆忙忙切断电话，已经让对面起疑，现在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要申请搜查令吗？”
“申请。”苏笑笑点头，总是要试一试的。
卞云帆打了个电话回来，脸色有些沉重：“苏法官，嗯……事情可能稍微有一点点复杂。”
“怎么了？”
“林处长倒是同意可以抓妖，不过要求我们必须低调，并且，如果没有证据证明直接涉案，别动鬼怪俱乐部的人。”卞云帆压低了声音，“他们是玥蓉市的纳税大户，而且会员身份都不简单。”
苏笑笑看了眼办公室，难怪这只鸡有恃无恐。
办公室内，一直沉默的墨珩突然抬眸，眸中金光大盛。
季知大惊：“你、你究竟是……”
“嘘。”墨珩竖起食指在唇前，巨大的压迫感令季知几乎喘不上气。
“你们有避尘珠。”能躲开妖神的搜寻，只可能是利用避尘珠掩去妖气。
那避尘珠非是带在某个妖怪身上，而是在于那栋建筑的墙体，以避尘珠化成巨大屏障，所以妖神从未发现有这么个地方，聚集着如此多的大妖，才让鬼怪俱乐部脱离监管。
但是进入内部，却妖气大盛，妖气探测器也能探出。
“这是神物，你们如何得来？”
避尘珠世间只存三颗，其中一颗在妖神手里，一颗在妖盟大殿，如今第三颗现世，鬼怪俱乐部身后的人定不简单。
季知咬牙，想对抗他的强大威压，却是枉然，只能不情不愿地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代为管理的经理人，依命令行事而已。”
“我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告诉他，别在人间惹事。”墨珩话音落时，身上戾气大涨，额上现出异形火苗印记。
季知惊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下：“你你你……你是什么人？区区凡人竟有妖神印记？”
与妖神结印，非为亲属，便是下属。
季知妖力浅薄，探不出他与妖神结印的关系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他都惹不起。
“将七色蛛交出来，摆平后续的麻烦，此事妖神可以既往不咎。”
季知冷汗涔涔：“妖神如何得知……”
那是只七色蛛？世间本不存在七色蛛，她是特殊产物，也就是说她的妖力与现存任何妖怪的都不一样，以此为迷惑，想要抓她很难。
墨珩冷眼望着他，那目光似火烤似冰冻，让季知如遭受严刑酷打。
他立刻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凭我也敢窥视妖神的秘密，可是……
“可是七色蛛她十分警惕，现在只怕已经跑了，我想交也交不出来啊。”
墨珩眸中燃起一簇火焰，季知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她，绝不敢欺瞒！”
季知拜服到地，浑身战栗。
墨珩冷淡开口：“起来。”
他右手支着头：“交不出七色蛛，就交些别的。”
季知眼珠乱转，突然想起他与青蛇好像相熟：“交！我交……我把玄青要的给她。”
“可。”
季知长舒一口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那令他窒息的强大妖气顿时消散。
苏笑笑看他跪着，大感不解：“你做什么呢？”
“我、我腿软。”季知看了墨珩一眼，他脸上已经恢复淡漠神情，但那双炯亮的眸子像是在警告，季知要是敢透露半分他的身份，就死定了。
苏笑笑又转头看墨珩，无声询问，他怎么了？
墨珩十分淡定地道：“他良心发现了。”
季知如蒙点拨，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对对对，我愿意带苏法官去找祝珠珠，无论找不找得到她，后续海洋馆的损失我们鬼怪俱乐部负责到底，还有其他动物化妖导致的损失，我们都负责。”
苏笑笑满脸疑惑，她出去这几分钟，雉鸡精就转性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带路，带妖管局的人去抓妖吧。”
卞云帆进来领走了季知，墨珩站起身：“你不去么？”
“不去。”苏笑笑摇头，“那么危险，我只是个法官。”
墨珩扬眉看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口的话，之前危险的地方，她去的还少么？第一天到妖事法庭上班就外出调查。
见瞒不过他，苏笑笑叹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是他们不让我去。”
“他们？”
“林处长和邢队长，都说这件事太危险啦，要我回去等消息。”
墨珩的眉头不自觉蹙起，邢知澍，是个可疑分子，他好像特别关注她，虽然暂时察觉不到他的恶意，但是这种关注显然超过了同事关系。
看来以后要多盯着他点，以免他对她不利。
苏笑笑：“回家吧。”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回墨珩多了个心眼：“回你家吗？”
“不了，回清湾小区，太晚了，梁教授应该已经睡了，我回去肯定会把她吵醒。”
“好。”墨珩嘴角微微上扬。
回家路上，苏笑笑问：“墨教授，青姐那样对雉鸡精，他不会报复吗？”
“不会。”今晚过后，季知会掂量玄青与妖神之间的关系，他不敢动手，更何况……
“雉科禽类本就没有生/殖/器，那是他化成人形后新生的，对他本体并无影响。”
“意思是还能长回来？”苏笑笑还是第一次听说禽类没有生/殖/器，墨教授那么多科普节目果然没白看。
墨珩摇头：“妖怪初始人形，从他化形那刻就决定了，虽然随着妖力增长可以使化形更完美，但是大体的模样不会变，除非以妖力改变，妖力改变后的样貌其实算是幻形。
“他伤的是原始人形，想要再长回来，至少再修炼百年吧。”
苏笑笑面带钦佩：“墨教授，你真是行走的妖事百科全书，知识之渊博超乎我的想象。”
“谢谢。”墨珩浅笑，“但这是我的专业，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你在法律上造诣，才令我钦佩。”
苏笑笑有些乐：“咱们这算商业互夸吗？”
墨教授说话总有种文绉绉的感觉，大概是他研究妖怪要看很多古籍吧，包括他的行为习惯也像个穿越来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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