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愣了片刻，然后大笑“苏法官，你疯了吧，你在想什么啊，墨珩是个人啊。”
“可就像你说的，妖神很厉害，是超越万妖、超越我们认知的厉害，他的妖神之力想不让人察觉就能不让人察觉。”苏笑笑眼睛异常明亮，“那他完全可以做到躲避人类对妖力的一切监测吧。”
什么妖气探测门，妖气探测器，对于妖神而言，想要不被发现应该很容易吧。
玄青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她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僵硬：“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妖神很闲么，天天跟你玩儿过家家？而且墨珩真的是人类。”
玄青见她不说话：“你不信？我告诉你个验证的方法。”
“什么方法？”
“还记得鬼怪俱乐部么？”
苏笑笑听得认真，玄青继续道：“进入之后，是不是有一面镜子？那面镜子会照出你的本体，那是谛听镜，是能辨明世间一切真相的谛听精魂化成的镜子。
“鬼怪俱乐部对谛听镜进行了改造，挂在那儿辨明人与妖，如果是妖，则开启左侧门，进入真正的妖怪聚会场所，如果是人，则开启右侧门，进入鬼怪主题的酒吧。
“鬼怪俱乐部就是靠这样的方式避免人类误入。”
玄青见她听完并没有被说动，有些急了：“谛听当初连真假孙猴子都能分辨，即便是妖神也不可能骗过他，如果墨珩通过人类通道出来，那他一定是人类。”
苏笑笑想了想，那日墨珩确实是通过人类通道出来，她神情一松，无论真相是什么，至少他是人类：“那他为什么要替妖神掩饰？”
“掩饰？”玄青不明所以。
苏笑笑将心口的印记展示给她看，玄青目瞪口呆：“你你你……你……”
“青姐，你知道这个印记的作用么？”
玄青将手虚放在苏笑笑胸前，她闭眼感应一番，睁眼时显露几分茫然：“我探不出来，妖神想隐瞒的事情，没人能探出来。”
苏笑笑将衣服掩好：“我猜是封印。”
“封印？”玄青看她的目光有些防备，“封印什么？”
“我不知道。”也正是因此，她才觉得不安，墨珩下意识想帮妖神隐瞒，因此在说妖神印记的作用的时候刻意漏了“封印”，青姐却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说明墨珩是知道妖神封印她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防备她。
苏笑笑又问：“你是我所知与妖神最近的人，让妖神想要封印的东西会是什么？”
玄青有些同情地看向她：“你知道妖神最近封印的东西是什么么？”
“饕餮？”
玄青对她能猜出来也不意外：“准确的说是饕餮的尸体，上古凶兽，早就被诛杀封印，这次不知何缘故现世，是被人聚了一缕凶魂，贪吃嗜杀，只会本能作恶。”
难怪妖神出现后，饕餮明明畏惧而不愿上前，却无法控制身体逃脱。
“虽然只是尸体，可凶兽煞气依旧可怕，我带饕餮回妖界，就是为了用避尘珠的力量封印它。”玄青突然面露惊恐，她掏兜一阵翻寻，绝望地低喃，“糟了，避尘珠……”
玄青皱眉恍然：“原来如此，难怪……”
“避尘珠怎么了？”苏笑笑已经知道避尘珠是妖神的东西，只是妖神为何会将珠子给青姐呢？那颗珠子的强大她已经见识过了，妖神为了对付饕餮带来的瘴气，还特地找玄青要珠子。
玄青叹口气：“好像被我弄丢了，不行，我得回妖界一趟。”
苏笑笑拽住她：“你能感应避尘珠所在吗？”
“不能。”
“妖界那么大，你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不如告诉妖神，让他亲自找，既然是他的东西，他总有办法感应吧。”
玄青有些犹豫，将这件事告诉妖神，虽然妖神不至于因此而责罚她，可她并不想让妖神觉得她如此不靠谱。
她将目光放在了苏笑笑身上，突然有了主意，喜上眉梢：“你陪我去一趟。”
“我？”
“对，你身上既然有妖神印记，无需我去找避尘珠，避尘珠自会认主而来。”
苏笑笑双手抱胸，神态自若：“我拒绝。”
玄青暗自磨牙，声音凛然：“苏笑笑，你忘了我带你上妖界，护你不被雷劈的大恩了么？该是你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青姐你提醒我了，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答应带我去妖盟？而且还把避尘珠给我用，避尘珠是妖神的东西，如果不是妖神许可，你不会擅自给别人用的吧？”
玄青愣住，想不到她居然疑心起了此事。
苏笑笑面带微笑：“我想去妖盟的想法只告诉了墨珩，他让我来找你，你果然答应带我去，起初我只觉得或许是因为你们有交情，可现在想想，你不会因为跟他有交情，而帮当时跟你不熟的我那么大的忙，更不会因为他而私自借出妖神的东西。”
玄青目光倏忽往斜后方一瞥，闪烁其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笑笑不在意她的回避：“而且当时青姐可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带我去妖盟呢，所以要你帮我的是妖神吧？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墨珩找的妖神，那墨珩跟妖神是什么关系呢，妖神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要么就是妖神自己想让我去妖盟，妖神从那个时候……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关注我了，从妖盟选中我开始的？”
“你少自作多情了。”玄青忍不住翻白眼，“别把赵虎那帮傻叉做的事按在妖神身上，妖神早就不管妖盟的事了。”
苏笑笑有些惊讶，看来妖盟内部的矛盾也不小：“那你告诉我墨珩和妖神的关系，我就帮你。”
玄青看着她一脸无所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不愿意帮我就滚蛋。”
苏笑笑笑眯眯的：“好啊，我帮你。”
玄青看着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眨了眨眼：“你刚才……是在诓我啊。”
苏笑笑抿了抿唇：“我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小白眼狼，刚才还想威胁我呢。”
“那不是试试嘛，哪知道青姐对妖神那么忠诚。”
“走吧。”避尘珠非同小可，玄青一秒也不想再耽误，她从沙发上起身，右腿一软差点栽倒。
她注意到自己腿上有个咬痕，“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苏笑笑想起白日里的怪事，玄青听说后有些奇怪：“你是说我突然就放开了你，身上有伤，然后便缩小了？”
“嗯。”
“你身上有什么暗器？”玄青上下打量她。
苏笑笑掏出几张符咒：“就这些，我还没用呢，你就受伤了。”
玄青摇头：“不是这个，还有什么，都拿出来。”
苏笑笑将手机和钥匙掏出来：“就这些，没别的了。”
玄青目光在钥匙串上划过，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估计是我发作的时间到了。”
苏笑笑目光也在钥匙串上停了一瞬，她笑道：“是吗？所以青姐你那到底是发作什么？”
玄青不在意被她知道，今天已经敷衍过她太多次，若不给她个明白，很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的身世，你可以去看看青城妇，不过，一切等我们从妖界回来再说吧。”
*
妖界浓雾依旧，瘴气遮天蔽日，大地龟裂的痕迹里翻涌着黑浓的岩浆，山水都被污染成瘴气的颜色，枯骨遍地，哀嚎遍野。
她们周身有零星几棵枯树，在呼号狂风中几近折腰，黑水从她们身边流过，途径之处大地冒出滚滚浓烟。
“我要收起保护罩了，你可能会有些难受，要是受不了一定要告诉我。”玄青看着苏笑笑，要让避尘珠感受到妖神印记，就得让她在妖界暴露片刻。
“嗯。”
玄青挥袖，她们周身的淡青光芒隐去，苏笑笑顿时觉得浑身难受，那种被瘴气丝丝入侵，沁入骨髓的疼痛让她抚住心口蹲了下去。
“小心。”玄青拉了她一把，避免她因眩晕而踏入黑水。
苏笑笑感觉心口震动，与远处某个东西遥相呼应，同频共振。
“感受到了吗？”
苏笑笑拧眉，额上滴落几滴汗水：“有点……感觉。”
一阵强劲的妖神之力袭来，玄青大喜，刚想说避尘珠来了，面前却出现了墨珩冷如冰山的脸。
他的的目光隐含震怒，定在她的脸上，似万千利刃将她千刀万剐。
玄青骇然，腿一软差点跪下，拉着苏笑笑的手也松了，苏笑笑软绵绵倒下，被墨珩一把捞进怀里。
淡红光芒在他身周支起一个弧形，他伸手向半空，晶莹剔透的珠子冲破浓雾，回到他手中。
他看向玄青，玄青伏地：“我错了。”
墨珩冷冷开口：“知道你错哪了么。”
“我……我不该隐瞒丢失避尘珠，妄图自己寻回。”
墨珩泠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你错在不该让她冒险。”
玄青愕然抬头，她眼见墨珩将目光转向怀中的人，清浅的眸子按下怒火，眸光之中竟带着一丝温柔。
玄青不敢置信，他对这个凡人，竟真的，动了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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